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夏澄说道:“他真没想害董大成。”
王警官一时语塞,没想害董大成,董大成都成这样了,要是他真的想害,那董大成……是不是早就死了?
夏澄又摆置了一会娃娃,才放回箱子里:“具体什么原因,还要一会问问他。”
这个问问他用的很精髓,王警官咽了下口水,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可是面对这样未知的东西,还有本能的恐惧,不过他很快就压下来了这种恐惧问道:“他能随意供人驱使吗?”
夏澄没有盖上箱子,而是取下了手机的吊坠挂在娃娃的身上:“不是的,需要生祭,看所求的大小,比如只想中奖五百块钱,给他祭祀一只活鸡就差不多了,要是想大富大贵,就要以活人为祭。”
不知为何听着夏澄的话,王警官竟然觉得毛骨悚然,也不知道是话中的意思还是夏澄说话的语气,王警官隐约察觉,夏澄可能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夏澄说道:“如果所祭祀的东西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会反噬主人,而这个鬼娃娃已经不受控制了,他原来的主人是死是活也不一定,不过有一点,制作这样的娃娃不仅需要特殊生辰三岁以下的幼童,手段也很残忍,所以我得找到制造他的人,绳之以法。”
听到绳之以法四个字,王警官心神安定了许多,他最担心的就是夏澄这样的人把自己的意志想法凌驾于法律之上,听夏澄的意思,制造娃娃的人手上是有人命的,而且残害的还是幼童,这样的人自然该死,可是王警官希望这个死是由法律来判决的,而非由夏澄这样的人来决定:“好。”
起码夏澄的态度让王警官放心,刚才那瞬间升起的想法也消失了,王警官觉得这些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让人震惊悚然的,可是对于下夏澄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就好像警察见惯了坏人,面对坏人的时候自然比普通人冷静。
夏澄的手机吊坠是一个玉雕的小葫芦,看起来玲珑可爱:“不过真斗法的话,我肯定全力以赴,只能保证活着,剩下的不敢保证。”
王警官皱了皱眉,问道:“那你会有危险吗?”
夏澄笑了下,漂亮的杏眼甜甜的酒窝,看起来天真且无辜:“我有自保的手段。”
任何时候话不要说的太满,也不要让人真正摸清自己的底细,这也是姥姥对她的教导。
夏澄见王警官还是有些担心,安慰道:“这也是我选在警局的原因,有句话自古邪不胜正,警局是正气最足的地方,当然我要解决不了的话,就要靠王叔去申请人来处理了。”
当初王警官和夏澄提了当初他师父告诉他的案子,王警官可能只是想解释为什么他会相信夏澄,可是夏澄却察觉到了一点,警方和这个圈子是有联系的,只是一般警员不知道而已,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来王警官往上申请的话,也是有机会请到真正的高人。
只是夏澄这话也是在提醒王警官,她虽然不知道王警官口中那个死了器官突然衰竭死了十几年的人是谁,如果真的找到线索的话,王警官也可以往上打申请,这样查起来不仅名正言顺也安全许多,毕竟夏澄不可能一直跟在王警官身边保护他。
王警官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夏澄的意思,一路上也没再问,夏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了警局,王警官把车停好,就看见夏澄抱着箱子下了车:“我来拎着吧。”
夏澄并没盖上箱子盖,这样背包抱着箱子的姿势难免有些别扭:“不了,他不喜欢被关着。”
王警官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喜好,更不想知道夏澄口中的他指的是什么,当即不再问,带着夏澄在警局其他人怪异的眼神下进了办公室:“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夏澄把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双肩包取出需要的东西:“我都带齐了。”
王警官看着夏澄把东西一样样摆出来,又看了看箱子里的鬼娃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鬼娃娃的五官看起来更生动了几分:“你怎么确定他对董大成没有恶意?”
夏澄拿出一个瓶子摆好后说道:“你看到当时董大成身上那个青紫痕迹了吧?仔细回忆一下,其实就是个小孩抱着他的姿势,而且避开了脖颈,他如果对董大成有恶意,青紫就该出现在脖颈和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澄:看,可爱的鬼娃娃。
王警官:……您可能对可爱有什么误解。
第5章
王警官有个女儿,在孩子小的时候也抱过,此时回想那青紫分布的情况,确实是小孩趴在身上的样子,不过一般小孩是搂着大人的脖子,而鬼娃娃特意避开了:“他是活着的……”
夏澄看了王警官一眼:“不,他已经死了。”
王警官察觉自己话中的歧义:“我的意思是,他能听见我们说话?”
