Chapter 59
全场一片哗然。
还没散去的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往外跑的,往里挤的, 想躲开的, 想拉架的……徐瑶离得不远,在徐冉扑向徐元华,在他身上疯了般撕咬的时候, 她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猛地向后退时,同时有三个人朝她伸出手。
其中穆湛秋先一步被谈时凯护住向后退, 手没有拉到她;小宝的胳膊太短, 只碰到了她的指尖。
简升迅速地、坚定地一把揽过她, 一手护着她, 一手拽着小宝, 带着妻儿迅速向后退。徐瑶站远了一些, 才长出口气,依然有些惊魂未定:“她这是……?”
穆湛秋脸色很不好看:“疯了吧她?!”
谈时凯不认识徐冉,没她们那种亲眼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做出疯狂事情的震惊感。他遥遥地看了混乱的情况一眼, 啧啧有声道:“咬得真狠。都说虎毒不食子, 徐元华是个对女儿双标到极致的奇葩, 他精心培养的女儿也很是青出于蓝嘛, 你们快看, 肉都咬下来一块。”
徐瑶和穆湛秋都是一惊, 立刻向那边看了过去。
果然一如谈时凯所言, 徐冉牙齿紧紧闭合,任旁人怎么推搡,始终不肯松口, 嘴边鲜血滴落, 形状可怖。现场的安保人员使了大力气,终于将她生生从徐元华身上扯开时,她依然没有松口,嘴里叼着徐元华的一块肉,嘴上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在旁边看着的不少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连连向后退,硬是挨挤推搡着在徐冉周围空出一块。简升将小宝拉到身前,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朝那边看。
小宝本来也差不多只能看见大人的腿,正好奇得一蹦一蹦,试图跳起来看热闹。被爸爸按住不许看,简小宝十分不爽:“发生什么了啊爸爸?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没什么可看的。”简升对他说,“狗咬狗而已,你想看的话不如在小区看邻居顾爷爷和张爷爷家的狗,它们经常打架,比这个友好且好看很多。”
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好不好!小宝不爽地抗议着。但周围骚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他就赶紧也闭上嘴,高高竖起耳朵,兴致勃勃地在现场听起实况转播。
小宝:好气哦,下次这种热闹能不能等我十八之后再出现,我也想看啊!
现场年满十八的所有人,都无声地默默看着身处事件中心的一家三口。
徐元华突然被一直宠爱的亲女儿咬掉一块肉,在经历了最初凄厉的哀嚎之后,生生被咬下一块肉,痛得当场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
叶萍被女儿突然的疯狂举动吓呆了。她扑过去打着女儿,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恐慌,开口时已然破音:“你在干什么啊冉冉!你发什么疯,突然咬你爸爸?你怎么能让外人看这种笑话?!”
徐冉吐出一直叼在嘴里的父亲的肉,眉宇间满是不屑,扯出一个鲜血斑驳的嘲讽的笑来:“你以为现在才让别人看到笑话?早看过了,从我五岁那年就被人看尽笑话。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整天自以为自己奉献出男人去钓纪家大小姐是牺牲了。你不觉得自己龌龊,你只觉得我不懂事。”
叶萍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弄懵了,颤抖着声音摇头:“冉冉,你说什么呢,你……”
话音还未落,她就看见自己的亲女儿,正阴恻恻地朝她咧咧嘴。叶萍控制不住地猛地打了个哆嗦,眼中泛起几分恐惧。
徐冉打断叶萍的话,冷笑着说:“我五岁那年,和幼儿园的同学闹矛盾,你让徐元华去幼儿园接我,算作哄我。他不常在家,你说他工作特别忙,辛苦努力,就是为了给我们母女俩拼个好前程。我信了,因为家里的条件确实一直在变好,所以一直特别喜欢爸爸,觉得他是天下最好的人。”
“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了吗?”徐冉声音放轻,直勾勾地盯着叶萍的眼睛。叶萍害怕得连连后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拼命地摇着头。徐冉见状,脸上嘲讽的神色更浓。
“你当然忘了,你只记得之后住进徐家的别墅有多痛快了。”她讥笑着,阴冷地说,“那我帮你重温一下吧。他去接我,然后我的幼儿园里,突然看到了自己的邻居。真正的邻居,你懂我的意思吧?他和纪书玫那个家的邻居。”
徐瑶听到这里,微怔了一下,表情复杂。
她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叶萍和徐冉母女在之前的十三年里,都一直和她们家住得不远,近到甚至能和她们家邻居选中同一家幼儿园,明显是在同一个片区里。
而她们家在她九岁之前住的小区,可以说是附近最简陋的一个小区了。里面住的都是一些住习惯不愿意搬的老人家,周围高层小区环绕,徐冉母女肯定住得比她好。
她突然有些恍然,为什么明明徐元华虽然动机不纯,盯着纪家的钱,但以他左右逢源的天赋和能力,在销售这个行业怎么也不该没做出什么成绩。人可能会突然有钱,但能力是不会突然爆炸式增长的,没道理他拿到资金后就能稳定运作十几年公司,当销售时每月就挣两千五百块钱。
现在这个答案终于迟来地揭晓了,他收入的大头想必都用在了自己的另一个家上。
