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苏影干脆抱了个单词小本子出来背,赵婷学着她也翻了个本子出来。
车一来,赶紧跟着往上挤。那司机嚷嚷着:“等下一班!十分钟就到!不要再往上挤了!”
十分钟,谁信?下一班铁定要半个小时的。司机没了办法只好叫人往后走走,等着他们颤颤巍巍地站好了,车子就开了。
苏影总算找了个可以扶手的地方,死死握住,反正她回家,心情好。
*
周五晚上不单单是去车站的公交挤,就连回家的车子也挤。隐约记得几个学校商量过要错开放学时间的,怎么还这么多人?
两人等了下一班车,总算是抢到了两个座位,赵婷晕车,一上来就把车窗开的老大,呼呼吹了半天。
说来也古怪,一路上只见上不见下,走走停停,苏影的心也跟着一起摇摇晃晃。有个老奶奶挤上了车,苏影赶紧起来让了座。
苏妈妈做好了饭就和苏爸爸开始等了,这天都黑了才瞧见两闺女。苏爸爸一人递了个鸡腿,苏影接了就啃。
苏妈妈接了闺女手里的包有些惊讶,这包比往常小了很多:“忘带脏衣服回来了?”
“我都洗好了啊。”这个天的衣服也不难洗啊,以前的自己太不懂事。
“作业那么多,怎么不带回来洗呢,你们现在要一心扑在学习上,其他的都是小事。”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是难得开心,女儿到底长大了。
苏妈妈的手艺太好,两人吃了一大堆,基本都是猛攻肉类,苏爸爸点了点盘子催了她们吃蔬菜:“荤素搭配!”
每次回来,苏影都要耍耍宝:“爸爸,学校里天天吃草,您闺女都成和尚了!”
苏爸爸好气又好笑:“你做也做不成和尚,顶多是个小尼姑。”
赵婷憋了半天没憋住,笑岔了气。她第一次来苏影家,本来还打算收敛些的,可苏妈妈苏爸爸太可爱了。
晚上自然是两人睡一起,讲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题,先是聊网王里的越前龙马,之后又聊《黑执事》里的夏尔,最后谁也睡不着了。
“你说我们要打小就认识,是不是早成同性恋了?”
“不可能!”苏影很快否定了她。
“快把你小时候的照片翻出来给我看看!”
“……”赵婷从头翻到尾,翻到她的初中毕业照时忽的停下来了。
“原来你和段坤是初中同学啊?”
苏影抬头:“嗯,怎么了?”
“我说他怎么一直对你这么好,原来是老相好啊!”
“……”相好个屁,那时候是快班,但他成绩排名第一,她排倒数,虽然她对他有贼心,可差生面对好生的那种自卑感压得她只想吐。
赵婷找了半天终于看见了初中时代的苏影,扑哧一声笑了:“喂,你初中怎么那么胖啊?”
*花絮:为什么喜欢他?*
初中那会儿她生了点病,渐至成了女生里最胖的,不论男女好像都不太待见胖子。好在初三分班,她成绩还行,进了所谓的快班。
几次座位一换,段坤就坐到了她旁边。两人自然是不多讲话的,只是那天初三的体能测试,要考短跑,苏影的体育最差,短跑考试的时候她几乎是拼了命的跑。
那腿上的肉太多,一晃一晃,考试一结束就有男生喊了她胖妞。苏影脸皮子薄,一瞬间就落了一行泪。
坐在旁边的段坤将抽屉里的面纸放到她桌上:“女生青春期容易胖。”说完这句话,他就出去了,清风的面纸,带了些香,她蓦地就脸红了……
☆、第12章 搬电脑记
第十二章
脚上那个泡终于还是破了,穿着袜子都疼,苏妈妈一面骂她一边叫她抹药膏:“这要是发炎不得了。打个水也能弄成这样,我说租房子去带你,你又不乐意……”
苏影喜欢住校的原因一是段坤,一是想独立,赶紧狗腿地说道:“妈妈,我高三就要你去,这才高一嘛……反正我现在就当减肥了。”
星期天早上,苏妈妈在厨房里忙了一早上,装了满满两大盒子叫她带着,一盒是辣子鸡,一盒是剁椒鱼,都是她的最爱。
六班的几个住校生都没回家,见苏影带了吃的来都围着桌子坐了,也顾不着不洗手一人捏了块往嘴里塞。朱青云一边捞鱼块一边吮手指:“哎呦,这个真好吃,苏影,你妈妈是大厨么!”
