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各忙各的

陆澄知道萧子敬的意思，但是他既不能问萧子敬羡慕他什么，也不能说他知道萧子敬羡慕他什么，他只能沉默以对。

萧子敬盯着陆澄紧抿的嘴唇，“朕羡慕你比朕早遇见灵宾很多年，朕羡慕你还可以活很多年。灵宾心里有一个人，她答应过朕，会忘了那个人。可是朕知道，她忘不了。”

陆澄眼睫轻眨。

萧子敬语声酸楚，“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可是朕情愿用朕所拥有的一切，换取灵宾忘掉那个人。”

陆澄的眼睫又是轻轻一眨。

萧子敬颤微微呼出一口气，“陆卿。”

陆澄抬眼，“臣在。”

“朕大行以后，灵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陛下这次的病不过比以往重了些，过些日子就会好了。”陆澄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男子，会一病呜呼。

萧子敬略抬了抬手，作了个制止的手势，“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皇后若是诞下皇子，便是新帝，你要尽心辅佐幼主。皇后若是诞下公主，你要替朕保护好她们母女。”

“臣会。”陆澄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别让任何人欺负她们。”

“臣知道。”陆澄的嗓子微涩。榻上的男人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可是面对这个行将就木的人，他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非但没有，还很难过。

萧子敬叫吴兴，“吴兴。”

吴兴紧忙应声，“小臣在。”

“去，叫广陵王进来。”

“遵旨。”吴兴一溜风地出去，第二次叫进了萧长茂。

待萧长茂走到御榻前，萧子敬从被子里摸出一只长而窄的乌漆木匣，交给吴兴，对萧长茂道，“皇兄，你给陆澄作个见证。”

“遵旨。”

萧子敬吩咐吴兴，“吴兴，宣旨。”

吴兴打开匣盖，从匣中取出一轴圣旨，双手展开圣旨，立在御榻前，朗声道，“卫尉陆澄接旨——”

陆澄连忙端正了跪姿。

吴兴一板一眼念了起来，圣旨不长不短，内容明晰，先是表扬陆澄忠勤体国，再次封陆澄为太傅、辅国大将军，与摄政王萧长茂一起共辅国政。

待吴兴念完最后一个字，陆澄双手扶地，伏地叩头，“臣，陆澄，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他双手接过圣旨，站了起来。

萧子敬这边强撑着一口气和萧长茂、陆澄交待后事，褚灵宾那边正痛苦万分地生产。

喝下催产药汤不一会儿的工夫，褚灵宾的肚子疼了起来，一阵疼似一阵，而且是越来越疼，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她肚子里冲撞踩踏，疼得她心也抖了，气也喘不匀了，疼出了她一身一脸的汗。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下身有了动静，疼痛也因为下身的动静愈发让她难以忍受，但是她口含布巾，坚决不肯叫出声。

她是员武将，再疼她也不会喊疼，这是她在很小的时候给自己立的规矩，这也是她父亲给她和褚府所有习武之人立的规矩。

其次，她所在的昭阳殿紧挨着萧子敬的寝殿，她若大喊大叫，萧子敬听见了，该担心她了。

腹中的孩子似是不愿降临人世，任凭褚灵宾疼得一阵阵发昏，冷汗热汗冒了一身又一身，就是执拗着不肯出来。

两名女医见状，拿出银针，在褚灵宾手上的合谷穴各自施针，如此又过了一会儿，褚灵宾腹中的孩子总算不情不愿地来到了人世。

此时的褚灵宾从头到脚像被水洗过的一般，头发湿透，脸上、脖子上水淋淋的，亵衣紧贴在身上。扑天盖地的疲惫感向她涌来，褚灵宾感到全身上下，每个骨头缝都透着疲惫。

孩子双眼紧闭，一声不吭，一圈脐带紧紧靳在他的脖子上。

女医见状，连忙先剪母婴之间的脐带，再解孩子脖上的脐带，然后将孩子的两个小脚攥在一只手中倒提起来，另一只手照着孩子的小屁股啪啪连拍两掌，孩子咧开嘴，皱着鼻子，攥着两只小小的拳头，哇哇大哭起来。

“恭喜皇后娘娘，是个小皇子。”

褚灵宾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是个儿子。她知道萧子敬想让她的儿子当皇帝，再者她是皇后，她生的儿子便是嫡子，嫡子承继大统天经地义，省却了许多麻烦。如果她生的是女儿，那么新帝就要从萧子敬的两个庶子中择其一。

实话实说，萧子敬那两个庶子，她一个也不看好。无论哪个孩子作皇帝，她都不满意。

陆澄刚接完旨，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不但他听到了，萧长茂、萧子敬和吴兴都听到了。

“陛下！”吴兴先激动了，“皇后娘娘大概是生了！”

萧子敬也激动了，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一点，“你去，去皇后那边看看，是男是女。”

吴兴领命而去，很快去而复归，满脸喜色地复命，“启奏陛下，皇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小臣恭喜陛下！”

“谢天谢地。”萧子敬松了一口气，露出安心的微笑。

“恭喜陛下，喜获麟儿。”萧长茂也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也希望褚灵宾能生出儿子。

陆澄紧随着萧长茂道贺，“微臣恭喜陛下，喜获麟儿。”嘴上说着恭喜，陆澄的心里却郁郁的，说不出来什么滋味，酸咸苦辣都是，就是没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