从前是,现在也是。徐瑶惊奇地发现自己此时的心情竟然真的十分平静,除了再次替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纪书玫不值之外,对于徐元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大概在她正面决裂之后,终于真的彻底放下了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吧。
连带着曾经有过的虚假的十三年快乐时光也一并放下。她现在已经拥有了真正的幸福,早已不再像少女时期那样,还对这份虚假的慰藉有所幻想和留恋了。
徐冉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盯着目露恐惧的母亲,被安保人员钳制着,动弹不得,无法上前,于是就只那么阴森森地直勾勾地看着,看得周围的人都心生寒意。
“他当时牵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徐冉慢条斯理地说,朝叶萍恐怖地咧开嘴,满口鲜血还在往下淌,“你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吗?他当着我老师同学的面,花了将近十分钟去和邻居解释我不是他女儿,只是远房亲戚家孩子,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他偶尔会接济一下。”
徐冉嘴唇咧得很开:“那之后,从幼儿园到小学,我被叫了好多年孤儿,这些,我和你说过吧?你都还记得吧?”
听到这话的围观人员都愣了。谈时凯忍不住评价:“疯起来连自己都骂?这徐元华真是个狠人。说得也没错,这么说他那个时候就死了,对自己认知倒是很清楚。”
叶萍被女儿骇人的视线盯得一个劲往后缩,几乎退到墙边,无力地支撑着身体,喃喃地说:“那都是当时迫不得已。你和你爸爸长得像,在你爸爸心里,只有你才是他的孩子……”
“是啊,多自卑的男人,虚荣又敏感,垃圾。”徐冉冷冷地说,面无表情,“靠卑鄙手段骗了大家小姐,自己心虚气短,偏还虚张声势要面子。坚持觉得自己不是靠连哄带骗,是靠人格魅力把人钓上钩的,其实自己心里都没自信,看见孩子和妈长得像都讨厌,觉得是自己基因不如纪家的证明。”
徐瑶听到这里,完完全全愣住了。
不少认出她的人,都将视线明里暗里地投向她这边。简升不动声色地稍稍挡住她,徐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弯腰摸摸儿子的头,自然地走出来一步。
在周围人若隐若现的视线里,她轻声问小宝:“饿了没有,喝不喝水?”
这明显不是喝水的时候吧?不过既然妈妈问了,那当然也要好好回答。简小宝挺起胸膛,严肃地拒绝:“我不喝。妈妈,电视剧播到关键时刻,不带这么插播广告的!”
一番话说得周围听到的人都笑了,见徐瑶母子表情都很轻松,明显在当年断绝关系时,就已经不把徐家人当回事,纷纷觉得也没什么可看的,将视线收了回去,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徐冉那边。
等到众人的视线都收回去,徐瑶才站起身,不期然和简升的目光对上。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只有简升始终在看着她。徐瑶摇了摇头,朝他笑笑:“我没事……算是又解开了一个长久以来心中的疑惑吧,今天这趟来得真是很值。”
徐冉母女入住她家,她第一次感受到徐元华双标得厉害,是徐冉偷偷掐她,而徐元华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她的时候。
十三岁的她伤心委屈,从那时起就认识到爸爸变了,所谓的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果然如此。当时还只是以为徐元华是受叶萍和徐冉蒙蔽,没有一开始就怨他,毕竟他在之前的十三年里装得那么好,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个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好爸爸。
所以后来在意识到徐元华不是受人蒙蔽,而是真的不喜欢她时,她困惑过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是徐元华的女儿吗?因为他的真爱是叶萍,所以从来就不喜欢她?
这个问题直到她和徐家彻底决裂时,都没有一个官方的解释,现在答案终于大白于天下,让徐瑶也感到恍然。
除了恍然真的没有别的情绪了。徐瑶对简升笑笑,简升看了她几秒,觉得她的笑脸中并没有太多勉强,于是无声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手指在她掌心划了一笔,竟然不动声色地划了个心形出来。
这波操作可太秀了。徐瑶掌心痒了一下,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后顿时失笑,终于连几分唏嘘感慨都放下,将他的手指和他的心都攥在手里。
“你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叶萍第一次和女儿吵得这么厉害,竟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法庭上,甚至法庭内还有录像。她情绪一再受到刺激,已经濒临崩溃,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地尖叫起来。
“我和你爸爸哪里对不起你?!从小你什么东西用得不是最好的,什么时候比徐瑶差过?!你还不满意,你怎么能这么偏激,像个白眼狼一样!你……”
“你还记得我十岁之后的事吗?”徐冉忽儿放轻声音。
她情绪的柔和让叶萍看到了她恢复正常的希望,赶紧点头:“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你十岁那年……咱们家换了个大房子,你有一个特别大的公主房,比原来的房间还大两倍,我和你爸爸精心为你设计的。你是不是很喜欢?终于想起来爸爸妈妈的好了?”
