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一把伞下，两道身影，为了照顾她，我的右肩膀多少也淋湿了一些。
村子不大，约莫十分钟后，我们便就站在了村口，村口两边的土地上方已经蒙上了一张由雨水打造的幕布，看起来确实有着一番滋味。
但夏子嫣的注意力不在风景之上。
她看向了通往我们这个村子的唯一一条山路。
可是那里明明黑暗一片，什么都没有。而且这种大雨天，也绝对不会有人还疯狂到会在那种小山路上行走，所以她究竟是在看什么。
一动不动望着那边大约两分钟，夏子嫣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哪曾想，她的古怪却是没有半点减少，因为她忽然问道，“大叔，你们这个村子，冬天的时候经常下雨吗？”
夏子嫣问的我确实是立即一愣，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就回答我呗。”见我愣神不语，夏子嫣居然还撒起娇来。
我无可奈何，“我最近这些年，一年也就回来那么两次，真不太清楚，不过小的时候，记得冬天下雨的次数是不多的。”
“这样啊。”听见我的回答，夏子嫣忽地若有所思起来，“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喝昨天你带我看的那条小溪里面的水对吧。”
又是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这姑娘莫非脑袋真有问题？
第二十八章 深夜钟声
我觉得这一刻我看她的眼神绝对就是看傻子的眼神不会错。
但她却是浑然不顾，只管睁着一双确实十分美丽的眼睛等着我的回答。
“是啊，怎么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这场大雨应该会把溪水弄得很脏吧。”说完不等我回答，她就已经等于是在拉着我往那边走了。
编造出如此经不起推敲的理由，就为了冒着这样的大雨到小溪边，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要到小溪边就必须走过一段纯土路，平常的时候走走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样的下雨天，那条土路早已泥泞不堪。
去的路上还好，估计才下雨的关系。可是望着已经沾满泥土的鞋子，我知道回来的过程恐怕会异常艰难了。
‘轰隆隆，’惊雷总是会伴随着大雨，而且随后通常还会有划破黑暗的闪电。
不过显然小溪边的东西对夏子嫣的吸引力足够大，使得她根本不在乎这些电闪雷鸣。
折腾了好一会儿，一双鞋都快要看不见原样的时候，我们终于还是到达了小溪边。
雨天夜晚的小溪边，寂静一片，唯有雨水不停打在水面的声音连绵起伏。而因着黑暗的关系，放眼望去，我真不觉得这里会有什么玩意。
但是夏子嫣似乎已经确定有了，因为在扭动着脑袋环视一圈后，她的视线到底定格起来，她看的是我们右侧。
右边稍远一点的地方有着一堆灌木，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开始还什么都没有发现，可当我正要问她在看什么时，那边一道稍微动了动的黑影却是猛地挑拨了一下我的神经，令我陡然紧张起来。
那是什么？动物还是人？
事实证明是人，而且还是我认识的人。
可是这个时间，这么个大雨天，林叔不在家看电视睡觉，却穿着个深黑色的雨衣坐在小溪边是要做什么？这未免也太古怪了一点！
我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打声招呼，虽然已经扭头过来的林叔明显看见了我们两，毕竟夏子嫣这一身红色长裙实在太过惹眼。
“你认识吗？那过去吧，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事呢。”说着，像是她的习惯，夏子嫣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拉着我就朝林叔那边走动开去。
“哦，原来是小三子啊，我还当是这么晚看见谁了呢？”意料之外的，我都还没机会问林叔他在做什么，他却先一步开了口，搞得像是我才是莫名其妙这么晚来到小溪边的人。
“小三子，这位姑娘就是你童叔说的你的女朋友？是叫夏……”
“叔叔好，我叫夏子嫣。”夏子嫣这姑娘在打招呼方面倒是从来都不怕生，一向大大方方。
“林叔，这么晚了，而且还下这么大雨，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我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林叔摆了摆手，“我在家里好像听见小溪里有什么动静，所以就跑来看看，可是坐这看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听见。这不，正准备回去了吗。”
然而尽管嘴上说要回去，可林叔却还是稳稳坐在地上，半点都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那么他说的是真的吗？小溪里会有什么动静？
这条小溪溪水清澈，虽然不能说可以一眼望到底，但小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调皮也下去游过泳，所以我知道，溪水并不深，恐怕最多也就只有两米左右。而且，河面也不宽，如此一来，这种规模的小溪里又能有什么动静？
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因为我觉得我一旦这么问的话，就等于是在说我认为林叔说了谎一样。
而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我们这个村子不大，村子里三十三户人家就像一个大家庭，我根本没有理由怀疑林叔是在说谎。
所以稍一思忖，我到底还是咽下了疑惑。却是没想到，夏子嫣这姑娘倒是开了口，“林叔叔，什么样的动静呢？”
“哐当，哐当！”更加意外的是，林叔还真的就立即回答了，“感觉像是寺庙里那种铜钟摇晃的声音，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我们这附近可都是山，根本没有什么寺庙。谁知道那钟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闻言，一时我只觉得，如同震惊一样，回来这两天所经历的古怪，也是一波接着一波，不肯停息啊。
这乌漆嘛黑的晚上，哪里又会有什么钟声？
“咦，那是很奇怪，怎么会听到钟声呢？难不成有谁在地底下撞钟？”夏子嫣胡言乱语。
话声入耳，下意识的我就想笑。
可是笑容甫一上脸，立即便就不可避免的凝固了起来。
一方面，‘嗡’的一道钟声虽然不是那么响亮，但却是真切无比的响了起来，而且听声音还当真像是从小溪里传来的一样。
另外一方面，我猛地想起了夏子嫣为了拉我到这里来所编造的各种理由，她的种种表现岂不等于是在说她知道这样的雨天，这里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难不成，她不是在胡言乱语？真的有谁在地底下撞钟？