夏澄随手拿起箱子里的木雕娃娃:“对,不过太复杂的应该听不懂,毕竟被制成娃娃的年纪太小,就算在制造者身边养了几年,能学会和理解的也有限,就是比正常儿童智商要低。”
王警官心中松了口气。
夏澄手指摸着娃娃眉心的骨瓷珠:“只是这样的鬼娃娃同样危险,有着孩童喜怒无常的性格。”
王警官问道:“那这样的娃娃要怎么处理?”
夏澄像是没察觉到鬼娃娃的异动,手指在骨瓷珠上一抹,鬼娃娃又安静了下来:“先夺回他的控制权,看看怎么把他超度了。”
王警官沉声问道:“你确定能控制住他不再作恶吗?”
在没有恶意的情况下,董大成都成了现在的模样,要是有恶意的话……最重要的鬼娃娃这样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危险了,看不到摸不到更不知道如何防备,虽然鬼娃娃成了现在的样子,也是受害者。
王警官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个早逝的孩子,他会竭尽全力抓住凶手,在不会伤害到别人的情况下他当然希望这个孩子能有个好的结果,可是如果不受控,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他只能狠下心来。
夏澄微微垂眸,说道:“到时候可以把本体送到寺里超度,哪怕一时半会超度不了,也能镇压着让他无法作恶的。”
王警官听到寺庙心中稍安,哪怕他看到了夏澄是有本事的,可是从内心上来说,好像寺庙、道观这类的让他更觉得可靠。
夏澄说道:“麻烦王警官帮我拿个盆,随便什么材料的都行,再找个一次性纸杯。”
王警官当即出去找盆。
夏澄低头看着手中的木雕娃娃,拿起盒子里的玉葫芦吊坠放在他碰着的聚宝盆里:“人类身份对异类就有天然的排斥,恐惧与歧视,有句老话不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王警官是从值班休息室找了个蓝色有些旧的脸盆过来:“这个可以吗?不行的话,我现在出去买。”
夏澄接过,随手把包里带着的糯米倒进去,她嫌沉背的不多,勉强把底部都铺上,就把木雕娃娃放在糯米上:“这个就是怕弄脏地。”
王警官问道:“需要我出去吗?”
夏澄倒是不在意:“你如果不害怕不出去也没事,不过王叔得往旁边站点,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动就行。”
王警官点了下头,顺手把门反锁后就站到了屋子的角落。
夏澄拿了符纸贴在门窗上,就用毛笔蘸着朱砂在盆四周画了起来。
王警官根本看不懂夏澄画的是什么。
夏澄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从办公室花盆里挖了些土装在纸杯里,摆在洗脸盆前,点燃了三炷香插在纸杯里,手里拿着个小包站在了旁边。
王警官发现那三炷香点然后,烟并不是向上飘的,而是飘向了端坐在盆里的鬼娃娃那里,就好像什么人站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一样。
在香燃到一半的时候,夏澄拿出了沾了董大成血的符纸,随手撕出了一个小人的模样,直接扔到了盆里,那符纸无火自燃,在落在糯米上的时候,已经成了纸灰。
王警官隐约看到一个三岁大的男童出现在木雕娃娃的上面,不过一瞬间又消失了。
夏澄从小包里掏出一张剪成小狗模样的符纸,扔在了塑料脸盆里。
那符纸好像活了起来,王警官甚至听到它汪的叫了一声,就扑进了木雕娃娃里面消失不见。
夏澄闭上了眼睛,狗所见即她所见,顺着制作者留在木雕娃娃身上的味道寻了过去。
一个三岁左右穿金戴银的男童所在小狗的身上,欢呼尖叫着搂着小狗的脖子看起来格外可爱,只是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不似人类的尖牙。
与此同时,隔壁市的一栋别墅内,头发花白衣着讲究的老人正在讨好一个中年男人:“大师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孙子都是被那东西蛊惑才带出去的,现在人和东西都不见了,您一定得帮帮我啊。”
中年男人微胖,看起来很和善,此时稳稳坐在沙发上,闻言说道:“你可是没有按照要求祭祀?”
