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方淮觉得秦子衿的态度有些异常,但他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拆穿,只能按捺不发,想等人都走了再细问。
许绍玉看着他:“你怎么确定的?”
秦子衿侧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些生硬地说:“我就是能确定。”
方淮看出他在闹别扭,又轻轻打了他一下,低声嘱咐:“问你话就好好说,怎么还耍起脾气了。”
秦子衿又开始委屈;“你怎么还帮他啊?你知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又咽了回去,然后用被子蒙住头,躲进被窝里不吭声了。
方淮实在无奈,但秦子衿受了重伤,又不好像平时一样打骂他,只能隔着被子按住他的肩膀,轻声哄道:“怎么生气了?好,我不说了,你把脑袋露出来,别在里面闷着。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秦子衿虽然是小孩子脾气,但也是最好哄的那一类小孩子。方淮只说了一句话,他就慢慢把头探了出来,又伸手勾住了方淮的小指。
真是个黏人精。方淮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摸了摸秦子衿的头发。
他只有一个哥哥,从小哥哥就很宠他,让他习以为常了,有时候也会好奇,有一个弟弟是什么感觉。现在遇见秦子衿,倒有些理解当哥哥的心情了,就是这样很无奈,心里却又生出很多的欢喜。
“我看那人的身法和剑法都像同门。”秦子衿低声道:“所以可以断定。其他宗派,纵使偷学了我们这一派的些微技艺,绝对做不到如此高明的地步。”
许绍玉道:“我知道了。那……”
他还想问,秦子衿就把脑袋埋进了方淮的怀里,方淮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后背,略带心虚地偷瞥了许绍玉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应怜见他们这醋来醋去的就头疼,打圆场道:“许师兄,秦师兄伤得太重,许是累了,该说的他也都说了,让他歇着吧。明天等他歇好了,回忆起什么重要的事,我就问清楚了去告诉你。”
许绍玉静了一会儿,才道:“好好养伤。”
他最后看了方淮一眼,看见方淮低着头,附在秦子衿耳边说着什么,秦子衿也不听他说话,半撑起身子寻到他的唇,甜甜蜜蜜地亲了一口。方淮惊叫了一声,然后捂住嘴,瞪了秦子衿一眼。
应怜又咳了一声,然后推着许绍玉往屋外走,方淮隐约能听到他在劝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话,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让许绍玉很伤心,但只要忍过去就好了。从长远来看,许绍玉只有离了他,才不会耽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而且所有人都说,许绍玉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么优秀的人,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和他相配的道侣才行。
他兀自出神,直到秦子衿又亲了他一口,他才回过神,轻轻捏着秦子衿的脸,佯怒道:“你再这样,我现在就走。”
秦子衿看着倒比他还委屈:“你又想他!许绍玉就那么好吗?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念着他。”
方淮道:“谁说我想他了?我是在想你。”
秦子衿躺回床上,脸色还很不好:“我不信。我有什么可想的,我哪里都不如许绍玉,我更不如他运气好。他能看着你长大,还能和你定下婚约,我也见过你很多次,可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
方淮起身,作势要走,没想到秦子衿不仅不收敛,还变本加厉:“你走吧,去找许绍玉好了。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一直是他,这么些日子,都是我自己在做梦。”
“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方淮有些想不明白,他觉得秦子衿很反常,平时他纵然爱吃干醋,却只会自己一个人小声抱怨,他一看过去,就闭嘴不敢再说了。今天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方淮自认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秦子衿偏过头不看他:“我没胡闹。筝筝,我就是觉得你偏心。”
这话更不知从何说起了,方淮哭笑不得:“刚才许绍玉在,你又亲我又抱我的,我都没有拒绝。到底哪里偏心了?”
秦子衿半晌不说话,最后憋出一句:“你为了他骂我。”
方淮道:“谁让你不好好答话。许绍玉问你问题,也是为了早日抓住伤你的人,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什么叫我不知好歹?”
秦子衿也顾不得伤,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气得两颊通红,倒是比刚才病芍药的模样看起来有精神了一些。
“你还说他想抓住伤我的人,可伤我的人就是他,他还能去抓谁?”
方淮脸色一变:“秦子衿!你在这乱吃醋也就算了,我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但你不能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许绍玉头上!我和许绍玉认识了那么多年,我最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真的想杀你,会像上一次那样,当着我的面就拔剑,但他现在已经认了,他今天还把你叫出去,嘱咐你好好对我,怎么会背地里做出这种事?”
秦子衿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不懂事,只有许绍玉是正人君子,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做错了也是别人冤枉他!”
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方淮冷静了一些,重新坐回床边,问他:“你亲眼看到是许绍玉了吗?”
“没有,他戴着面具,我没有看到他的脸。”
方淮蹙起眉:“那你还这么肯定是他?就像你刚才说的,从身法和剑法看出来的?”
秦子衿道:“不是,他根本没有用本门的技艺。”
方淮更不明白了:“那你怎么确定的?”
秦子衿看着他:“我喊了你的名字,他以为你来了,出剑的动作就慢了,甚至接下来也一直心神不宁。除了许绍玉,还有谁会有这种反应?”
方淮沉默良久,才道:“只凭这些,我还是不信。不过你既然怀疑是他,为什么方才不直接指出来?”
提到这件事,秦子衿更生气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你那么喜欢许绍玉,我要是把他供出来,害他出了事,你能保证你不恨我吗?”
方淮下意识抿了下唇,没有回应,秦子衿却已经从他的态度中明白了过来,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一样,心里都要结出冰来。
他笑了一声,惨然道:“幸好我没说。你放心,我以后也不会说的。”
秦子衿背转过身,重新躺下,再也不看方淮一眼,半晌,方淮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秦子衿。我只是觉得这里面有误会,许绍玉真的不是那种人,不信的话,我明天把他叫过来,你们当面对质。”
秦子衿闷声道:“你只信他,不信我。对质又有什么用?”
方淮道:“不是我不信你,但许绍玉他很讲道理,怎么会……”
秦子衿生硬地打断他:“好,当我冤枉了他,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现在开始你别在我面前提他了,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