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耙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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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扎心, 但事实如此。

等悦娘终于接收了全部剧情,整个人反倒没有其他人担心的种种问题, 看起来淡定的很, 有几分时砚的影子。

不愧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悦娘神情淡淡问皇帝:“这个事实于我们家来说,知与不知, 并无二致, 孩子还是我的孩子,丈夫还是那个丈夫, 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相信他们, 也了解他们, 他们的选择是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 没有人会因为您的身份或者您能给予的权势地位而有所改变。

反倒是您, 将一切告知于我们, 是想得到怎样一个结果呢?”

悦娘能说出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很惊讶。

若是这话是时砚说的,皇帝只会觉得果然如此, 理应如此。

但由一向软弱的悦娘口中说出来, 着实让人新奇, 但悦娘的疑问并未说完, 只听她语气淡淡的继续道:“说起来, 我如今也是您的弟妹, 我儿是您亲侄子, 想来有些话,我也勉强有资格说与您分辨一二。

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您是想就当年没照顾好我, 以至于让我忘却记忆的事给我一个交代?还是想就当年无故轻视我一条人命之事, 向我道歉?

亦或者,请容悦娘用浅薄的见识,斗胆一猜,大山他是因何失忆,他自己说不清楚,太医院的太医也诊治不出病因。

但民妇情况与大山不同,就是街上黄口小儿,也明白能让一个人忘却三日记忆的,必定是高明的医术加上精准配比的药物所致,我能否直接怀疑,您的程嫔娘娘身边,有这样一个医术高手且对我心存不满?或者说,这一切都是程嫔娘娘的意思,或者也是您的意思?

话又说回来,追根溯源,罪魁祸首就在当年大山喝的那碗加了药的吃食上。

当年有人给您下药之事,主使之人只是个小小的程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听起来就很不真实。在我们落安县,普通百姓去药铺里买二钱砒霜,不仅需要大夫的药方,还要医馆的证明,且需去衙门备案,方才能到手。

想来陛下身边想弄点儿更加高明的药物随身携带,不是小宫女一人之功吧?

我也理解事发后,接二连三有事发生,没顾上细查原委,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人给我和大山一个说法,不是很可笑吗?在您眼里,我一介小小民妇,或许不算什么,但大山不是您口口声声最疼爱的弟弟吗?他的感受也不用顾忌了吗?”

皇帝身边的福安公公只恨自己怎么不是个聋子呢?听到这种话,当事人不会有事,有事的就是他们这些可怜的下人啊!

福安公公心里不知第多少次疯狂吐槽贺大山:这裕亲王,从前在皇宫就是鬼见愁,除了陛下和太后,谁都不敢招惹,没想到失忆了,还给自己找了个同样厉害的媳妇儿,外表看着柔柔弱弱,怎的一点就炸,什么都敢说啊?真是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让人省心!

哟呵,时砚还以为他娘是真的平静呢,原来是老实人生气了啊!

想想上次因为吃饭的事,悦娘生气的时候,他和贺大山二人莫名不敢说话的场景,瞧瞧现在,福安公公都快跪了的样子,时砚默默后退一步,站在他新鲜出炉的亲爹贺大山身边,两人默默缩小存在感。

时砚他娘可不是窝里横类型,平日在家温柔贤惠,在街上摆了十几年摊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听过?外表温柔,内里可坚强的很。

见皇帝一时无言,悦娘继续道:“悦娘虽不记得当年曾发生了什么,但听话听音,在您看来,民妇于身份地位教养上,高攀您弟弟了,所以悦娘的生死于您而言无甚紧要。

毕竟正常人家从道义来说,前脚给弟弟私下做主配了婚姻,后脚弟弟出事不知所踪,又听闻未过门的弟媳被你们家牵连身亡,至少也会让下人将弟媳的尸首送回父母身边,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

而不是像您家这样,事后问都不曾问一声,若是您有心,想必找不到民妇尸首,难免会心下难安吧?

陛下,您不必做出这幅委屈有苦难言的样子给民妇看,民妇不值得您特意为民妇这般行事,说这么多也不是为着让您难堪。

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您,您想将我的丈夫儿子从我身边带走,我告诉您,只要民妇活着一日,就觉无这个可能!”

