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_93
对此,警方也实在找不出理由和证据否认。
王格东甚至用了测谎仪,来重新对陈进录口供,他大部分供述时,测谎仪的显示都是正常的,期间偶有波动的时候,但仪器毕竟是仪器,即便说的全是实话,如果说话当时人心中紧张,测谎仪也会显示错误结果。相反,如果在说谎,说得理直气壮,连自己都深信自己的谎言,测谎仪的结果也会认定你没有撒谎。
种种勘查结果和陈进的口供,都支持他是独自犯罪的事实。
包括王格东在内,所有人都接受了陈进没有同伙的事实。
十多天过去,这起惊天大案的调查基本也告一段落。
陈进自己很配合,加上警方对此案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侦办效率极高。
关于陈进的犯罪动机、犯罪经过等,已经一清二楚,各项物证勘查工作都已结束,当然了,对于陈进的抓捕过程,除了县局的自己人知道陈进是自首的,其他各级领导都以为陈进是在继续潜逃过程中,被眼尖的便衣发现,在逃亡山上的时候被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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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宗叠起来已经有半尺高,就等着上级公检法领导的意见,准备把案子从公安移交给检查院了。
这天,朱国山找到王格东:“明天我就打道回府了。”
“这么快?”
“是啊,案子都办完了,该回去了,这不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嘛,我部门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处理呢。”
王格东点点头:“也行,那我过年再到您家拜年。”
朱国山笑起来:“好!”
“对了,陈进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关在我们县局吧?”
“恩,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我跟省里的领导说了情况,包括陈进恐怕只有半年好活了。领导对这事也很急,谁都不想他在审判前死在狱里,到时万一传到外边,这种非正常死亡,又是这么大案子的嫌疑人,到时就说不清楚了。省政法委领导的意见是过完年马上开审。”
“年后就审?”
“对,速战速决,马上审,马上判死刑,最快速度把这整件事淡化下去,翻过这一页,否则夜长梦多,尤其这案子的起因太敏感,真要传出去影响极差。幸好你们这儿是小县城,你们这几次办案对外保密工作也还不错,老百姓虽然知道范长根那几户人家死了,但也不清楚是被谁杀的,更不知道是被甘佳宁的老同学复仇杀害的。省里会跟最高法汇报情况,说明陈进的特殊身体原因,到时审判一下来,省里马上报到最高法,最快时间内完成死刑复核,立即处决。”
王格东点点头,这是意料中的事,随后问:“那其他单位什么时候来接手陈进?”
“这个嘛,还没定,上头初步计划是陈进案子还是由你们县检察院起诉,县法院判,当然了,肯定是不公开审理。”
“这么大的案子我们县自己处理?”
“不是你们县自己处理,是在你们县办,具体怎么起诉,怎么判,到时上头会有指导意见。因为考虑到这案子从头到尾,方方面面的影响都极其恶劣,放到市里反而容易引起别人关注,所以这案子放在你们县审,找个节假日,偷偷审判完处决了就完事。等我回到杭州,过一两天就给你准确电话。”
王格东叹口气:“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朱国山笑道:“案子办完了,你也该放松些,虽然最后张宏波还是被杀了,但省里领导对你这次办案还是赞赏有加的,尤其你的前期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媒体都没报过这案子。我相信你明年调岗位的事八成没问题,我再回去给你走动走动。对了,省里这次会批十万元的破案奖励,你们市里据说有五十万,你们县里想必也会不少,这回你和你的弟兄们也能过个好年了。”
王格东笑了笑:“大家几个月来确实比较辛苦,幸好案子过年前就破了,不然这年都不好过。”
朱国山拍了拍他的肩。
“什么,陈进在我们县里审?”徐增对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问。
他是县检察院院长,也是徐增的准岳父。院长点点头:“是的啊,早上省里刚下了指示。”
“这案子是我负责吗?”
院长没有正面回答,看了几眼徐增,站起身,走过去给徐增倒了杯水,让他坐下,慢吞吞道:“我听公安局王局长说,你和陈进是发小的朋友?”