钟声只有一道，并没有扩散，只稍微悠远的响了一下，便就渐渐消失不见。有趣的是，确确实实听到了钟声后，林叔居然真的站了起来，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释然，“确实有钟声就行了，否则今晚我还就真睡不着觉了。”
即便身上严严实实的穿着雨衣，可林叔身上也还是全都湿透了，看这种湿的程度，我都觉得他是不是早在还没下雨的时候就穿着雨衣到这里来等了。
大冬天的，被雨淋湿成这样，说不冷那是假的。不过林叔却像是真的满不在乎，只见他冲我和夏子嫣摆了摆手，“小三子，夏姑娘，一会儿雨得更大了，早点回吧，我就先走了哈，冻得慌。”
说完林叔便一溜烟的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回了村子。
“所以，我们走吗？”我也确实是感觉冷了，奈何夏子嫣却似乎还想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当然，这是我以为。
毕竟，打死我我也不会想到夏子嫣会说出“我想要下去看看”这种绝对神经病的话吧！
听到这话，毫不犹豫，我立即义正言辞的就拒绝了她，“别胡闹，大冬天的又不是夏天，我们回去。”
话语出口，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我这是真把自己当成她的男朋友了？
然而更加意外的是，我难得展现出来的强硬居然还真的起到了作用，只听夏子嫣果断就认了怂，“好啦好啦，回去吧。”
一路冒着瓢泼大雨回到村子口，夏子嫣倒还好，可我身上却是快要湿的差不多了。
时间接近八点，冬季基本没什么农活的村民，白天不累，晚上也都睡得迟了一点。这不，村子里多数人家屋内的灯都还亮着在。
走到赵青家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我确实有些想要知道赵青现在怎么样，毕竟那个苗老太婆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然而我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事实是，这一刻，不是省油的灯的人并非只有苗老太婆一个人，我身边这个夏子嫣似乎也是同样的情况。
否则，注意到我看向赵青的她，也不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大叔，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喜欢赵青啊。”
“什么？”是该说女人的观察力实在恐怖，还是什么？不管怎么样，虽然我对赵青确实没有男女之前的那种感情，但我还是被夏子嫣这话给吓得差点扔掉了手上的雨伞。
“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啊，就是觉得你每次见到她的时候，表现的都不太自然而已。”夏子嫣俏皮的如是言语。
可是我听着怎么觉得怪不是滋味。
一路无话，不一会儿我们便就到了李老头家门口。
“大叔，有个事差点忘了给你说，睡觉前定一下闹钟，明天早上六点你得准时起来。”说着，夏子嫣这个吓死人不偿命的古怪姑娘居然直接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那么，明早见咯。”
第二十九章 清晨的等待
大抵是因为村里曾经有过先例的缘故，所以老妈子对于简直睡死过去的老头子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自在，她依然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我想我们都清楚，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且这种改变眼看着还完全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会结束。
雨声伴随着电闪雷鸣变得愈发响亮，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后躺到床上时已经差不多十点钟。
晚上十点钟对于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确实已经太晚了，这个时间大家基本都已睡了过去，很少还有人家亮灯。
但是今夜不同，今夜很多人家的灯都还亮着在，并且看样子还得继续亮下去。可这是为什么呢？他们也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了吗？
是的，无形的压力莫名缠上了我，略显昏暗的光亮中，这股好似还在渐渐增加的压力正在死命挤压着我的胸膛，迫得我一点点无法喘息。
所以你看，闹钟响起将我惊醒的时候，我真心觉得我并不是真的睡了过去，我差不多得算是昏迷了过去。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终归是醒了过来。早上六点，群山之中的村子，闻到的第一缕空气是那么的香甜，这种味道当真是城市永远不可能拥有的。
绵延了差不多一夜的暴雨总算迎来了结束，更好的消息是，离开房间进了院子，我赫然便看见老头子正在精神抖擞的照顾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好在，关于老头子的事，终归没有出岔子。
“爸，你感觉怎么样？”
老头子头也不回，“和平常差不多，你呢，怎么起这么早？”
他问我怎么起这么早，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需要起这么早，我只知道夏子嫣告诉我需要六点起来。
听到我的解释，老头子也就什么都没说。老妈子比我起得还要早一点，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小夏也来吃饭吗？”她问我。
可答案还是一样，我不知道。毕竟夏子嫣这姑娘实在古怪透顶，根本不可以常理推断。
这不，我也以为她会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家早饭餐桌旁，但是她没有。反而，她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的，等我们刚刚吃完早饭时，她就出现了。
“叔叔，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吧。”自来熟的夏子嫣笑着冲老头子说话。
要说也是奇怪，老头子对夏子嫣还真是客气与热情并存，这不，他居然还笑着点了点头的表示没问题。
“那么叔叔，阿姨，我们就先出去咯。”夏子嫣说着自然而然的就挽住了我的胳膊，可是刚一转身，还没走上两步，她就又停了下来。“叔叔，阿姨，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
夏子嫣这么说，老妈子当然立即笑着答应。
“能不能拜托你们出去挨个通知一下村里其他人，告诉他们今天早上都不要出来走动，只好好待在家里，等到中午十二点。”
呵！‘咯噔’一声，我心头一跳，夏子嫣这话虽然没有说的那么直白，但其间意思已是十分明显：今天会有外人来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