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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晨再不辩驳,默默转头走到拂朔旁边,静坐冥想。
正盘坐静心的拂朔眉梢微抽,如若不是认清父亲决不会轻易放手把音音交给他们的事实,他何必在半空中无聊修炼。反正斗也斗不过,说也说不过,索性安安静静待一旁。
楠艾左观右看这父子三人,憋着笑意。她一直不大懂得如何拒绝和劝诫兄弟两,这事还是老祖比较擅长。
两兄弟偶尔闯了事,她想骂又不舍得,通常老祖一个眼神便可起到强大的震慑作用,两人瞬间乖得像温顺的绵羊。
但自从有了女儿拂音,老祖的态度急剧转变,日夜将女儿捧在手心,莫不敢让她离开视线超过半个时辰。
当初刚生完两儿子也不见他这般爱不释手。拂音出生,他是宠在掌心,护在怀里,生怕谁抢了去。就连她这个娘亲也只有喂乳时还能抱上一会儿,大多时候女儿都躺在老祖怀里。
有一晚,她问过老祖:“儿子女儿都一样,莫非你只爱女儿不成?”
老祖回道:“我们的孩儿,我自然都爱。只是音音五官长得极为像你,可爱得紧,便不由自主多喜欢几分。”
这番话语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甜言告白,她听得心喜,又拿他没办法。如今儿子们长大了不少,老祖心思全然投注于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这也合情合理。
何况......
楠艾看着前方完完全全继承老祖容貌的兄弟两,星眸烟眉、峰鼻丹唇,尤其这藏星蕴光的眸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以她对两个儿子从小也是宠爱非常,甚至一度让老祖醋意横生,抱怨她过多心思专注两个孩子身上,完全忽视了他。
相对于面上看起来冷清严厉的父亲,两个孩子自然更黏母亲。尤其是性格较外向的弟弟拂晨,恨不能从早到晚都贴在楠艾身上。
尤其百年前,尚小的拂朔和拂晨兄弟两时不时地撒娇要求楠艾晚上陪着他们一块儿睡。
有一次,已经整整十日未与妻子同床的老祖,实在忍无可忍。最后不顾楠艾的反对,也无视小儿子拂晨泪眼汪汪乞求的眼神,拎着两小子飞离归墟,直接扔去了金乌族的异世仙境,托姞元和姞灵暂且帮忙照顾。
老祖好不容易享受与楠艾清净的浓情时光,一个多月后,楠艾思子深切,尤其夜间总担忧孩儿们,又怕他们挂念自己。老祖见不得她愁绪满怀,不得不带她回了金乌族一趟。
两娃一见到楠艾,顿时扑入她怀里哽咽哭泣,诉说思念母亲之苦。
楠艾心疼不已,含泪埋怨了老祖一番,并严声禁止他从今往后再擅自将孩子们丢去大老远。
楠艾没看到两个儿子得意的神色,老祖可是瞧得明白,这点小心思的苦情戏码怎逃得过他的眼。
他什么也没说,算是默应了楠艾的要求。
拂晨和拂朔当场欣喜不已,以为计谋得逞,却不知姜还是老的辣!
要同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祖斗,这两小子委实太嫩太天真......
回到归墟后,待两孩子稍微长大些,老祖便让楠树用栽种好的楠木在木屋后建了个三间房的木屋。
不出半个月,小屋建好,老祖决定将两娃赶去小屋。
为防楠艾阻止,老祖以身为一个父亲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严肃同她解释:“他们已两百岁,也该学会独立,倘若日日依赖你,往后如何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但可问问澧兰,云瑆是不是从小自己单独住?而我们已经将他们护在身边,宠了两百年,再这般不放手,往后定会骄纵跋扈!性子一旦形成,若要更改怕是难上加难。”
听得老祖将后果阐明得如此严重,楠艾也甚觉几分道理,却仍有所顾虑:“两人单独住那儿,安全吗?”