“没错,我们从小一起读书,我和他那会儿很要好,我父母和他父母也是相识的朋友。”
院长若有所思,片刻后,道:“本来这么大的案子是该你来做,但我考虑到你的关系,所以还是换个人。”
“这……怎么能这样?”徐增表示不满。
“他不是差点都杀了你吗?怎么,你还顾虑你们的友情?”讲起这件事,院长心有余悸,他想象着如果徐增不是因为这几年谈恋爱戒烟了,继续抽光那盒雪茄,现在面前这个准女婿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这是他对我的误会,我不怪他。”
院长皱皱眉:“我不管是不是他对你的误会,总之,这件事让我现在想起都替你后怕。这次开庭时间放在年后第一个星期六,为了尽可能减少影响,这次审判也不会对外张贴告示,非公开审理,并且省里市里县里的很多领导要来旁听。一方面,他们要是知道公诉人是凶手的发小,对你以后的影响不太好。另一方面,我考虑到你和他的关系,怕你起诉时,措辞不够强烈。”
“什么算措辞不够强烈!陈进会怎么判?”
“这还用问,当然是死刑立即执行了。”
徐增急道:“可是他得了脑瘤,本身就没几个月的命了,何必这样!”
院长长时间看着他,轻叹一口气:“这不是我们这级别能决定的,上面领导早说了马上处决,避免夜长梦多,事情传了出去不好。”
“他要是上诉呢,能拖延几个月吗?”
院长摇摇头:“不可能的,不会给他上诉的机会,他如果敢上诉,回头到看守所里就有得受了,这点审判前相关人会跟他阐明的,他也一定会权衡轻重。这事情是省里领导定的,媒体就算知道他的内情,这件事没一家媒体敢报。你也要考虑一下,其实我觉得死刑对他反而是好事,拖下去他的病情发作,要知道癌症晚期是极其痛苦的,看守所哪会给钱让他看病?谁也不想他死在监狱里,但谁也不想他继续活下去。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的律师呢?”
“市里会指定一个给他的。”
“指定的律师哪会帮他辩护?”
院长咳嗽一声,盯着他看,过半晌,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是没法变更的,我劝你就不用多想了。”
“他有脑瘤,应该给他做精神鉴定,他不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镇长儿子当初我们不就这么搞的吗?”
院长无奈摇摇头:“你呀,换成平时就不会这么想了,这又不是小案子,你想保他不判死刑,安稳度过剩下几个月?不可能,我也没这本事,算了,你还是休息几天,别想着这事吧。如果你还想做点什么,我只能帮你安排跟他见一面,除此之外,你想再多也是无用。”
徐增彻底闭上了嘴,默默无言,悄声走出了办公室,拿起昔年的照片,忍不住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为了保全自己,陈进设计了雪茄盒这出把戏,自己之前却还一直怀疑他的动机,甚至疑心他要陷害自己。陈进做这一切虽然疯狂,但他从头到尾,心里都还记着自己这个朋友,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自己。
而他自身,却要为所犯下的罪行,在生命自然终结之前,被人为终结了。
这个年大家都过得很好,唯独过得不好的是徐增。
徐增今年没回老家,在大年三十晚上去看守所看陈进,但陈进为了表现出记恨徐增的样子,选择不见,这让徐增既理解又感动。
后来,他从看守所的人口中得知,有多位领导交代过,一定要注意观察陈进的病情,一旦出现紧急情况马上处理,决不能让他现在出事。他被关在单独的一间牢里,作息时间随意,满足他的各项合理要求,吃的药一旦用完,马上继续配上。王局长也曾几次看过陈进,跟看守所的打了招呼,好好照顾他。
陈进自己倒没表现出任何悲伤的样子,每天看看书,睡觉,仿佛没当这里是看守所。每当工作人员送来饭菜,他还会礼貌客气地对人说谢谢,朝人微笑,表现坦然。
当然,看守所的还告诉徐增一件事,陈进前段时间上厕所总会发出痛苦的呻·吟,估计是癌症病痛。但医护人员去照顾他,他总说没事,仅吃了点止痛药了事。
徐增叹口气,看来陈进做完了他想做的一切,自知几个月后就算不处决,也走到尽头了,或许早日处决也是件好事。
好吧,这样也好,老友,既然你的目的达到了,祝你也新年快乐吧。徐增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
可是他不知道,陈进的目的还没达到,他还有一件他自认为最有意义的事没有完成。
当他从指派的律师口中得知,年后第一个星期六就是审判的日子,他打心底里开心。
很快,就有个美好的结束。
年后的第一个周六,金县人民法院在未张贴启示的情况下,不公开审理了这起案子。没人会想到法院周末还会加班,所以这次审理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虽然是不公开审理,但今天旁听席的规格很高,有省政法委、公检法系统的领导,还有市级县级的各有关单位领导,部分政府官员,以及范家的几个官员亲属,徐增也坐在旁听席上,连人大代表都没被邀请来参加旁听,目的就是尽可能减少这案子的后续影响力。
负责审理的法官和公诉的检察院人员都是上级指派县里的人,所有的剧本早已根据上级指示,反复修改整理,确保所有的剧情朝他们构思的那般发展。
但陈进这个一直在演戏的戏霸,能否别出心裁呢?
