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二合一
从初见的震惊过后,看见大多正在埋头苦算的户部官员，来人都不得不收起原本随意的心态，仔细地看了起来。
乍一看感觉歪七扭八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字符，但是他们仔细看过之后,还是很容易发现了规律。
这种形状不同的符号一共有十个，这样组合起来，应该就是表示了许多不同的数。
不过再多的,他们就看不出来了。
看着户部所有人都在埋头奋笔疾书,还有的抓耳挠腮道：“我这个结果怎么一直就算不对？”
“快,你帮我看看,我这里肯定没有问题，怎么就和我原来的数据对不上了？”
整个户部都弥漫着一种兴奋中带着焦灼的气氛，忙忙碌碌，人来人往,和他们平日里看见的户部,好像有点不一样。
有些只是关系一般来凑热闹的人，看见这种情况,于是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悄悄离开了户部。
心中原本的轻视都消失了,要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看样子是难倒了户部一群人,等到时候学的时候,还是用点心。
有些和户部关系很好的人，还是忍不住留了下来,找到自己相熟的人,好奇问道：“王兄,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有这么麻烦吗？”
被问到的人本来还有些被打扰的烦躁，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好兄弟，于是耐心地探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
谁这么缺德，只给做好的表格和数据，连原版的文字都没有，这谁看得懂？
于是耐心地拿了一份文字和数字对应的递过去：“你好好看看吧，剩下的我也还没有琢磨清楚，还准备到时候去你们那蹭蹭课，再听一遍。”
“有这么难吗？”
那人打开奏折一看，很快就将十个阿拉伯数字和文字对应上，然后轻松说道：“不就是以后把所有的文字，最后写成这个奇奇怪怪的样子，然后整理成这个一条条一列列的格式吗？”
“等你学了你就知道了，这个方法一旦学会了算起来会快很多，若是还用原来的方法，肯定跟不上陛下的要求。”
连子明这个时候也正好路过，听到自家下属的话，赞赏道：“能看到这一点就很好，要是打这种主意可不行。”
然后放声对大家道：“一定要好好学，要是先走走巧路，以后没别人厉害，干活不利索了，可别怪我绝了你的升迁路。”
他说着，还将目光投向户部几个自视甚高的人身上，他们刚刚几乎都没有怎么听，到后来几乎是完全跟不上。
听见连子明这样说，来到户部的官员心里都一紧。
刚刚那个提出按照原来方法算，只是最后誊写的时候，换上阿拉伯数字的人，更是面如猪肝色。
碍于职位的原因，只好上前拱手道：“受教了。”
连子明本身就看不惯这些惯会耍滑的人，这人就是其中典范，平日里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着要带坏他们户部的风气。
这些人从户部散去之后，都不用到第二天，当晚就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个事情。
等到了第二天上职之后，这个消息更是传到了所有官员的耳中。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连户部那群算学最好的人都觉得难，那我们岂不是更难。”
“你说一个小女孩都能学会的东西，能会有这么难？”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谁的弟子，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陛下教的，陛下脑子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呢？”
另外五部的尚书听到这个传言之后，都赶紧去户部了解了一下。
听到陛下的弟子居然算学比户部所有人都厉害，算得又快又准之后，都纷纷开始准备起来。
原本的准备，只是想着简单糊弄一下，免得人家小女娃受了气，去找陛下告状。
但是现在，都认认真真地将所有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甚至还去户部取了经。
许青竹这天一来，就明显感觉到了大家态度的变化。
和昨天她去户部的时候，那种一开始带着点质疑和敷衍的表情不一样，更郑重了，也认真了起来。
