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暴怒的老熊
张金生那时候要出差外地,就让赵恒山和凌潇木跟他先接触,赵恒山一上来就把房价砍到地板下,凌潇木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把熊老大砍进地下室。
满腹委屈的老熊对张金生哪还会客气,眼见跟自己签合同的是个小年轻,穿着运动衫就跑来了,心里那个气,见面就说:“你哪个学校的,老师没教过你五讲四美三热爱吗?”
张金生微微一怔,就明白过来了,连声道歉道:“对不住了,熊爷,早起正锻炼,听说您一大早就过来了,慌的我连回家换衣裳洗脸都没来得及,不到之处您多包涵。”
老熊一肚子怨气正想借机发泄发泄,却被张金生以柔克刚封住出不来,立即被震出内伤来,吭哧了两声,冲傻站在一旁的中介吼:“合同在哪,拿来。”中介说:“既然双方都在场,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的……”“废什么话,我是第一天卖房吗?拿来。”老熊夺过合同,看也不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然后把合同往张金生面前一丢,张金生微笑着朝余莉莉摆摆手,后者将一只大皮箱摆在桌子上,打开,整整三十捆百元大钞。
“一共三十万,尾款等办完手续后一次性付清,您点点。”
“点个毛,你小子敢阴我,我叫你趴着滚出南州城。”
老熊霸气地嚷道,但他家侄子却是个精细人,招呼助手搬出一个验钞机,现场点了钱,打了收据,小伙子收拾了家伙,扶着叔叔往外走。张庆眼尖,一眼瞅见老熊非但没穿皮鞋,连裤子都没穿,穿了个花裤衩就出来了。
看他上了车,张金生回过身来哈哈大笑。
张庆说:“还笑呢,人家才乐呢,这叫金蝉脱壳。”
张金生道:“谁是金蝉,谁是壳?谁都以为自己的是聪明人,可总有一个是笨蛋。”他对余莉莉说:“尽快跟他把手续清了,别走捷径,要规规矩矩,不留后遗症。”
余莉莉说:“明白。”就骑上摩托车先走了。
回首再看这栋属于自己的两层铺面,张金生的胸中荡起一股豪气,前世他曾作为顾客到这儿来过,他清楚地记得当他踏进富丽堂皇的店堂时,胸中也是有一种自豪的;他也记得因为要抢购一台新机送人,他冒雨在这彻夜排队的情景。
往事历历在目啊,可是现在,这么大的铺面都是自己的了,他由一个参与者变成了主导者,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自豪骄傲。
众人忙着参观时,金辉公司的出纳李可打车赶了过来,李可虽然是出纳,却干着主办会计的活,因为金辉公司的主办会计和助理主办会计都不怎么让人省心。
李可来这是因为有份单据需要张金生签字。
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高跟鞋,换了一副小一点的黑边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发。
张金生签了字,又瞧了她一眼,说:“今天这身……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李可接过单据和笔,正要走开,张金生却招呼她等一等。
代理水果手机是张金生临时起意,属于计划外项目,单靠蓝海科技的资金有些困难,当然以张金生现在的实力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无非是怎么腾挪的问题。
但张金生现在却有了另一种打算。
他决定动员在场的好兄弟好朋友们集资入股,没想到却被众人狂喷了一通,张金生有些无奈,只得把话说的露骨点,他详细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代理水果手机,指出未来是属于智能机时代,必须立刻抛弃功能机天下为大的旧思维,张金生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然后他对在场所有人说:“财富的真相我给你们指出来了,错过了,将来你们会后悔。还有一次机会,你们谁举手报名。”
凌潇木说:“我报名,我出一千块。”
张金生喝道:“滚蛋,捣什么乱。”
李可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说:“我出两万块,这是我全部的积蓄。”张金生满意地点点头:“李可很有眼光,将来前途无量。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谁谁谁。”
连呼三遍也没人响应。
张金生回过头来问凌潇木:“你刚才不是说有一千块吗。”
凌潇木道:“有啊,你不是嫌少吗?”
张金生道:“哪里,蚊子虽小,那也是蛋白质嘛。哈哈。”
凌潇木道:“可我改主意了,因为你的傲慢。”
张金生刚说你别后悔,电话就响了,张金生指着电话哈哈大笑说:“李超人来了,尾款有着落了。你们就等着后悔吧,尤其是你凌潇木。”
凌潇木骄傲地冲张金生吐吐舌头。
电话是李卓打来的,早上张金生刚出门,就通知余莉莉按原定计划给李卓打了个电话,说买商铺尾款还差十五万,问他怎么办。李卓觉得很纳闷,公司财务只听张金生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账上有多少钱,也一个子儿都动不了,遇到这种事问他有什么用,他有什么办法。
但李卓很快就明白过来,张金生这小子又在打自己网站的主意。
网站他当然不想卖,因为那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他长这么大唯一干成的事,意义重大着呢。但好兄弟有困难自己又岂能坐视不理?