此刻,没人会想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陈进一人犯下四起重案,杀七人,犯罪规模庞大,卷宗厚厚一叠,负责起诉的检察院人员花了整整一个上午还没念完。
徐增没心思吃午饭,他知道,今天以后,陈进很快就会走到生命的尽头。不过被告席上的陈进,情绪却很稳定,一直默默听着公诉人的话,时而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名状的表情。
到了中午,中途休庭,下午继续开审。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起诉书中的内容,各项证据展示工作才算一一完成。
法官询问陈进的代理律师对公诉人的质证环节有什么疑义,那个指派的律师表示完全认同。
法官又问律师有什么需要反驳的,律师表示请求法官和陪审席按照法律法规,进行宣判。
徐增心里默默骂着,都是一帮演员!
就在这时,坐在被告席上从头到尾合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的陈进开口了:“法官、陪审席的诸位以及旁听席的各位领导,你们好。”他脸上浮现出了红光满面的笑容,声音清朗,饱含着精神,根本不像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所有人对他的突然开口都愣了一下,尤其看到他的表情,仿佛他不是被告,而是一位资深自信的辩护大律师。
法院马上反应过来,道:“被告,你要进行发言吗?”
陈进笑了一下:“前几天我看了几本法律的书,现在这个环节,应该可以让我发言了吧?对,我应该说,法官,被告请求发言。”
所有人都对他的异常举动感到奇怪,徐增睁亮了眼睛,法官有些不知所措,按法律,被告的这个请求是该被核准的,可他又打算说什么?
法官的目光看向了旁听席上坐着的省政法委领导。
领导也是心中起疑,不清楚陈进到底会说出什么话来,但又想到这是不公开审理,即便他喊几句不合时宜的话也不会传出去,如果他想为自己辩驳,现在证据确凿,谅他也没法驳,便朝法官点点头。
法官说了句:“被告可以答辩。”
陈进摇摇头:“不,我不是答辩,我不想否认什么,这四起命案是我犯下的,按照法律,我该被判死刑,这点我没有异议。我只不过想纠正公诉人起诉书中的几个错误。”
他顿了顿,突然微笑地看向了旁听席上的领导和众人:“这四起命案,事实上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有个同伙,你们却没抓到。”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所有人全部悚然动容,王格东更是浑身一阵,怎么……怎么还是同伙的问题!
没有人阻止他说下去,所有人都想知道他到底会说什么。法官也被震住了。
陈进继续道:“专案组抓捕我归案后,曾经一度怀疑我有个同伙,不过最后在我的口供和其他证据面前,被我骗了,相信我是个人犯罪,没有同伙。事实上,我现在可以说出来,我有个同伙。”
几个领导的目光投向了王格东,王格东表情极度尴尬。
这时,陈进却似乎在为王格东说话:“不过这个也不能怪专案组的朋友,我觉得他们还是挺专业的,只能怪我对同伴保护得太好了。”
“公诉人的材料中,似乎少了一项,我有份心理诊疗记录,上面记载了我有同性恋倾向,也许是检方觉得这个与案情无关,所以没有提交吧?”
旁听席上一些领导开始窃窃私语,更多人看着王格东,王格东的表情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确有这回事。
“其实我不仅仅有同性恋倾向,我承认我是个标准的同性恋。你们想啊,一个同性恋怎么会爱上甘佳宁,并且为了她去犯罪呢?”
此话一出,像个炸弹投进了湖里,顿时炸开了。
被告的犯罪动机在顷刻间,被这一句话改写了!
“或许是我年少时候由于外貌丑陋,内心自卑,不敢与女生接触,至少从我自己发现有这个倾向的时候,已经读大学了。你们不妨去调查我的同学,问问我大学期间有和女同学接触吗?没有。你们还可以调查我美国的工作环境,问问这些年来我交过女朋友吗?没有。为什么?大学期间或许是因为容貌,可是毕业后,我有一份在美国也值得人祈羡的工作,为什么我没谈恋爱。因为我没办法接受女性!”