许青竹心里暗道，师父说得果然没错，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有绝对的实力，人家都会服你。
她要是没有这些本事的话，就算有师父在她背后给她撑腰，这些人也是拿敷衍的态度来对她。
这样一想，她更是坚定了以后一定要更努力学习的决心。
城静枫在宫中，通过天空视角看到这些之后，心里也放心了一些，她还是有点担心许青竹镇不住这些人，被他们暗中欺负。
放心之后，她又开始观察其余人的表现。
随着许青竹教的人越来越多，她在数学方面的实力更是直接征服了众人的心。
尤其是有人在她教学完毕之后，特地拿了一些比较难的算学问题来“请教”她之后，看着她飞快地给出答案，心里甚至有种挫败感，自己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不如。
甚至在朝廷百官之间，还流传出大魔王和小魔王的传说。
不过在城静枫的强压之下，被迫飞快学习新知识的众人，也在慢慢上手之后，感受到了这种方法的魅力。
其中，数据量最为繁杂的户部感觉最明显。
用表格的好处，是最先被感受到的。
从第一次接触起，那种不需要在文字中去搜索，也不需要闹钟记住前面很多数据，直接一目了然的感觉，简直是太棒了。
做数据整理的人轻松，最后看起来更是轻松。
等熟练了数据的加减法，一列列的数据直接相加减，简直比之前节省时间多了。
还有的算学天赋很高的，直接就进入了心算的阶段，只感觉神清气爽，原本可能要算一个下午的资料，现在一个时辰就弄完了。
而且方便核对，尤其是和同事协作的时候，原本的都要细细的检查，生怕别人出错连累自己，或者是让自己的辛苦变成白费。
现在在配合交接的过程中，只需要检查几个关键数据，就知道对方有没有疏漏。
户部众人，都慢慢爱上了这样的方式。
城静枫看着最新交上来的奏折，真的不少都有了改变。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奏折的高度，原本随随便便就能摞得很高，但是现在高度降低了接近一半。
城静枫觉得，若不是有些事情不能用表格，还是要用文字来描述，这个奏折的高度，还能砍掉不少。
于是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青竹这个师傅当得很好，可是给我省了不少力气。”
许青竹笑颜如花道：“都是师父你教我的东西厉害。”
城静枫道：“我听说现在大家都很尊重你，青竹感觉怎么样？”
许青竹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真的好开心，这么多大人都觉得我厉害，而且也没有人像是一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这种感觉好神奇。”
许青竹凑到城静枫的身边，亲昵地抱着她说道：“师父，有你当师父我真的好幸福。”
城静枫感受着许青竹的贴己，还有真诚的崇拜和依恋，心里也忍不住更喜欢她几分。
明明之前收下她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么长远的事情，只是想着古代拜师基本就和父亲是一个待遇，所以收个小徒弟，教教基本的现代知识，可以帮她处理一些杂事。
没想到相处着感情就来了，看着明显比来刚刚来京城的时候，更加自信的许青竹，心里也有些小骄傲。
许青竹问道：“师父，你之前说，想要更多女孩子有机会，后面还需要怎么做呢？”
城静枫笑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只是给你打打气？”
许青竹小幅度飞快地摇了几下头道：“不会的，我感觉师父说的时候，明显是下了决心的，师父我悄悄和你说个秘密，我之前的感觉，可从来都没有错过。”
城静枫听到许青竹这样说，才突然察觉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随意。
虽然坐上这个皇位一开始的用意，确实是为了能更好的享受，享受这个古代最好的资源和待遇，但是她潜意识里，是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的。
甚至想着能享受许多现代的便利，也是真心的希望这个时代的女孩们，能活得更加肆意一些。
在22世纪，她能看见那么多耀眼的女性，在各个岗位发光发热，这个时代肯定也有这样耀眼的人，只是没有发光发热的机会。
她头一次认真地在脑海中考虑了一番。
有天赋的人肯定是有，但是大多数的人都还是平庸的，没有像她一样的绝对实力，就算她再支持，也肯定还是立不起来。
将自己原本想要走的建设路线过了一遍，很自然地就把相关的事情融合进去。
心里安排好这些事，也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