悦娘说的十分平静,但谁都听出了她话里的决绝。

贺大山第一个感动的上前将人揽进怀里,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悦娘,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你和阿砚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谁都不能把我们一家三口分开。”

时砚抽空插了句嘴表决心:“我也是。”

皇帝嘴角忍不住抽搐,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弟弟不省心,儿子十几年前就想杀他,好不容易后宫出来一个性格坚坚韧又与他一同经历过南巡的女人,将云氏的后事交给对方,对方就是这般糊弄他的。

天可怜见的,虽然他不甚在意和弟弟私下有了婚约的云氏,但好歹是弟弟心心念念想娶回家的女人,且于这个女人于弟弟有大恩,受他们家牵连身亡,他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等所有事情平息后,他认真的将云氏的后事全部交给程嫔处理。但归根究底,还是他识人不清,是他的错,没得反驳,只能被云氏骂到脸上来还要强忍着。

皇帝心里已经盘算了上百种方法,回头怎么审问程嫔,哦,现在应该称呼为贤妃,视线偶然间和时砚对上,看见那孩子看好戏的眼神,心头没来由觉得亲切。

朝时砚招收:“阿砚你过来坐,如今真相大白,你就是裕亲王的世子,你父亲当年住的府邸大伯还让人好好保存着呢,你想不想去京城瞧瞧你父亲当年住的地方?”

时砚施施然做到皇帝对面,慢吞吞给自己倒了一杯蜜水握在手心暖着,一副身体虚弱的样子,面色有些苍白,直接拒绝:“不去了,听我舅舅写信回来说,北方风沙大的很,一到冬日冷气能将人耳朵给冻掉。

我这幅自小就长在南方的小身板,还想多活两年呢,就不特意去北方送人头了。”

皇帝:“……”槽点太多,他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索性皇帝也知道这一家子都不搭他的话茬是为了什么,直接起身,整理了衣袖,郑重的对着悦娘方向作行了揖礼:“弟妹,往日种种,都是朕这做大哥的不是,在此给你赔礼了。你今日所言,句句在理,朕辩无可辩,是朕理亏在先,无怪你怨恨与朕。

还请你看在京中母亲年迈,想见一见失散多年的小儿子的份上,与朕一同回京。”

皇帝做到这份儿上,足以看出贺大山在他心里的地位,且他都亲口承认了悦娘的身份,还拿家里老人出来说事,其余人确实无话可说。

悦娘面上淡淡的,对着皇帝蹲身一礼,转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贺大山一把。

贺大山立马忍着痛对皇帝道:“大哥,去京城可以,但咱们事先说好了,这事儿别整的大张旗鼓的,我们不会在京城长住,最多两个月,我们是要回来过日子的!”

皇帝嘴上答应的很痛快,心里想的是:京城繁华,什么没有?到时候但凡你们之中哪个被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自个儿不想回来,那还不是一家人都不能回来?到时候可就不怪朕不守信用,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皇帝见贺大山松口,立马趁热打铁将出发的日子给定下来:“朕是微服出宫,时日已久,朝中还有许多大事等着朕回去处理,不能久留,不若咱们明日就启程,京中太医院还有许多手法高明的太医,也可早日为你们二人问诊,找出病因。

弟妹你一日不想起当年发生了何事,就一日无法与当事人对峙讨回公道不是?”

贺大山自己不觉得失去记忆有什么,现在日子照样过的开心,也不怎么想让悦娘想起来:“听起来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非要折腾的想起来,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大哥你随便找个借口将人给关押起来审一审,就不信还有人的嘴能硬得过皇宫内的一百零八种酷刑。

落安县的县太爷都能用手段让钱老爷那个不近男色的硬骨头签字画押,亲口承认他有龙阳之好,一辈子就没对女人感兴趣过。我就不信皇宫内的手段还能比咱们县太爷差了。

实在不行,您暂时将县太爷带回京,让他帮您审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可别说你舍不得你的那个爱妃啊?

我这辈子就悦娘一个媳妇儿,阿砚一个孩子,心疼他们是理所应当,至于你老婆孩子一大堆,说不定还有你叫不上名字或者没见过几面的小妾呢,说心疼媳妇儿的话可就太假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贺大山还记得去年县令想帮外人谋夺他们家酿酒方子的事儿呢,顺便不着痕迹的就给县令上了眼药。

皇帝再次被贺大山这个弟弟的怼的哑口无言。

不得已,当面应承下来:“只要你们跟我回京见母亲她老人家一面,我马上写信回去,现在就让人查当年之事!”

贺大山小眼神儿往悦娘脸上飘,悦娘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柔软的手在贺大山后腰上轻轻拍了两下。

贺大山收到信号,一脸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我看着你写,写好让人送出去,咱们就说定了,明日启程。”

皇帝:“……”

简直要被这个弟弟气死了,十几年不见,且对方还失忆了,怎么比没失忆前还难搞?皇帝有理由怀疑他弟弟没失忆,只不过是故意在搞他。

站在悦娘身边,将悦娘小动作尽收眼底,顺便利用自己的身形帮助悦娘打掩护的时砚:贺大山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沉默冷峻聪慧的贺大山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怕媳妇儿,用尽所有智慧讨好媳妇儿的耙耳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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