老人神色有些为难:“实在……实在是没办法,我从哪里找活人来生祭?”
中年男人冷眼道:“等价交换,你所求的财富需要活人当祭,就好比做生意,你货都收到了却不想付款,怪谁?”
老人辩解道:“我也没想到,不过一件小事,就需要活人当祭品,这和当年又不一样。”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当年敢,如今就不敢了?你没听说过物价上涨吗?”
提到当年的事情,老人神色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当年是当年,现在……别说死个人,就是丢条狗,警方想查很快都能查到,而且我接了仙童近十几年,就算物价上涨也是有规律的,我这次所求的事情,绝对不到需要活人生祭的地步。”
中年男人语气平静:“那就要问问你孙子,是不是提了什么要求。”
老人:“那麻烦大师先找到我孙子,如果他真的提了什么要求,我一定想办法满足仙童的愿望。”
为了自己的孙子,就算活人……总不能让自己血脉传承断了。
中年男人看着老人,感叹道:“你真的老了,当年可是眼睛都不眨,就把自己的……”
“大师。”老人厉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这么久,我可是每年的孝敬都没有断过,这次请大师来的钱也已经打到了您的账上。”
中年男人看着老人的模样,嗤笑了一声,想到那些钱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吩咐道:“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此时别墅里的人都被老人赶出去,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当即找出了专门打造的玉碗,用刻着复杂花纹的小银刀放了小半碗的血,中年男人掏出了个瓶子,很宝贝的从瓶子里到了一些液体进碗里。
只是他们都没发现,就在不远处,一个三岁的男童神色冷淡地看着他们,怀里还抱着一条小狗。
小狗汪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却是夏澄的:“这不就是自来水吗?看那样子倒像是在用什么仙露似得。”
男童看着很稚嫩,声音带着奶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意外让人觉得成熟:“要不怎么骗人?”
小狗摇了摇尾巴:“还有玉碗和那个小刀,花里胡哨的。”
明明中年男人才是制造者,可偏偏男童看向老人的眼神里带着刻骨的仇恨,特别是当老人拿出一尊瓷质观音像的时候,那观音像看起来很精致栩栩如生。
小狗的耳朵动了下:“原来是这样。”
这尊观音像也是骨瓷烧制而成的,小狗换了个姿势微微探出身:“狠还是这些人狠。”
本来她就觉得木雕娃娃很奇怪,除了以骨灰为媒介把人的魂魄困在里面,还得有个限制或者说让鬼娃听话的媒介,原来用的是这孩子母亲的尸骨:“你很爱你妈妈吧?”
男童身上的怨气以肉眼可见的浓度上升,整张脸都变得扭曲,如果说刚才除了那一口牙,单看外貌还像个普通孩子,此时的男童就好像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
小狗却不怕:“被生身父亲所害,魂魄被困,被人以生母的命献祭获得能力被这老不死驱使,我要是你早就杀了他们报仇了。”
男童身上的怨气顿住了:“你不阻止我?”
明明是个可爱的狗脸,却硬生生露出嘲讽的意味:“你要敢杀人,他们还能活到现在?”
夏澄不知道男童什么时候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恢复了神智,只是看到男童身上背着的杀孽和命债都是分支并不是主线,如今看到老人和中年男人,也算是找到源头了。
中年男人拿了一支毛笔,沾着里面的血水在骨瓷观音像上刚刚落一笔,男童就发出一声惨叫,整个鬼身散开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只是身上多了一道灼伤的痕迹。
生母之骨,生父之血。
小狗从男童身上跳下来,猛的变大,足有一米长:“现在社会已经不流行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了。”
说话间,小狗已经扑了过去。
中年男人是有真本事的,刚才离得远没有发现小狗的存在,此时到了身边,自然察觉,翻身避开,抽出铜钱剑,怒喝道:“哪里来的孽畜多管闲事!”
小狗根本不理,再一次扑过去和中年男人缠斗起来。
老人吓了一跳,就见皮沙发像是被什么野兽抓破,他赶紧往外逃,就这样还没忘记抓住那骨瓷观音来。
男童不敢靠近骨瓷观音,直接化成烟朝着中年男人袭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夏澄:这些人真的浮夸!
第6章
只是男童刚靠近中年男人,就直接被弹了出去,中年男人神色一喜:“正要找你!”
这一碰触,男童不仅受伤还显了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