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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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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温照斐不一样,作为一天十二个小时对着电脑的金融人,虽然工作强度很高,但基本上能稳定下班,稳定下班意味着时间的自由。温照斐比他更像社会精英属实正常。

擅长给自己找借口的贺轶鸣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并独自打上了一辆车去酒店。温照斐比他先到,在酒店门口候着他,没好气地问:晚饭有约了吗?要不然一起吃?

高肆呢?贺轶鸣问,你不找你老公跟你一起,喊我干什么?

虽然他们初中高中一直都是一起吃饭的,但那是因为他们父母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约好了一家送一礼拜的饭,交替着来。他们倒是可以选择不和对方一起吃,只不过要承担饿一礼拜连人带盒只剩下五斤的风险。

温照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却没有对着贺轶鸣发脾气,只是解释道:他去找他在泰国的朋友了,说是正好遇到。至于我,我是担心某些人英语太烂无法跟当地人沟通把自己饿死,况且也习惯了。

找人妖吗?贺轶鸣说话没过脑子,说完才知道自己刚刚不仅夹枪带棒还语气恶毒,尤其是他在温照斐婚礼前夕暗示温照斐被绿,过分至极。

即便他和温照斐天天打架,但,人生大事上,也绝不该这么诅咒人家。

于是贺轶鸣急忙找补:习惯什么?咱俩六七年没坐在同一张饭桌上了,最后一次还是在高考期间,你这习惯也太久远了点。

温照斐看智障的样子看了贺轶鸣一会。贺轶鸣心想,他早该闭嘴的,还不如不说。

贺轶鸣以为温照斐要发作了,四处打量附近有没有保安能来拉架。

温照斐的散打学得很好,真打起来,他许久未练的跆拳道完全不是对手。

虽然温照斐看上去比他小一号,但那也是温照斐骨架小,而非温照斐真就有那么瘦弱,实际上温照斐体力惊人,力气也大。

贺轶鸣的思绪转又飘向别处。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自高中起,温照斐为了不显得比他瘦小,和他同台的场合,总要垫肩垫,甚至于穿增高的这件事来。于是得出结论,温照斐就是这么一个时刻注重外表的人。

但温照斐竟然没有发作,他只是看上去有点累,金丝眼镜后面一双大眼睛眨了好几下,半晌才开口:我说我习惯他去找朋友了,你那平平无奇的小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贺轶鸣嗅出了家庭密辛的味道,坦白说他觉得温照斐和高肆的家务事他最好是一点都不要知道,否则回头出了什么问题他会惹得一身骚,所以不想多作评价,免得引出温照斐关于其他私事的描述。

但对于之前类似于诅咒的言论,他下意识想说对不起,只是温照斐早他一步开了口:你们这种没家室的不会理解的。

单身狗贺轶鸣觉得自己有被侮辱到:

突然也不是很想说对不起了。

他为自己的好心而感到愤怒。

见他不说话,温照斐不耐烦地问:吃不吃啊,不吃你自己吃去,别找我报销,我要饿死了。

跟温照斐吃饭温照斐请客,不用他花钱,况且他英语确实不怎么好。

在绝对优势的选择前,贺轶鸣屈服了:吃,吃吃吃,去哪?

温照斐瞥了他一眼,神色稍霁:我上楼换件衣服,你也去办理入住手续吧,二十分钟后大厅见。

二十分钟后温照斐果然如约在大厅里等他,温照斐戴着墨镜,一身蓝白相间的花衬衫,扎进亚麻质地的白色直筒长裤里,配的是乳白色的运动鞋,为了显得不那么平凡,手上还带了块Omega的表,蓝底盘,配衣服颜色。

贺轶鸣目测温照斐的鞋底能有三公分,还不知道里面垫增高鞋垫没有。

说实话他理解不了这种行为,温照斐一点都不矮,已经一米八了,何苦为难自己要穿矮子乐。他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运动品牌拖鞋,拖鞋不凉快吗?

他看不上温照斐,温照斐也看不上他。虽然温照斐大半张脸都藏在墨镜下,但贺轶鸣还是感觉出了温照斐的那种嫌弃。温照斐说:从s市过来一路这么热,给你二十分钟你都不换件衣服吗?

贺轶鸣无语:我吃完饭回去洗完澡再换啊,不就吃个饭吗,外面都天黑了还有人戴墨镜,真是好笑。

然后温照斐又无话可说了。

每次都这样,他俩唯爱吵架,一见面就小学生扯头花,一定要扯到懒得搭理对方为止。

但贺轶鸣觉得这不能怪他,毕竟除了温照斐,他跟别人从来不这样。工作组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脾气差。如果不是温照斐太强势了,喜欢指手画脚,他哪里会跟温照斐吵架?

