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徐子言看着那只伸到了他眼前的手，迟迟却没有任何动作。岳阙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回应。

片刻，徐子言像他一样的回伸出手。

在岳阙以为他要回握的时候，他一巴掌打开了岳阙的手，然后冷冷道：“就算是咱们都死了，我也没道理要同意和你做朋友吧？”

岳阙笑容僵硬了一下，不死心的挣扎：“所以才是从相识开始？”

“这话你骗鬼去吧。”

徐子言说完，转身就走。

他也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所以也只能顺着眼前的这条马路漫无目的的向前。

可惜才走了不到五步，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追赶声。随即手被人从后面牵住，岳阙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言言……”

“你别这么叫我！”

徐子言一把甩开他的手，回头怒道：“我跟你很熟吗？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儿？咱们都分手两年了！这两年里你主动联系过我一次吗？你从我说分手开始，连一条短信都再没给我发过，你现在还凭什么过来跟我搭讪啊？就凭你死了，死者为大？我呸！”

他说完，转身就又想走。

可是这次岳阙也不放过，直接快走两步伸出双手，仗着身高的优势将他整个人禁锢在了自己怀里。脑袋搭在徐子言的肩膀上，他低声问道：“那凭我在这里日日夜夜的待了两年，以一个有经验的老玩家的身份和你做朋友，你能答应我吗？”

徐子言一愣。

在心里默默重复着他刚刚说的那个词儿——

两年。

所以真相并不是岳阙没有联络他，而是从那天开始，这个倒霉的家伙就已经……

徐子言喉结上下滚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年间偶尔想起就忍不住的愤怒像个笑话。手指在身侧也不由的颤抖了起来，带的鼻头发酸，过了很久，他才哑声问道：“你没骗我？”

岳阙反问：“我骗过你吗？”

徐子言沉默。

其实这个问题要是认真回答，或许在以前的相处里，岳阙可能确实是说过一两次无伤大雅的谎话。毕竟曾是五年的情侣，这也很正常了。

但是此时此刻，面对这五个字，徐子言却发现自己完全想不出一个反驳的词儿来。向来引以为傲的大脑在此刻宣告罢工。他咬着唇沉默了很久，才终于是叹了口气道：“可是……终究也两年了。”

两年的无故失联，也足够让他劝自己死心了。

至少在见到岳阙之前，徐子言确定，自己是真的死了心的。

徐子言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岳阙却笑了起来，一边松了手道：“所以我也不求你和我再续前缘。只是先从朋友开始，那种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玩儿的朋友。就比如……我先给你讲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总是能在这种时候，选出来只一个轻松简单一点儿的话题，岔开之前那无解的沉重。

徐子言在心里感叹。

不过毕竟他也不想再纠缠那些话题了，也就任由对方带着自己去一旁花园里的秋千长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听到岳阙问他：“你过来这个世界多久了，参加过游戏了吗？”

“参加过一次。”

徐子言定了定神，总算将思绪放到了这个新话题上。

岳阙对此似乎是有些吃惊，他说：“最近的游戏规则对新人可不太友好，你能成功通过第一关估计也不容易。是遇到什么好心人给你讲解世界规则了？”

徐子言想想。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确实是有人给我讲了一种版本的世界规则。但是她不是什么好心人，所以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也只能靠自己猜。”

岳阙了然：“给我讲讲。”

徐子言点头，把韩晴给他说的那版给岳阙又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和想象的一样，岳阙皱眉，气笑了起来：“她还真是什么都敢编啊？”

徐子言耸肩：“好在我以前和老罗学过一阵儿的表情测谎，要不然你现在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岳阙笑了：“徐警官跟我说说，你测出来哪些谎了？”

“测出来了三个，”徐子言掰着指头，“第一，在这个世界想要生存下去，不是应该相信别人，而是应该对所有人抱有怀疑；第二，目标反正不是用来合作的，一开始我只知道她在骗我，所以说了个假数字。现在我知道了，目标用来杀的，但是杀了之后会给什么奖励我还不知道；第三，这个游戏确实是参与者和死神之间的较量。只是在游戏开始之后，不只是游戏里的“鬼”，所有参与者扮演的角色，于自己而言都是死神。”

岳阙听的不住赞叹：“你们的心理咨询师还真把你教出师了。”

徐子言耸肩不语。

岳阙却在笑声结束后，突然板起脸道：“那你相信我吗？”

