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亡预告
他让我坐到近旁。一切准备就绪,拿出一个摇铃摇动起来。
他时而摇着铃铛,时而念念有词,有模有样。让我想起了以前村里的道公,道公们做法事的时候都特别热闹,看起来厉害的不行,但是往往没什么用。反观我爷爷,虽然没见他施展过什么像样的招式,但是村村户户都相信他。
操作了一阵,他倏地将铃铛在烛火上盖过,一团火焰凭空燃在铃铛上,他一下将铃铛按到了一张黄符上,挥了起来,那黄符瞬间点燃,烧成灰烬,落入一碗水中。
陈老先生收了铃铛,看样子是大功告成了。我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苦笑之余额头不免冒出两三点冷汗。心说不是吧,不会吧,不应该吧,难道他治我的方法是那么常见、那么没有悬念、那么让人质疑实用性的……
“喝下去。”他将融合了符纸灰的水递到我身前。
我去!还真是!
看着这被染成灰黑色,成分复杂的水,本能的有些抗拒。心说全当良药苦口吧,反正药剂里头不是偶尔也有什么什么黄,什么什么蛇虫鼠蚁的成分……这么一联想,感觉这水更复杂了。
“洛子,要不要我帮忙?”文仔忽然说。
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要能让他得逞我就不姓王了!
我一咬牙,端起符水,一饮而尽。本来想着最多就是有个纸灰的味。万没有想到会苦的让我怀疑人生!我没吃过黄连,但是想来黄连估计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这碗水就像是上千个苦瓜浓缩而成的精华,苦不堪言,苦到老家!
以至于苦的我刚一入肚立马就翻江倒海,肝肠剧痛,胸腹好似被千刀万剐了一般,一口闷气上涌,硬生生喷出一口老血来!
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东西的威力真是太大了。
陈老先生面色一变,一手按到我的胸腔,须臾睁大双眼,看着我,惊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受过一劫,命薄,没想到居然还有藏了这么恶毒的招数!”
恶毒的招数!我的体内还藏了什么?爷爷当年除了给我一张护身符,提醒我那一番话外,并没有告诉我其他的事呀!
“老先……咳咳……先生,你不是吓我吧,我身上还……咳……还藏了什么招数?”那一碗符水之后,浑身疼痛不已,胸腔更是一阵闷疼,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不由分说的在我身上几个地方掐了一边,手下使了狠劲,搞得我里外具痛。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他了,才伺机报复。
掐了一通后,他摇摇头:“阴毒阴毒,实在阴毒,竟是被埋了鬼咒!当初救你那人应当是拼尽全力帮你封住鬼咒,才保住你的性命,先前听你提起你爷爷,当初救你的人应该就是你爷爷了,要不是你的至亲,怕是不会有人愿意舍命救你。”
我不由错愕,倘若不是至亲,不会有人愿意舍命救我……如果说当年六哥最初被害的时候,爷爷其实是救得了他的,只是因为代价太大,才不救……
我打消思绪,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况且当时六哥都凉了,和我的情况能一样吗。
我一手捂着阵阵作痛的胸腔,吃力的说道:“我这情况还有救吗?”
他看着我,神色流露出几丝纠结,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倘若你这辈子安安稳稳,无灾无祸,是可以平平安安度过此生的,偏偏在这中秋神降之时,冲撞了鬼祟,引发了埋藏多年的鬼咒,实话说,我……救不了你。”
“那我会怎样?”
“最多十三日,七孔流血身亡!”
我怔住,意思是我只有十三天的寿命了。真的假的,这老头不会是耍我的吧。病恹恹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健朗了两年,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好事弥补童年、回报社会,就这么走了?明明两天前我还生龙活虎的坐在咖啡店里,和女中学生闲侃,享受得来不易的安逸生活,突然之间就告诉我我的人生就剩下最后十三天。
尽管内心各种质疑,但我却出奇的平静,这死亡预告来的太突然,连死法都清楚的告诉了我。问世间有多少人有这样子的待遇?只是,为什么是十三呢?十三这个数字不太好啊,为什么不来个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天。
“喂!你瞎说什么呢!他好好的怎么会死?”文仔怒道。
文仔外婆和二舅也都不敢置信,我和他们非亲非故,但我来到这里出了事并且丧命,他们可担不起。
文仔外婆说:“老先生!他年纪轻轻可不能死啊!你得想想办法呀!”
“我本事有限,确实无能为力。”他道。
或许他救得了我,只是要付出像爷爷当年那样的代价,所以不愿。但这也无可厚非,非亲非故的,往死里拼命的救才是见鬼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
我顿时重燃希望,这还有转机!
“我可以尽可能的为你续命,能续多久不好说,得等我解决了孩子们的事后,才能定夺,”他道,“帮你续命势必损耗元气,现下还不知孩子们是何状况,得先解决此事。”
文仔外婆一听,连忙应道:“对对,先保证孩子们没事,老先生,你快上医院看看,我孙子一直昏迷不醒,还发高烧!”
陈老先生点了点头,看向我,说:“我暂时不能帮你,但可以暂且抑制你的症状,让你好受些。”
说罢,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符纸递给我:“你把它贴着胸口放,就会好很多。”
事到如今,能舒服就舒服些吧。都是要死的人了。
我接过符纸,按他说的做,一股清凉的感觉传出,渐渐弥漫开来,身体的疼痛,以及发烧的昏眩灼热感渐渐淡去。我惊讶,这东西还真有用,见效还贼快!
陈老先生收拾东西,准备跟着文仔他们上医院。看样子文仔外婆和二舅也要一块去。
“我也去。”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