城静枫对许青竹说道：“青竹还记得我讲过的生产力和社会关系吗？”
青竹回忆起自己之前上课学过的内容，面上慢慢出现了明悟的神色，点点头道：“记得，看来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城静枫揉了揉她的头，夸奖道：“青竹真聪明。”
之前许青竹正在慢慢用自己的实力征服朝臣的时候，城静枫就在暗中观察着这些朝臣。
她在宫中御花园，弄了个躺椅闭目养神，闭上眼睛感受着身周的鸟语花香，心神就跟着许青竹在外面飘。
看许青竹的情况是其次，观察朝臣才是重点。
自她掌权以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朝廷中的许多事情也了解透彻，对下面许多官员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之前处理了不少明目张胆的蛀虫，不少位置空缺了，一直空着也不好。
所以她借着许青竹过来，搅乱这一滩浑水的功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大部分京官。
随着她登基之后，她的视野变得愈发的大了，连隔了五六个城池的地方都能看到，就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京城了。
在无人的时候，很多贪官，还有结党营私的人都会暴露，尤其是在他们以为的安全区域。
这些所谓的安全区域，其中有不少，对城静枫来说都是透明的。
就在许青竹教学表格的这段时间里，她就发现了不少官场毒瘤。
不过也确实发现了一些好苗子。
接受一个新鲜事物，不抵触，行动力强，学习能力也强，就是职位不太高，一看就是她喜欢的那种简单人，不会搞阴谋诡计，也不会巴结讨好。
又是三天一轮回的早朝。
金銮殿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
算学基础好的人一般学得都快，所以都很自信，而且因为工作起来轻松了，脸上没有一丝倦容，神采奕奕的。
原本就不精于算学的人，脸上难免带了一些愁绪和倦容，经过这么些天，用到是会用了，也终于不用被陛下不断地将奏折退回来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还是感觉有点难，那么多数据，总会有那么一点地方出现纰漏，到最后发现加上不对劲，又要重新来过。
怎么他们就不像是有些人一样，脑子一下就算清楚了？
城静枫看着下面两种精神面貌的人，先是开口说道：“今日大家的折子进步很大，被退回去的折子也越来越少，大家走做得不错。”
听到这话，骄傲的人更是喜形于色，低落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大家开始按照往常一样，在朝堂上汇报一些自己处理不了的问题。
在城静枫的简介高效的风格下，朝臣的风格也慢慢向她靠拢，没有人再说些啰里吧嗦的话，都是简单扼要地讲清楚情况。
城静枫回得也快，加上要处理的事情大大减少，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没有大臣继续站出来说话了。
城静枫看大家已经没有问题，准备开始处理那些官场毒瘤了。
她率先点名道：“吏部，薛侍郎。”
吏部左侍郎出列行礼道：“臣在。”
城静枫看他被点名也一副冷静无比的样子，对他这个心态还是很欣赏。
不过人品不行，还是让人恶心，城静枫问道：“我听闻薛侍郎在刑部大牢，有一间专门属于自己的刑房，凡是进去过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听到城静枫这样说，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过去，内心惊讶。
但是薛侍郎依旧面不改色道：“不知陛下从何处听此传言，实乃污蔑，我送进刑部大牢的每一个人，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因为在吏部刚好分管这一块，所以进出刑部大牢的次数多了些，但是这都是为了公事。”
说道后来，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些委屈和倔强：“请陛下明察！”
城静枫看着他这样的演技，心里实属佩服，若不是亲眼看见过他利用职权之便，在狱中残害无辜百姓，她还真的要信了。
金銮殿里的大家听到这个话之后，心中都各有揣测。
城静枫继续道：“就在五天前，你带着吏部两人，将一个十一二三岁的姑娘直接带入刑部大牢……”
城静枫说的时候，心中也压抑着一股怒火。
