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 6 章
应畅提着一袋晚饭走到病房门口,隔着一扇门,他隐约听见里面自家老板的温柔低哄。
他这进不是,不进也不是,手里的袋子里不断冒出阵阵香味,溜到鼻尖,他的肚子咕噜一声,仿佛发出巨响,令他左右为难。
几经衡量下,应畅最后还是抬手敲门,打破病房里的短暂温情。
听到声音后,他硬着头皮进去,把原先沈礼让他订的晚餐拿到小桌上一一摆好。
沈礼的伤势不严重,手臂骨折,留院一晚明天再检查之后,可以回家休养。
他把消息偷偷报告给聂维芙的时候,正好被沈礼听见,沈礼没说她什么,只是让他去酒店订餐,订的全是聂维芙平常爱吃的菜色。
应畅懂礼数,十分体贴地没有往聂维芙那边瞧上一眼,把东西一样样摆在床上小桌上后,很识趣地退出病房给自己下了班。
门锁轻轻落下,病房里陷入一片沉寂。
一盏昏黄落地灯把人圈在一小块地方,气氛暧昧流连,却带着一股饭菜香味干扰。
聂维芙低垂着眼,一双被水泡过的眸子微微转动,盯着黑色丝缎鞋带上镶嵌的水钻,一个个数过去。
“先吃饭。”沈礼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口道。
他站起来想过去摁亮吊灯,却被聂维芙起身连忙抢过开灯的活儿,啪的一下,房间瞬间敞亮。
沈礼单手拆着餐具的包装,又被她一把夺走:“我来。”
聂维芙简直把他当成手不能拿、脚不能走,连喝水都要喂的瘫痪病号,把小桌上的餐盒一份份码齐在他的碗中。
因他伤的是右手,所以连吃饭也让她代劳。她抿着唇,默不吭声地一勺菜一勺饭喂到他的唇边,目光从饭菜上移到他的薄唇,只见薄唇翕动,勺子推前送入口中。
“我可以自己来。”沈礼第三次说,依旧被她无视,最后只得被迫享受她提供的至尊服务。
他吃饱喝足之后,心有点飘起来,“看来这场小车祸还是值了,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聂维芙捧着碗的手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哭过后的嗓音略带沙哑:“你知道我开车过来的时候手放在方向盘上一直在颤抖,以至于我在路上停了三次车平复情绪。”声音略作停顿,她挖了一勺蟹肉炒饭,放进嘴里嚼了嚼,有些食之无味,她垂下长长的眼睫,掩住眼底的情绪,却还是止不住心悸,“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我经不住第二次发生这种事。”
沈礼自觉失言,目光落在她低垂的脸庞,眼角泪痕未消,鼻头也红红的,像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他慢慢伸出手,指腹轻柔滑过她的眼角,生怕那双清澈好看的眼眸再度流出眼泪,他勾了勾她的手,低哄道:“对不起元元,是我说错话。我早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我,以前或许排位比较下面,但现在肯定就是排第一,你的。”
越说越不正经,聂维芙绷住的脸稍稍缓和下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声地骂他:“脸皮厚。”
他说话的语气理所应当:“哄老婆需要什么脸皮?”
聂维芙蓦地红了一片脸,随即像只鸵鸟一样,整张脸埋在碗里,只露出两只红彤彤的耳朵,小巧得可爱,把沈礼看得唇角禁不住溢出笑容。
他摇摇头,抬起打着石膏的站起来。
聂维芙微微仰头看他:“你去干嘛?”说着放下碗,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他顿在卫生间门口,回头对上她紧张的视线,暗自叹了口气:“我上厕所,你回去先把饭吃完。”
聂维芙哦了声,却没有离开,脚步像被钉在门口的瓷砖上,一动不动。
沈礼说:“你先回去,我单手不影响操作。”
聂维芙瞥了眼那只石膏手,又哦了一声,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慢吞吞走回去吃饭,
沈礼暗暗松了口气,关上卫生间的门,抬着胳膊走进去。
只是来到马桶前,他便犯了愁,身上这条西裤门襟拉链向来结实,单手扯了下,那颗拉链头像是卡在锯齿不上不下。
这条裤子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他用力地扯了几下,结实地纹丝不动。
他长叹一口气,最后踟蹰半刻,还是叫来外面的聂维芙帮他。
聂维芙一头雾水,方才不让她跟着,这回又喊她进去。
她进去后瞥门襟前的那一番精彩场面,忍不住微热了脸。虽然两人结婚三年多,该做的在不久前也已经做过,但他们俩以前都没谈过恋爱,像个恋爱新手小心翼翼,彼此试探地互相触碰,靠着谁脸皮厚度过此时的尴尬。
沈礼生硬地说:“下次不在他家定制了。”
聂维芙弯腰替他解开拉链,低低松口气,然后转过身去了门口等他,“好了叫我。”
沈礼应声,没多久,淅沥的水声渐次响起,落入屋里屋外两人的耳中,不约而同地令这两人脸上蕴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他解决完需求,叫了声她的名字,她立刻闷着头进卫生间,一手捏着他的裤缝,另一手帮他拉上拉链,目光左右流转,一不小心瞥见他那一处,目光像是被烫到立马弹开。
她直起身,抬眼对上灯光下的那一束目光,他的眼神幽暗,
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好了没?”