苏影笑,不过她妈妈的这手艺当真是一绝。
晚自习三节课,几个住校生赶着写剩下的作业。苏影的作业早完成了,这会儿正好预习了下周的数学课,顺便做了些练习册上的题目,将那些不会做的典型例题也提前整理进了错题本。
英语报纸上的几篇短文,她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些个不会的英语单词也都进了常常背的小本子。
高健老师进来转了一圈,苏影赶紧把物理题抱过去问。从前她物理不好,最怕他,迈出了那一步,才发现自己以前想多了,高老师不仅很和蔼地讲了那题,还出了同样类型的题目。
十一月的夜起了层薄薄的雾,比之前凉了许多,一打铃,赵婷催着苏影扯了包出去。食堂卖关东煮的摊子前站了一长串人,白色的雾气从那机器里腾上来,卷上来的香味引得赵婷直流口水。
“辣的还是不辣的?”穿着黑布围裙的摊主问。
“辣!辣!”苏影喜欢吃辣,特别是海带,塑料杯子里挤挤挨挨放了一堆,出了门两人就开始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食堂边上有条花岗岩铺就的小路,虽然黑一些,但喜欢快点回宿舍的人都会走这条,路的尽头就是老樊家的报停了,苏影记得这路边上有颗大桂花树……
忽的有人叫了她们,熟悉的声音,如春风而过。
苏影身子忽的有些僵,她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那人,反应就有些迟钝,四目对视,只一瞬就转了脸。赵婷见来人,连忙笑:“你们班动作真慢。”
段坤笑:“我锁门。”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影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往她看了几眼,心倏地一窒。手里的关东煮快凉了,苏影捏了一个往嘴里放。
“你胆子好大!苏影有次锁门都差点吓哭了……”
“咳咳咳……”一口辣椒刚好卡在了喉咙里,眼泪都涌了出来。
那边忽的响起一阵轻笑,苏影赌气一般,握着那塑料杯再也不敢吃了。
过了书报亭就上了大路,橘色的路灯照得那人更加清癯,他胳膊下面夹着的书是奥数么?可他怎么就这么瘦?
夜里下了淅沥的雨,苏影去阳台上晒衣服不禁往不远处那排童话一样的窗子里望,在做什么呢?一盏盏灯渐渐灭了,再回神,不禁打了个大喷嚏。
*
班会课,金鑫说了两句就下达了任务:扫落叶。
劳动委员孙琦把班里的扫把分了分,又拿了几个超大的黑色垃圾出了门。
秋天的阳光很暖,昨晚下过雨,这会儿空气也清新,那些叫风卷下的落叶在沥青的干道堆了一层,有些叫雨水打湿了黏在了地上,难扫的很。
六班平时吊儿郎当,但到了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整整两条路上的落叶没过都叫他们扫荡得干干净净的。
任务结束了,大家都难得地没往教室去,青草地里可以玩的东西太多了。沈序不知在哪里捉了只蜘蛛在手里逗,一群女生都不敢靠近。
赛文刚刚从办公室来,这会急匆匆地叫沈序去抱练习册,她嗯了声,叫他把手伸出来。
赛文不明原因,真的摊开了掌心。毛茸茸的生物一下子落到了他手里,还张开爪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几步……
“啊!啊!卧槽!这是什么啊!”手一扬,那蜘蛛就落进了旁边的草地里,沈序赶紧又捉了回来放在手心里。
“你不觉得它可爱吗?”沈序摸了摸那蜘蛛转脸问一旁的苏影,她那双眼睛很大,说起话来楚楚动人的,和手里的动物完全是两种感觉,苏影抽了抽嘴角。
不愧是生物课代表,苏影再怎么也不觉得那满是腿的怪物有可爱的地方。特别是那年看过《哈利波特》之后……
水房里依旧是湿漉漉的,孙琦将那一排子拖把全清洗了遍,挨个排在门口的走廊里晒。外面的花坛里种的是一排杜鹃,这会儿已经不见一片绿叶了。
*
晚饭吃得早,班里聚了一堆人在聊八卦:“我们从这个星期开始,星期六早上要来上早自习!”