犹豫再三,他打电话问余莉莉张金生的这个什么水果专卖店到底靠谱不靠谱,余莉莉按照张金生教她的说辞三分诋毁七分肯定,最后说自己也入了一股,李卓就问她哪来的钱,余莉莉说哪有什么钱,八千块钱都是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要不是公司遇到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舍得拿出来。
挂断电话,李卓咬咬牙,做出了一个他平生最大也是最明智的决定:以八万块钱的价格出售他的网站,入股张金生的水果手机专门店。
李卓问张金生八万够不够,张金生说:“不够也够,你的钱是不够,不过大伙一起凑凑就够了。李卓同志,恭喜你做出了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在李卓先进事迹的感召下,众人开始为张金生募捐:张庆两万,王大成一万,凌潇木六千,加上李可的两万,尾款就差一万块钱了。
恰好郭经理打电话过来问事,张金生就动员他也掏了一万块钱。
集资入股已毕,众人各司其责忙活去了。张金生跑步出来没开车,叫张庆送他一程。一路上张庆哈欠连天:“四十八万买这个地儿,先不说是亏是赚,可咱真有必要买吗,租就不能做生意吗?”
张金生说:“如果一桩生意利润丰厚的让所有人眼红嫉妒,你若是房东你会怎么办?”
“涨房租啊,这还用说。”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张金生提醒张庆系好安全带,又说:“这叫利润最大化,不让任何一分钱落到别人的口袋里去。其实也是谈判的一个筹码,我们的实力实际上不算最强,这就更要拿出诚意来,很多时候诚意才是决胜的关键。”
“可是……”张庆欲言又止,“算了,反正我相信你的眼光。”
张金生说:“你相信我才投两万,你还有一次重新认购的机会。”张庆笑道:“再有三次也没用,我现在也被掏空啦,没钱了。”
张金生道:“四季青的生意不是挺好吗,哦对了,你被削权了。”
“什么叫被削权,我是被赶出来了,根本就不让我沾手,她叫她表妹做会计,那小丫头片子一根筋,根本就不睬我。”
张金生笑道:“不理睬你就对了,你就别去祸害你的根据地了。”
“所以我才跟朋友一起开酒吧啊,开了三家,就一家勉强保本,其他的都在亏,你说我哪来的钱支援你。”
张金生对张庆找的合作伙伴很不认可,但这种事又不好劝,酒吧生意不好原因很多,谁敢说就一定是人的能力问题?
张金生说:“现在娱乐事业蓬勃发展,会有机会的。”
张庆笑笑,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整个行业在发展,他相信自己总会有机会的。
“对了,你去哪?昨天聚餐喝醉了那么多,有没有拿下两个?”
张金生知道他说的是常云子,昨天张金生请在南州的一干朋友吃饭,常云子也来了,虽然应她的要求暂时没有挑明说就是女朋友,但只要眼睛不瞎谁都看得出来。
张金生道:“我以后要跟她结婚的,所以来日方长嘛。”
张庆摇摇头,不屑地哼了一声:“还玩纯情,有你后悔的时候。”
张金生道:“这话怎讲。”
“很简单。以后你们若是成了,你会后悔干嘛不早点上,反正也是自家的。若是成不了,你更要后悔,小怜玉体横陈夜,你却在打麻将,你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张金生猛地一拍额头,说:“完蛋,我忘了一件大事了。”
年前陈眉嘉通过全国研究生统一考试笔试,这两天正要进京去参加复试,主持复试的导师跟朱副院长是同学,所以这次复试是志在必得。
昨天晚上南州学院的同事们设宴给她壮行,这种场合张金生自然不方便参加,所以他决定今天过去送送她。
一早起来跟老熊扯淡,竟把这事给忘了。
车子在陈眉嘉楼下停住,张金生推门下车,刚跑了没几步,就听到张庆在身后喊,说他忘了东西,然后就丢了一个东西给他,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盒安全套。
张庆笑嘻嘻道:“安全生产,祝你幸福。”
轰油门,一溜烟地跑了。
张金生摇摇头,把安全套丢进了垃圾桶。
刚进楼道,忽然恶念作祟,却又跑了回去,趴在垃圾桶上翻找起来。
“哟,这是干嘛呢,大清早就来翻我们家垃圾桶。”
张金生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却是凌潇木,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正要进门。
张金生惊叫道:“你是人,是鬼?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凌潇木道:“我姐要去北京,我回来送送她呀,怎么啦?”然后她就意识到张金生这么问是为了岔话打马虎眼,他跑到这来翻垃圾桶一定有鬼。
“起开……”
“干嘛这么粗暴。”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哦,你心里有鬼,老实交代,大清早的你跑这来干什么?”说话间凌潇木探头就往垃圾桶里看。
张金生来不及用身体遮挡,情急之下他一把抱住了凌潇木。
凌潇木呆了,跟张金生认识这么久,她开玩笑牵过他的手,挽过他的胳膊,他也舅过她的小辫子,但这样放肆大胆的抱她还是第一次,她究竟是应该响亮地抽他一个耳光,还是猛烈地踹他一脚,又或者……
但凌潇木却突然笑了,她问张金生:“我是不是太暴力了。”
张金生已经成功地转移了凌潇木的注意力,立即马上地松开了她。
然后问:“什么意思?”