徐子言反问：“如果我们一起参加了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游戏，你会选择杀了我还是自杀？”

“这问题有悬念吗？”岳阙严肃又认真道，“我会帮你杀了所有人，然后自杀。”

徐子言低头。

这个答案太过完美。

完美的像是一个毫不犹豫的骗局。

可是他就是这么傻，傻到不愿意怀疑这人说的每一句话。

当然，只要他愿意说。

“我相信你。”徐子言说。

岳阙又重新笑了起来，他说：“再说说你的第一个游戏？”/p>

徐子言点头，将之前的经历给他说了一遍。

岳阙安静的听，听到最后他鼓掌笑道：“不错。”

“只是运气好而已，”徐子言说，“因为在说规则的时候，专门刻意的提了一下范围是宅邸里。然后进了房间，我发现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屠戚说这个游戏很公平，我觉得那应该对鬼和逃生者来说都是公平的才对。所以鬼很容易找到人，逃生者也很容易跑出去。窗户又能打开，这样来想的话，应该窗户就是成功的出口了。”

岳阙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说：“你等着时间，在游戏结束之后，会有电子音通知你游戏结果的。到时候你就能知道，有几个人和你一样聪明了。”

徐子言“嗯”了一声。

岳阙又继续道：“至于自己的号码，前期在没有人拥有‘眼睛’的时候，最好的自保方法就是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号码。”

徐子言点头，随即了然一笑：“果然，除了口头的告知之外，还是有别的方法可以得知别人号码是吧？”

岳阙说：“就是‘眼睛’，不过新手游戏区里你兑换不到，这个东西是用积分兑换的。积分就是打一次游戏给七个，如果你能成功杀了目标号玩家，可以再多给你七个。一个积分能换一天不参与游戏，或者你也可以攒着，用来兑换游戏里的道具，就比如‘眼睛’。”

徐子言摸了摸下巴：“意思也就是如果我想攒分的话，我明天就还得参加游戏。”

岳阙肯定的点头：“之前那个女人跟你说的可以七天不参加，只是因为她把七个点都换成休息天数了而已。”

徐子言叹了口气：“这我就得考虑一下了。”

岳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子言又说：“对了，韩晴一开始问我的号码，就是为了给别人说？她怎么知道屠戚的目标是我？”

“只是卖情报而已，”岳阙说，“在游戏大厅里，如果愿意，剩余的积分是可以交换的。而且我说对新手不友好就是因为现在有人发现，去新人广场找那些刚来的新人，然后在他身边一起加入游戏的话，有90%的概率可以进入同一场游戏，而有70%的概率，这个新人就是他的目标。”

徐子言说：“不瞒你说，我的真实号码好像还真的是韩晴的目标没错。”

岳阙笑笑：“她也很聪明，因为新人第一次进场会有些不适应，有一段时间大脑还在和这个世界磨合，完全反应不过来。所以她趁着这个时间，把你的号码卖出去了。虽然她和那个男人可能到最后都没想到，自己交易了个假号码吧。”

徐子言想起了自己当时胸口憋闷视线模糊喘不过气的感觉，皱了下眉毛：“那我下次再进游戏的时候，还会这样吗？”

岳阙摇头：“只有一次。”

徐子言放心的舒了口气。

岳阙则是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徐子言跟着他站起身：“吃东西也需要用积分兑换吗？”

“那倒不用，”岳阙摇头。顿了顿，又补充说：“不过需要用点儿别的东西。”

徐子言歪头：“比如……”

岳阙突然侧过身子，弯腰低头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徐子言条件反射一拳打出，就听“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闷响随之传来。

岳阙捂着被掏了一拳的肚子委屈的蹲下身子：“你就不能对我下手轻点儿？”

“你就不能对你的前男友保持点儿距离？”徐子言有点儿心虚，但是想想是他先错，也就又挺直了身子补充了一下：“而且是分手两年的。”

岳阙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等缓了一会儿，就重新站起身子。他想牵住徐子言的手，又怕对方再来一拳。所以最后只能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撇撇嘴，走在前面带起了路。

“这里的食物是免费的，餐馆就在游戏结束后的场地周围，”岳阙说，“正好我也是刚结束游戏，要不然说不定还见不到你呢。”

徐子言没吭声。

岳阙又说：“你说咱们是不是很有缘，死了都能重逢。”

徐子言点头总结：“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