“我的懒觉……”
“我在家也可以写作业的!”
“和我老娘说我住校得了……”
“来,我也是抄作业。”
“我就怕老樊叫我们去上加班课!”
“……”苏影忽的想起来,是该上早自习了,下学期就分文理了。
赛文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在家也是写作业,来学校还能看看赵婷,“聊这些不如聊聊金鑫家的可乐,我刚去办公室看到高原了,好像要去约会。”可乐是他们班主任的儿子,高原是他老婆。
“晚自习不过来了?”苏影最怕老樊再叫他们去上加班课。
“估计不会。高原今天穿得很好看,要是我肯定去约会。”赛文用一个男人的口气说这话,苏影只想笑。
徐玉娇一蹭过来:“我上次在华阳花园还看见他俩的,高原牵着可乐,好像买什么东西的,两个东北人和那小贩讲了半天才听懂我们这块的土话。”
“下次英语课再叫我,我就用土话回答了。”
“金鑫肯定听不懂……”
世界忽的安静了,赛文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不对劲继续和大家八卦,苏影瞥见站在最后一排的金鑫,赶紧朝赛文使眼色,赛文这货还没觉得不对:“金鑫又不在,怕什么?”
这也不怪赛文,金鑫虽然三十多岁,每次都穿个t裇衫,个子不像老樊那么高,往高中生里一站,一时间很难发现,只是这会儿他脸上带了些晦暗不明的笑。
“,你知道几加几等于七吗?”阴恻恻的声音忽的响起。
赛文一回头,见本尊来了,立刻不再说话了。
“二加上五正好是切(7)。”他的这句话就是用j市的土话说的,标准的腔调,赛文有些呆住,赵婷憋了半天还是笑了,金老师这是在说赛文二呢。
*
第二节晚自习来的是语文老师,苏影总算松了口气。数学卷子完成了又把几门副科的作业拿出来做了。
张老师人到中年,身子有些发福,圆圆的啤酒肚外面罩着个灰线毛衣。手边是一摞本子,是他们才交上去的周记。改得差不多了抬了头喊了声:“课代表。”
苏影赶紧走过去,以为是叫她发本子,谁知他递了一大把钥匙给她:“团委办公室在哪儿知道吗?”
她木木摇摇头,不是很清楚。张老师是团委的不错,可她交作业只去过语文组啊。
“办公楼四楼,第二间就是,帮我把电脑抱过来。”
到了这个点,办公楼里亮着的灯也不多了,那楼道里连灯也没开。这会儿上课,过道里一个学生也没有,太过安静了。苏影心脏砰砰直跳,她怕黑。
上了二楼,摸了半天才按亮了开关,只是那盏灯真的不甚亮,影影绰绰的,水房里炉子还在“呼呼”地烧,那一盏绿色的灯看着格外诡异。
三楼办公室过道里的灯竟然是坏的,刚刚一着急,忘记是哪一把钥匙了,只好摸黑一把一把地试,期间一下也不敢往过道里看,手心里早出了一层汗。
门总算开了,苏影找到了电脑赶紧往外走,到了二楼楼梯口才想起门没锁,又捉了钥匙上去锁门,那门吱呀的声音听得苏影直犯毛。
忽的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半天“咚咚”的声音也见不到人,肾上腺素一瞬间飙升……
硬着头皮往下走了几步,到了拐角处看到个白色的影子,那一瞬二楼本来亮着的灯也灭了,苏影禁不住扯了嗓子尖叫了一声!
一只大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叹了口气:“喂,别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