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接下来除了跟别人说话,俩人一路都是沉默着的。

吃上晚饭将近八点。虽说温照斐英语流利自如,但泰国人英语不怎么样,而且温照斐看上去也对这附近不是很熟,磕磕绊绊才找到一家餐厅坐下。

中间有一度贺轶鸣想带着温照斐就地找个苍蝇馆子凑合一顿就罢了,可看着温照斐那条看上去就很昂贵的亚麻白色长裤,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自己大裤衩大T恤勉强可以将就将就,但不能拉着温照斐消费降级。

况且温照斐胃不好,常年胃病发作。

温照斐吃了一点炒饭和炸洋葱圈,皱了皱眉,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开口跟贺轶鸣讲话:你五一放几天?

就很像没话找话,可也算得上是在释放缓和气氛的信号。

贺轶鸣很自然地回答:放两天,然后我之前那个项目一直加班,所以我们组都有五天假,我挪给五一了,正好七天假期,打算在泰国玩。

说着服务生走过他身边,贺轶鸣伸手叫住服务生,他翻了半天菜单,最后只能指了指菜单上一份香芒椰汁糯米饭。服务员表示知道了,说了一点叽里呱啦的泰语,就走了。

温照斐说:这样哦。

那你呢,你放几天?贺轶鸣把话题续上,你另一半呢?

如果我想就可以放五天,我不想就一天都没有。温照斐无奈地笑了笑,高肆他搞音乐的,除了有演出,全年都可以在放假。

两个人很少能有这么平心静气谈话的时候,也许是泰国的佛光普照了温照斐,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平和了起来。等到糯米饭上桌,贺轶鸣把餐盘推到温照斐面前,难得体贴:少吃那条鱼,泰式口味都又酸又辣,伤胃。

温照斐愣了一下,旋即又把那种不太端庄的表情收回。他把筷子放下:不必了,我吃饱了。

他确实是不饿,并不是看不起贺轶鸣的好意。但就他们二人的关系来看,他解释了对方也未必信,因而只能把筷子放下,虽然这个动作没意义,不过做什么都尴尬,就不必讨论意义了。

贺轶鸣抬眼看了他一下,夹起一口泰式柠檬鱼吃了,没说什么。

糯米饭是专门为温照斐点的,贺轶鸣不爱甜口,所以到两人离开餐厅,都没有人动过那道菜,好像做的全是无用功。傍晚的海风吹着贺轶鸣的全身,不知怎么让他想起来高中的物理题,平衡力相互抵消,物体仍旧保持静止状态,就像他难得对温照斐施与好意,温照斐随手一推,就让热饭变成了冷饭,饭岿然不动。

贺轶鸣想,他是来玩的,做什么物理题。

作者有话说:

作者抱着瓜子以看热闹的心态祝福他们打起来(bushi

第三章 苏梅岛在逃新郎

第二天的单身派对分白天场和夜场,白天场就是普普通通的泳池趴,晚上还包场了一个小型舞台,让高肆带着乐队上去唱歌。下午温照斐那些朋友才陆陆续续到齐,贺轶鸣跟温照斐隔了一个泳池,在硕大的太阳伞荫庇下看温照斐接待那些朋友。

温照斐今天又换了套白衬衫和黑裤子,这件衬衫有些灯笼袖,在手腕处堪堪收紧,右胸前口袋里放了只绢花,也不知道是胸针还是真的插了朵绢花。黑色的西装长裤愈发衬的他腿长,尤其是裤装剪裁得宜,紧紧包住臀部,把细腰显了出来,宽肩细腰长腿,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温照斐的朋友大多是金融从业者,看上去男男女女都很精致。不少人甚至是穿着西装来的,感觉像是刚工作结束就飞过来了,这样看温照斐的工作也没有比他轻松多少,就是温照斐装得悠闲。

温照斐的婚礼除去确认结婚契约的仪式作用,还要照顾到人际往来,变成社交场所。

搞金融的真麻烦。

贺轶鸣啧了一声,戴着墨镜开始玩手机。

直到终于有了他们共同认识的人陈建凛出现,贺轶鸣无聊的时光才被中断了。

这个共同认识的人是他们高一的同学,高二高三的校友。因为高一分班后,温照斐分去文科强化班一班,他在理科强化班十六班,一整个年级十六个班级,以四乘四的方式均匀排布在一整栋教学楼里,一班和十六班在对角线上遥遥相望,王不见王。

陈建凛后来去了理科的另一个强化班十五班里,现在在做医生。虽然他们后来分道扬镳,但高一的时候,他们仨确实好过一阵儿,陈建凛在他和温照斐之间混得游刃有余,谁也不得罪。

贺轶鸣觉得,这是个做院长的好料子。

当然也只是觉得。

陈建凛端着鸡尾酒杯跑过来找他,一巴掌拍在他穿着大裤衩子漏在外面的一截小腿上:好久不见,这都快有一年了吧?

贺轶鸣拍拍身边空着的躺椅,示意陈建凛也躺下:你怎么也来了?

照斐结婚,你都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陈建凛笑,倒是你,你怎么来了?