“那一年徐元华拿到的纪家给的钱,开了公司。”徐冉轻声道,微微笑起来,“他怕纪家人还在暗地里看着,没有买别墅给我们住,只带着纪书玫和徐瑶搬了进去,还跟你保证几年之内一定让你和我入主,我们才是他心里房子的主人,纪书玫只是走个过场。”
叶萍没想到她嘴上没个把门的,连纪书玫死之前几年徐元华的保证都拿到这里来说。她情绪本就不够稳定,又受到这种刺激,脸上的慌乱已经无法掩饰。她几乎是尖叫着朝徐冉扑过去,拼命去捂她的嘴,被工作人员眼疾手快地拉开。
徐冉冷笑着,在她靠近时,突然朝她呸了一口,在她脸上吐出一口血水。
“那时你总带着我去别墅附近转,找机会和纪书玫认识,说和她特别投缘,死缠着她来往,还让我叫她纪妈妈。叶萍,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叶萍纵有千般万般恶毒,对自己的女儿也是真心实意的。听到女儿说恨自己,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唇颤抖:“你……你说什么……?”
“我恨你。”徐冉静静地重复了一遍,面无表情,本来麻木的眼神却好像燃起了火。
“我恨徐瑶,因为我嫉妒她,嫉妒徐元华陪她去游乐园,让她骑大马,每天陪着她,对她那么好,哪怕是装的也嫉妒。我几岁时就被徐元华亲口说是孤儿,被恶意地从小骂到大。十几岁了还要去认纪书玫当妈。你不明白这有多耻辱吧?你不明白,你有了钱就觉得有一切了。”
“所以我更恨你,更恨徐元华。”她轻声道,唇角的弧度说不清是笑还是哭。
“我这一辈子就是被你们毁了。”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个满是恶意的笑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你以为你们这一辈子还能好吗?徐家公司破产了,徐元华手底下一直不干净,我完了,他也快了。那你呢,你不是一直说和他是真爱吗?他要坐牢,你陪他一起吗?”
叶萍神色恐慌,情绪终于全线崩盘,骂骂咧咧地疯狂试图朝她扑,挥打着手臂试图抓挠女儿,被工作人员大力制住。
徐冉畅快地笑了,看起来竟然难得的轻松:“叶萍,徐元华,我们地狱里见吧。”
叶萍已经听不进去她说话,只一门心思地试图打她。徐冉不再理会她,视线转动,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和站在不远处的徐瑶对上。
两人无声对看,人群当中愈发安静,视线都凝聚在这两姐妹身上。
一个光鲜亮丽,一个狼狈落魄,对比之惨烈,在现实里发生,让人甚至不太敢相信。
而姐妹俩在刚毕业的时候,情况却和现在是完全反过来的,实在让人不由心生感慨。
徐瑶站得挺拔笔直,任由徐冉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姐妹俩人生中最后一次这么久久地对望,徐瑶率先莞尔,朝她平静地笑笑。
这笑容里不含嘲讽或是优越,相当平静,没什么情绪起伏。徐冉却像是被这个平静美好的笑脸刺痛,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对上徐瑶,她的情绪突然迅速冷静下来,不再如方才那边癫狂。她深深地看着徐瑶,神情淡淡地说:“这辈子是我输了,徐瑶,下辈子再见吧。”
徐瑶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也很平静,望着徐冉,视线中没有任何起伏。
她说:“你几岁时受的委屈,我在十几岁时也都受过了。比你更惨,比你受到的欺辱更多,也比你更委屈。你的委屈不是我和我妈妈让你受的,我的委屈却绝大部分都是你和你妈妈给我的。一而再再而三,你明知道自己真正恨的是谁,却从来只把恶意发泄在我身上,这是我最看不起你的地方。”
徐冉的情绪突然又激烈起来,死死地盯着她,目眦欲裂,徐瑶的神色却依然是淡定的,完全没有受到她的影响,继续说着下面的话。
“……而就算我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没有想过用不正当的方法对付你。徐冉,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完全全是你咎由自取,你可以怪父母,怪命运,唯独怪不了我,都是你罪有应得。”
她冲徐冉笑了笑,心平气和地说:“你刚才是说你要去地狱对吗?我清清白白,不会去那里的。我们下辈子,应该没机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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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普通的抄袭案件庭审,在经历了法院流血事件之后,一跃和前前后后的因果事件一起,成为了年度热门话题。以徐瑶翻案为开始,到她重获清白为止,结局圆满,没有辜负吃瓜群众的期许,收获了广泛的好评,都觉得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这可真是个吃起来神清气爽的好瓜,。
徐冉和父母当场反目,和徐瑶的对峙,以及徐瑶的几句话,都被吃瓜群众所津津乐道。而后来徐元华因经济犯罪入狱,叶萍因对公司也有参与,没能成功脱身,和徐元华一同锒铛入狱。
不过比起被捕,更摧毁她精神的,其实是和女儿的反目成仇。被捕的时候叶萍甚至没有太多挣扎,当时就已经神色倦漠,经历了太过惨烈的打击,对生活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热情。