“所以,我告诉专案组甘佳宁曾经做过我短暂的女朋友,是谎话。我自己编造这个谎话时都觉得恶心,因为我实在很难想像和女人在一起的感觉,那样会使我呕吐。如果你们还不信,可以脱下我的裤子,看看我的肛门括约肌是否有些松弛。”
“再来说说犯罪经过吧,每一次犯罪,全程负责计划的是我,做准备工作的也是我,但最后杀人的一半是我,一半是我的朋友。”
“第一次杀江小兵时,确实是我亲手做的,因为我那位朋友坐在车里,没有机会下手。公诉人的材料中,说我跟踪江小兵进入安乐路,伺机用麻醉枪将尼古丁注射进他的脖子,随后扶上身旁的居民楼,通过楼梯的窗户抛尸在屋子背后,回头再开车到屋后运走了尸体。我也带专案组指认了现场,公诉人刚才也提供了照片。事实情况呢,根本不是这样。真实情况就是我杀完人后,把江小兵尸体藏在一旁角落,用东西覆盖住,此后我那位朋友开车进来,运走了。试想,对于犯罪的整个过程,我能考虑得那么周全,当时就想到从楼道扔到房子背后吗?万一那片绿地上有人怎么办?我岂不是会冒更大的风险?最安全的做法,我不会在安乐路这条两端都有监控的地方杀死江小兵。还有种办法,我购买三辆车,每天分别停靠在江小兵回家的三条可能路线上,由于三辆车每天交换着停,所以根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我在杀害江小兵后,第二天甚至第三天再把他尸体运走,你们怎么排查车辆呢?这方法可比把他尸体扔到房屋背后安全得多了。大家应该相信三辆车对我构成不了经济负担吧。”
旁听席窃窃私语,确实,按照警方的侦办过程,如果陈进用了这个方法,并且挑选第二天晚些时候再运出去,那简直就滴水不漏,警方根本找不出半点线索了。可是公诉人的起诉书中,陈进用的是明显更笨、风险更高的办法。
“杀姚素月和李启明时,后来的那个骑电瓶车进入的家伙,你们觉得他的体型和我的一样吗?专案组当时也起了怀疑,但我坚称这就是我,说或许是天黑光线外加骑车、衣服穿着的缘故,于是你们就相信了。”
“杀范长根夫妇的时候,前面几次踩点的家伙,相信不用说,你们也看得出是我。最后那天早上呢,这身形是不是和前次的人很像?没错,那还是我朋友,不是我。”
“如果你们不信,还可以调查一件事。如果我记得没错,杀范长根夫妻是12月22日的事,刚好那几天我因家中化学实验有毒物质泄露,并未住在家中,而是住在了浦江大酒店,房间号码时806,我记得很清楚,我房间旁边不远处,走廊里有个监控,监控一定拍到我在12月21日晚上进入房间,第二天也就是案发当天,我出房间的时间,绝对是在犯罪完成后了。如果你们查证一遍,就会发现我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所以我也根本不可能是骑电瓶车的人。”
砰一声,王格东的心被一拳重重击碎了,陈进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他们警方也根本不可能会想到有这么一出。
如果一旦查证了酒店监控确实如他所说,犯罪发生的时间他没出过房间,那么电瓶车的家伙毫无疑问是他同伙了!
陈进骗了我,也骗了整个警队,他现在重新说出来,是想让整个专案组出丑吗?王格东紧紧咬住牙关,浑身都因激动而忍不住颤抖起来。
陈进继续道:“警方在抓到我后,搜查我家时,找到了一个铁桶,里面有烧过的牙刷、毛巾等私人物品,这点刚才公诉人已经提到,并有相关的照片为证。专案组从桶里找到了遗留的毛发,拿去做了DNA鉴定,幸好,结果是我自己的,大概我朋友遗留的毛发都被烧彻底了,同时也被我用稀硫酸腐蚀一遍,相信即便有皮屑等物质遗留,警方也查不出他了。而我朋友仅在我家住了几天,仅是睡个觉而已,我相信地板上找不到他的毛发物质。”
他笑了笑:“你们认为我真有这么冷血,想找一个年纪身材相仿的人杀害,伪造成畏罪自杀。即便我想这么做,我也很清楚,这项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房子里的地上多少还能找出我的毛发组织,甚至我的许多衣服上也有,包括鞋子上的汗液据说也能测是DNA。我伪造得了吗?”