老祖道:“有甚不安全?楠树会与他们住一起,何况他们的屋子距离我们也不远,屋外我会设下屏障,稍有动静我便知晓。你莫再瞎操心,得放手时当且狠心。”
老祖几番‘用心’的劝说彻底打消了楠艾的顾虑,当夜便与兄弟两说了此事,让他们往后就住在后侧方的小木屋。
拂晨和拂朔当是十分不愿意,委屈诚恳地保证日后安静住在隔壁房间,再不半夜跑来烦扰父母亲。
眼见楠艾皱着眉欲心软,老祖一手提着一个,眨眼飞身而出,离开了房间,将两人丢去小木屋。
老祖对两人的叫喊充耳不闻,离开时侧身冷眼厉色扫去,两人吓得陡然噤声,喘气都不敢用上三分力。
而后,被迫入住小木屋的兄弟两,想从楠树那打听自家父亲的弱点,便让他多说些父亲的过往之事。
楠树便仔仔细细同他们列举了老祖曾经‘震惊天界的屡次壮举’,譬如险些毁灭太阳、屠尽天界鲛族、将上任天帝送入冥府十八地狱等等。
兄弟两听完莫不乍舌惊愕,惶惶不敢置信,心底更是顿生敬仰。往后,再对父亲有抱怨也只得苦往心里咽,哪敢公然做对。
老祖一家五口抵达天庭时,天宫早已众仙云集,各路被邀的神仙纷至沓来。
却说今日怎如此热闹?正是天后二十九万岁寿辰。所谓过虚不过实,今日恰为三十万岁大寿。
天宫上方紫气漫喷、金光耀射,祥云瑞彩缭绕不断,仙鹤彩凤盘旋不歇。
众多仙家从未见过归墟老祖的真面,今日恰有幸一见,莫不细目端量。暗叹:果然如传言那般,容貌冠绝天界。
有仙见他怀抱女婴,欲上前寒暄问候几句,却见他面上清冷疏漠,不苟言笑,却步犹豫,纷纷打消了念头,只在路过时拱手亦或点头行礼。
认识楠艾的仙家则会转而与她聊谈两句,顺便夸赞初次现身天庭参加仙会的拂朔和拂晨,不仅遗传了老祖的绝姿容颜,且彬彬有礼,举止得体。
拂朔和拂晨的确礼貌有加,每每在楠艾介绍各仙家时,双双拱手躬身行礼,颇得仙家的赏睐。
待空闲,两人悄悄问楠艾:“爹爹参加仙会历来如此?对所有仙家都这么冷淡吗?”
楠艾笑道:“他对仙会这等事一向兴味索然,同天帝也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倒不会区别对待哪一位仙家。”
恰时,天帝和天后同其他仙家招呼完,走了过来。天帝因老祖携全家光临而欣喜展眉,老祖此番可是给足面子。
兄弟两观察片刻,果真如母亲所言,父亲至始至终也未增添几多悦色。天帝天后倒是不以为怪,即便父亲话语不多,几人聊得也随意自然。
“眨眼就这般大了。”天后难掩对兄弟两的欢喜,亲昵地拍拍他们肩头:“往后可多来天庭参加些仙会,多与仙家们面熟。”
拂朔拂晨拱手施礼道谢,遂与天后阔谈几句。
楠艾一边笑着一边环视四周,就见已落座的澧兰在前边向她招手,旁边还坐着魔界小公主——北方神帝北霁帝君之妻步莨。
楠艾便与天帝天后招呼一声,同老祖道:“我去兰兰和阿莨那,她们好似有事找我,你先带着孩儿们。”
待她离开,老祖状若不经意侧身朝楠艾走去的方向觑了眼,确定她落座在澧兰那桌,收了视线。
“瑆儿呢?”楠艾问道。
澧兰下巴朝右侧微微一点,楠艾望去,就见不远处,法华尊者正与北霁帝君谈聊。
云瑆坐在两人身旁的玉石台阶上,陪着帝君的女儿步沐晨,帮她剥果子吃。步沐晨两眼圆溜溜盯着他手中的果子,笑得欢快。
“唉?”楠艾诧异地问向步莨:“宠妹狂魔的曦垣怎么没来?倘若见到沐晨和瑆儿关系这般好,定要抓狂,哈哈!”
步莨笑道:“他十分舍不得丢下妹妹,今日却百般没法,被他爷爷抓去进行魔君试炼。”
“哦。”楠艾了然点点头:“这么小就开始魔君试炼?想来曦垣修为不低,天赋极高。”
澧兰道:“阿莨不接管魔界,将来曦垣就得代替她继承魔帝之位,魔帝自然对他严格许多。”
说着,她拍了拍楠艾手臂,示意她凑近些。在楠艾耳边悄言:“阿莨带了魔宫的上等花酿,是魔帝囤了三千年的,前两日才开坛揭封,想尝尝吗?”
一听美酒,楠艾眼中顿亮。
自从怀孕后,老祖就禁止她饮酒,她知酒对胎儿不好,久而久之便未再想过这回事。今日澧兰一番话,瞬间将腹中沉睡的酒虫勾引出来,拱动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