贺轶鸣发觉自己最近嘴上不把门,总是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一记回旋镖把自己扎了个透心凉。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温照斐关系不好,所以他本来也没必要来。他来,是对这段腥风血雨的关系画蛇添足。

贺轶鸣只好说:免费旅游,温照斐说他报销,不来白不来。

哦~~~陈建凛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拖长了尾音。

单身派对就是喝酒、跳舞、吃东西,还有游泳。等到傍晚人多起来的时候,派对开始热闹了,泳池边上陆陆续续有人下了水,展示自己的好身材。贺轶鸣对此兴致缺缺,当然他对派对本身就兴致不高,台上扭动的是乐队还是人妖他都不关心,他只觉得高肆唱歌很难听。

他可能不是很能欣赏得来摇滚吧。

照往常,这会他会对陈建凛发表一些很刻薄的吐槽,可他瞥见人群里专注地看着高肆的温照斐,又收回了嘴。

有人喜欢自然是因为有其优点,也许只是他欣赏不来罢了。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人群里突然爆发了一阵欢呼声,和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叠在一块儿,猛地惊醒了贺轶鸣。他伸手揉眼睛,发现温照斐被扔进了水里。

贺轶鸣脑海里闪现出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八岁的时候在游泳馆里差点溺水的温照斐。自那以后温照斐再也没下过水,所以温照斐不会游泳。

所以他跳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永远快过于大脑,即便那泳池水深才一米六,温照斐穿着鞋,在水里站直了还能把头露出来,可他就是穿着大裤衩子下了水,游到温照斐身边去了。

可能可能就是想看热闹吧。

他来得晚了些,靠近落水点的时候,温照斐已经被高肆捞起来,没有他什么事了。他总不好当着温照斐的面表现出自己紧张温照斐,否则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嘲笑,于是只好表演起沉浸式游泳,绕着水池一圈圈转。

贺轶鸣从水里浮上来换气的瞬间,余光里看见高肆搂着温照斐,两个人浑身湿透,温照斐那一身衬衫西装裤贴在他身上,隐隐约约看得出肌肉轮廓,高肆的手又揽在温照斐腰间了。高肆把人打横抱起,说要回去换衣服,在众人的起哄声里,一路把人抱进了酒店。

温照斐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高肆,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贺轶鸣确认温照斐是在笑的,而且温照斐的眼神很温柔,在灯光映衬下亮得丝毫不逊色于装饰树丛用的小灯泡。

贺轶鸣从来没见过温照斐露出这种温柔的神情,在某种程度上,他一直觉得温照斐的人生信条里包括这么一条温柔等同于脆弱。

强势如温照斐,绝不可能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如果有,他也会把见证过他脆弱的人干脆利落地杀掉,然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主角们离开了,无所事事的贺轶鸣把自己沉进水里,开始认认真真地游起泳来。他闭气然后沉入水底,脚趾碰触到泳池底部的瓷砖还有一个硌着他脚掌的石头块。

他睁开眼睛,陡然在脚底发现了一枚钻戒,钻戒在晦暗的水里只有孱弱的光。钻石本来就是璀璨的造物,现在不亮了,就很像奄奄一息的病人。他捡起钻戒,露出水面,抹了把脸,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朝着人群大喊:是谁丢了戒指吗?

人群静了一瞬,无人作答。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说话:是照斐的吧,他刚刚不是掉进水里了吗?你待会去问问他,别再耽误了人家结婚。

耽误了别人结婚似乎是什么很好笑的说辞,人群又因为这句话嘻嘻哈哈笑做一团,很快恢复了之前那种沸反盈天的景象,再无人关心贺轶鸣和他手里的钻戒。

贺轶鸣因此想起来他份子钱还没给,打算明天早上去找温照斐问问。

他游了一阵,从泳池里出来,觉得有些冷了,一路小跑回了酒店,裹着泳池提供的大浴巾进了电梯之后遇见了背着包和吉他的高肆。

高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他不知道该不该跟高肆打招呼,他认得高肆,高肆却未必能认全温照斐的朋友和冤家,最后犹豫了半天,错过了打招呼的时机,高肆从他身边走过,走向了酒店大门。

可能是水土不服,又或者游泳耗费了太多力气,贺轶鸣洗完澡就蒙头睡到了第二天。

他打开枕边的手机,今天是五月二号,明天他爸妈和温照斐爸妈就都要来了,然后他妈就要耳提面命地催促他赶快找对象了。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贺轶鸣就头皮发麻。

他找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里面封了一万八,算是他难得大方一回,祝福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竹马新婚快乐的礼物,并且由衷地希望,赶明他结婚,好面子的温照斐能翻个倍还给他。

贺轶鸣走到走廊尽头去敲温照斐的门,敲了几下,温照斐开了门,仅探出一颗头来,头发乱糟糟的。见来人是他,温照斐没好声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贺轶鸣注意到温照斐眼下一圈乌青:你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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