现场的人细细分析他的话,都深有同感。这么重大一起案子的凶手如果畏罪自杀了,一定要做DNA鉴定。而他家中地板尽管清洁过了,但不可能所有毛发纤维组织全部清理干净。这么设计根本是无用功。
“不过好在我那位朋友仅在我家中住过几天,所用的东西都被我清理了,你们再也查不出来了。”
王格东把头整个埋进了手里,他再也不想听下去了,每当听到陈进新的一句供述,他就仿佛被打了一百个巴掌,他很羞愧,也很愤怒,更是怒火无处可发。
“还有我设计想杀死徐增那一回。”
徐增睁大眼睛听下去。
“如果我真想杀死徐增,为什么装有TNT的雪茄放在下排,我听专案组说他只抽过一支,因为口味不符合,没有抽下去。如果我整盒雪茄都是TNT,他即便想先抽一支尝尝口感,岂不是直接就没命了,我何必上排都是真雪茄,下排才是装有TNT的雪茄呢?”
又是一记耳光抽打在王格东的脸上,这个问题他怎么没想到?如果陈进真要杀徐增,为什么要把雪茄放在第二排?
“说到这里,诸位一定很想知道我的那位同伙是谁,很遗憾,这是个秘密,我不可能告诉大家。因为那个人才是我最爱的人,可惜他不是个完全的同性恋,他是因为爱着甘佳宁,得不到才会选择同男**往。我知道,他心里永远最爱的,还是甘佳宁。可是,他却是我最爱的人。他为了甘佳宁要犯罪,我便帮助他,义无反顾、全心全意地帮助他,这是爱情,恐怕是诸位难以体会的爱情。”
所有人都忍不住产生一种呕吐感,同性间义无反顾的爱,为了这份畸形的爱而选择杀人,这种思想、这种情感该有多么变态!
“事实上我很嫉妒甘佳宁,甘佳宁才是得到了他的全部爱。如果说我为了甘佳宁犯罪杀人,哈哈,大错特错,甘佳宁死了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我又怎么会替这个恶心的女人去复仇呢?我知道,他心里真正爱的只有甘佳宁,我不过是他一时的寄托,一时的伴侣,一时的合作伙伴,可是我克制不了爱他,为了他,帮助他,实现他想做的事,我可以牺牲自己。尤其当我得知我得了脑癌,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也许我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就是帮助他替甘佳宁复仇了。”
又是一阵恶心的反胃,异性间的爱为对方牺牲,世人都能理解。可现在是同性间畸形的爱,为了这种爱而去牺牲自己,成全另一人,这实在难以接受。
“我压根不想伤害徐增的,尽管我和他十年没怎么联系了,可他毕竟是我的发小,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可是我朋友因迁怒徐增早年离弃甘佳宁,在何建生事情发生后,又未能阻止后面甘佳宁的悲剧,所以非常怀恨在心。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只能制作了这盒雪茄。但我心里并不想让徐增出事,所以把有TNT的雪茄放在第二排,徐增到底会怎么样,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实从我选择帮他复仇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能安然离世。一开始我在监控中刻意露面,一方面的原因是用穿内增高鞋的身高来误导警方。另一方面,我已经考虑到,接下去这么多次的犯罪,总有被监控拍到的时候。只有我的特征越明显,才会显得他的特征越不明显,警方才越查不到他。为了保护他,只有牺牲我自己。你们贴出通缉令后,我压根没想逃,所以我才在当天早上,冒了最大的危险直接跑到张宏波的公司动手。如果我真想逃,化妆打扮一番,即使是个小小县城,你们要抓住我,还是要费不少功夫的。”
这点经办的人都不否认,抓捕过程从来都是办案最麻烦的一个环节。当时即便陈进经过警察时,也没被认出来。如果不是由于他自己摘下伪装,真正抓到他也不会这么容易。
“我相信我做了这么多,即便在我死后,我朋友一辈子的心里都会有我。”
“至于为什么要杀这七个人嘛。张宏波和范长根一家就不用多说了,没有这两位,就不会出何建生的事,甘佳宁也不会死。而江平和李刚的家属,因为在甘佳宁事后,多次上门找何家麻烦,甚至连甘佳宁的幼子都不放过,我朋友可气坏了,他甚至对他们家属比对范张两人的仇恨更大。所以先选择了这两户下手。我朋友脾气比我坏多了,虽然我进去了,可我那位朋友依然还在外面,哼哼,上门找过何家麻烦的小心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