至于徐冉,抄袭被定罪并不会让她入狱,不过她当庭对父亲的恶意伤害,让她被拘留批评教育了十五天。十五天后从派出所里出来,是徐冉生前在公众前的最后一次露面,次日她被发现在租住的公寓里自杀,在很多人正是面对最好的一段人生的时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萌生死志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身体方面。糟糕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她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苟延残喘没有任何意义,她宁愿此生先走一步,下辈子重新开始。
徐瑶得知后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即便她在庭外时就知道这是和徐冉的最后一次见面,想说的也是只有这些了。她们两个人尽管都是徐元华造成的悲剧,但是过往的恩怨太多,已经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不过既然是不死不休的仇恨,那随着徐冉的死去,这份仇恨也就到此为止。
人死灯灭,徐瑶想,她不会再提起这个名字了。
如果说徐冉的逝去是身体给了她催命符,那么纪应荣的离去,就是一直紧绷着的执念终于完成,了却一桩心愿与遗憾之后,一直强行负载运转的心志终于得到了放松,这一放松,衰颓如山倒,已经彻底没有再做挽回的可能。
他这一生事业辉煌成功,唯独子女亲缘亏欠良多。弥留之际,他拉着徐瑶的手,努力张着嘴,颤巍巍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发不了声,眼中流露出焦急与无助,枯瘦蜷缩成干瘦小小的一团,让人看上一眼,就难以抑制地鼻酸。
徐瑶将眼底的泪意眨下去,定了定神,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没法替我妈妈原谅你,但是我想,我妈妈一定是在天堂里,已经和外祖母团聚了。你会见到她的,有很长的时间和她解释,道歉,说她走后发生的事……我妈妈如果一直在天上看着,一定会愿意回到你身边的……外公。”
这是她第一次叫纪应荣外公,纪应荣竭尽全力,朝她露出一个笑脸,下一秒钟,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醒过来。
徐瑶想,她这辈子也算是拥有过外公了,尽管只有三秒钟。
他和她都了却一桩遗憾。
纪应荣在徐元华入狱的第三天清晨与世长辞,含笑而终。徐瑶再次回到上京的家中时,明明这次离开只有一个星期,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在这一次,他们一家人一同出发,一起归来。她清楚地知道,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她正在和将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她的家人都会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一直都在。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由衷地安心与幸福。
只是或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到底太多,她自从回来之后,始终有一点莫名的恹恹。不影响日常生活,就是始终不太能提起精神。
症状还挺明显,简升见她连着好几天没起色,决定带她去医院看看。徐瑶最近忙着补工作进度,正是忙的时候,决定交完下周的稿之后再去。简升尊重她的想法,也没非要坚持,只叮嘱她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徐瑶当然也不会瞒他,主要是确实没那么不舒服。周末一家三口在客厅里各忙各的,悠闲度日,徐瑶画完一页稿,伸了个懒腰,起来走两步活动一下,门铃突然被按响。
谁啊?徐瑶疑惑地过去开门:“你好……诶?”
纪端阳站在门外。
重点不是他,徐瑶皱起眉,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下。
纪端阳:“……?”
纪端阳大为震惊,甚至感到十分受伤:“不是吧,我有这么让人恶心吗,你看到我就想吐?!”
听到那一声干呕,简升立刻抬眼看向徐瑶,愣了一下之后,眉毛忽而一扬,立刻站起身走到徐瑶身边,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手搁在她的肚子上。
“感觉不舒服?”他关切地问,“是发自内心地想吐,还是看到他生理反应想吐?”
他另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一副只等徐瑶一个答案,随时准备把纪端阳关在门外的样子。
纪端阳:“……?”
干嘛啊?!面前站着的难道不是他的小表姐吗?他表姐夫怎么一脸他是过敏原的样子,不久前不是刚见过吗,他没惹到这夫妻俩啊?
他真的有这么让人厌恶吗?厌恶到想吐?!
纪端阳幼小的心灵在短时间内受到连番打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十分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