“好了。”说话间,他抚上她的脸颊,慢慢向她逼近,把她抵在墙上。
聂维芙僵着身子不敢动,怕碰到他那只受伤的手,看着他的脸庞在灯光下映得深邃迷人,越来越靠近。
她不由得闭上眼睛,一枚带着温度的吻轻轻地在她的额头。
他重复道:“好了。”然后退开一步,眼中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聂维芙出来的时候脸颊红红的,她下意识地抬手摸着额头,仿佛上面残留着他唇间的温度。
病房的门忽地被人推开,商临提着果篮率先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陈识,手里同样拿着一只果篮,最后还有个女人手捧一束黄色的闪耀玫瑰。
商临大摇大摆地在病房逛一圈,把提过来的水果篮放在地上,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问:“才刚吃饭啊,早知道我让食墅送过来。”
“这顿不用了,明天早上你送过来,再带一杯热牛奶和咖啡。”
聂维芙插嘴道:“咖啡算了,你喝牛奶。”
沈礼看她一眼,立马改口:“那两杯热牛奶。”
商临嗤笑一声,余光投到身旁的梁茵,脸色微滞,然后又看向床边的聂维芙,见她神色无异,他暗自松一口气。
陈识说起傍晚的那场车祸:“对了,肇事司机找到了,隔壁市的小开,家里开酒厂的,刚提了跑车开过来接在南城上大学的小女友,女友刚进到,连人带车被请进了派出所。我和阿临过去的时候,人还在嚷嚷要打电话给他爸。”
商临冷哼道:“当这里是他的地盘呢,态度这么嚣张。不用我打招呼,他自己能把自己作死。”
一侧的梁茵捧着花,目光搜寻一圈,发现窗边柜子上的一只空花瓶,走过去要把花拆了放进瓶中。
聂维芙注意到,随即上前,接过梁茵手里的花,冲她礼貌地笑笑说:“梁小姐把花给我就成,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梁茵收回手,面色依旧,语气淡淡:“聂小姐太客气,不过插个花而已,举手之劳。”
另一边的沈礼淡淡地看向他的两位好友。
商临和陈识心虚地转开视线。
他们俩知道梁茵的心思,也清楚她是为了谁才回的国,陈识也劝过她早点想开,别吊死在一棵树上,但女人死心眼,不亲眼目睹绝不会死心,因此他们才会带她过来。
“时候不早了,你们俩谁送梁小姐回家,别因为我耽误她的事。”沈礼说完,对上梁茵的视线,“今天多谢梁小姐过来,下次我和我太太做东,请你和商临陈识吃饭。”
他的态度完全不如对待好友时的熟稔和亲切,更不用和先前看向聂维芙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柔之色比较。
梁茵垂下眼睫,轻微颤动,再抬起眼眸的时候,眼底已然没什么情绪,她笑着告别:“沈礼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匆匆来,匆匆去。
聂维芙象征性地出门送客,再回来时,沈礼的脸上带着些许谨慎和试探:“都走了吧?”
聂维芙点头,走到柜子前剪枝插花。
她背对着沈礼,不说话也没表露她的情绪,沈礼唯恐她又误会,解释说:“商临和陈识脑子有点拎不清,我平时对她也是这种态度。”
她淡淡地嗯了声,把玫瑰上萎凋的花瓣一一摘去,下一秒听得他轻呼一声,她连忙放下手里的花,走到他面前,紧张地问他:“哪里痛?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她急急地正要走开叫医生,腰际被他完好的手揽住,她整个人跌落进他的怀中。
熟悉的味道侵入鼻中、她想要起来却被他按在怀里。
“元元,你看我都这副样子,你就别生气了。”他故作可怜,语气满是委屈。
聂维芙有些好笑,心里却有几分触动,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哄她,仿佛啪嗒一下随即掉进糖罐中,一股甜味漫上心头。
“我没生气。你之前和我解释过你和她的关系,我相信你。”她避开他受伤的手,向另一侧靠了靠,然后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之间,十指紧扣。
“我知道我不管是作为女儿、媳妇,还是作为你的妻子,我都不称职,这段时间是你在包容我保护我,谢谢你。”
“我会学着做你的好妻子。”她认真地说,对上他灼灼的亮黑眼眸,“我也会对你好的。”
夜深人静,一抹月光洒落病房,他向左侧卧面对她,目光专注凝在她安静的睡颜,像是完完全全把她镌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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