凌潇木没有回答而是还之以两个干脆的耳光——
“pi,pi,”
然后张金生就很配合地捂住了脸。
凌潇木哼了一声,说:“别演了,一点都不用心。给你个赎罪的机会,把这个箱子搬上去。”这个旅行箱很大,却是空的,这个惩罚不算重。
凌潇木正要掏钥匙开门,门却开了,陈眉嘉穿着睡衣,睡眼惺忪。
“你怎么来啦。”陈眉嘉打个哈欠,早起正准备上厕所,忽听见门响,透过猫眼看是妹妹,就糊里糊涂开了门。
“姐,都几点了,你昨晚干嘛去了。”问完之后,凌潇木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过身凶巴巴地冲张金生喊:“把眼闭上,转过身去。”随即就关上了房门。
陈眉嘉的睡衣上半边的扣子没扣,造成酥胸半露,春光外泄。
姐妹俩只顾着说话,却都忽视了张金生的存在,这个糗可出的不小。
张金生什么都看见了,也知道凌潇木为什么关门,这种场合他不能退,退了就尴尬了,以后反而不好见面,便道:“凌潇木你关门干嘛,这后面还有个人呢。”
凌潇木气的脸通红,正要骂他滚蛋。
陈眉嘉却已经扣好扣子,说:“让他进来吧。”
“姐——”
“让他进来。”陈眉嘉微笑着说,拉开凌潇木就开了门。
张金生很有技巧地怀抱着行李箱,行李箱很大,严重遮挡他的视线。
这让凌潇木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或者他什么都没看到,是自己太敏感,太小题大做了。肯定是这样,否则这家伙怎么会这么镇定,还敢当着她的面走进来?为了掩饰内心的小尴尬,凌潇木就哼着小曲儿躲洗手间里去了。
张金生把行李箱放在客厅,对陈眉嘉说:“听说你今天要走,我过来送送。主要是干些粗活、重活。”
陈眉嘉撩了下头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张金生却盯着她的脸问:“你脸色好红,发烧了吗?”
陈眉嘉捋了捋头发,低眉说道:“可能昨晚酒喝多了,回来一直睡不着,到早上五点多才睡着。”
张金生大胆地摸了她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说道:“多半是累着了,多休息,对了,早饭吃了没有?”
正说到这,就听到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凌潇木推门出来说:“早餐,中餐,晚餐,都有我,你就不必操心了。张大老板你是不是不要再打搅病人休息了?”
“病人,谁是病人?”陈眉嘉迷惑地问。
“还敢说自己没病,没病一夜睡不着,没病见了面又什么都不说,真受不了你们俩。”
这一说,陈眉嘉和张金生都有些尴尬,陈眉嘉向张金生解释说:“忽然想到要走,心里不舒服,半夜三点才睡着。所以,我的眼圈红不红?”
张金生道:“无所谓,我回头给你准备一副墨镜。”
陈眉嘉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因为情况特殊,她已经在安排读研后的生活,所以行李化整为零,正一点点地往北京挪。
张金生正和凌潇木联手把行李往行李箱里塞,家里的座机响了。陈眉嘉接的电话,声音很低,最后说了声:“好呀,潇潇也在,你过来吧。”
凌潇木就问是谁的电话,陈眉嘉说:“朱伯伯说一会儿要过来。”
她是望着张金生说的。
张金生立即起身说:“容我回避一下。”凌潇木道:“你干了什么坏事,这么怕见他?”张金生没有回答,却已经出了门,回头对陈眉嘉说:“晚上我再来送你。”
凌潇木却仍然有些懵懂,问陈眉嘉道:“张金生犯什么事了,这么怕朱伯伯?”陈眉嘉笑道:“你呀,还自诩聪明呢,其实是个糊涂虫。朱伯伯是主持工作的常务副院长,他跟后勤集团有那么多的合作项目,不该回避一下吗?”
凌潇木没听明白,不解其中的奥妙。
从楼上下来,张金生还想着去把那盒避孕套找出来,却见一个收垃圾的老阿姨正站在垃圾桶边,手持那个东西,正在研究。
张金生咳嗽了一声,低下头,赶紧跑开了。
下午的时候,张金生给凌潇木打电话,说过去帮忙,凌潇木说不必了,朱副院长从后勤调了辆车送陈眉嘉去的火车站。
张金生又给陈眉嘉打电话,手机却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