其实她并没有看到这些，这都是后来派人去调查出来的，她唯一看到的，就是已经没了呼吸的躺在刑部大牢里的那个凄惨身影。
薛侍郎本来还平静的神色，彻底有点绷不住了。
知道得这么详细，所有的过程，甚至在刑部大牢中他用了什么刑，最后那个人的死法都分毫不错。
肯定是有人背叛他了！
要不然怎么陛下才刚刚登基，估计连自己的势力都还没有培养起来，是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仔细的？
他做的事情可不少，完了，他完了。
城静枫诈他道：“类似的事情我还知道不少，薛侍郎还想要听听看吗？”
真的都知道了。
面无血色地瘫软在地，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
有了上次经验的禁军，这次是轻车熟路了，城静枫一个招呼，就进来将人压下去。
乌彭越看着这个和自己同级别的人被拖下去，心里感觉确实是世事无常。
在不久前，薛侍郎看着朝中大臣落马，被关进刑部大牢，他还被不少人的家属拜托照料一二。
结果现在自己就变成和他们一个下场，不仅是要脱去乌纱帽，还要按照律法得到应有的处罚。
众位大臣原本以为就这一件事情，可能是陛下收到了什么人的揭发，所以将薛侍郎的事情了解得这样清楚。
却没有想到，城静枫接下来一一点名。
每点到一个名字，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不好让别人知道的阴私，件件都细致无比，触目惊心。
能站在金銮殿上的人，其实都知道，这个朝堂中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干净。
甚至有的人，虽然没有涉足这一片泥潭，但是曾经被这些污泥沾染上，也亲眼见证过这里面有多泥泞。
城静枫一个个地点名，将这些东西□□裸地摆在阳光底下，没有人对这个内容惊讶，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不为城静枫这个行为惊讶。
陛下才刚刚上任，按道理说，像是上次那种通过他们伪造的一些数据，抓住贪官污吏，就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初掌朝政就能一眼看透其中的漏洞。
但是像是这种私密的事情，若是一个两个，还可能是有人告发，或者是专门派人盯梢查出来了。
但是这么多人，分布在不同的部门，担任的也是不同的职位，甚至相互之间都没有联系，而且犯的事情也都这样隐秘。
陛下甚至连有的人家中发生的事情都知道，这也简直太恐怖了。
这样的势力，到底是什么时候培养起来的？
陛下的势力网，难道真的已经遍布了整个朝堂？
众人想到这种可能性，再看向龙椅上的那个身影的时候，只感觉威严无比，有种无端的震慑力。
甚至联想起自己曾经私下被召见时，看见城静枫日常的慵懒样子，都忍不住想可能不是真的懒散。
甚至再多想一些，都觉得背后有些不寒而栗，背脊发凉。
有些想要动小心思的人，原本想着利用自己身上的职位，弄点外快，贪墨一些也没有关系，只要不动东西，谁会把人情来往写到奏折里。
只要自己主动暴露，任陛下再聪明，也发现不了他们这些小动作。
但是今天这短短半个时辰一过，这些人的小心思都收起来了。
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不仅仅是丢了官，眼看着这一群人，估计有不少下场凄凉。
城静枫这样一出，朝臣因为上次的事情，升起的佩服变成了深深的敬畏，甚至觉得有些可怕。
明明城静枫的言行举止都没有变化，但是在百官眼中，却有点高深莫测了起来。
不管是原本骄傲的，还是有些愁苦的人，这一下全都严肃着一张脸，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面。
虽然不善于阴谋诡计，玩弄人心，但是打一棍子给个红枣这种简单道理，城静枫还是明白的。
就在下面朝臣冷汗直冒，背脊发凉的时候，城静枫点了一连串的名字：“袁抚、应景同、牧英博……”
尽管城静枫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处于紧张状态的众人，显然是没有听出来。
看着已经空了三分之一的金銮殿，然后再听到这一连串的声音，只觉得这些人也要倒霉。
听到自己被叫到的人也有点慌，就算他们自认为行得端坐的，但是官场上的一些事情，可不是你自己说一句清白就算是真的清白。
一行人出列之后恭敬行礼，心中都有些忐忑。
结果听到城静枫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观诸位德行皆佳，有的行动力强，有的掌握新知识速度快，每个人都各有优点，有这样的能力，还是要为朝廷效力得好。”
“你们若是有意担任上面空缺的位置，等会儿下朝之后可以直接来找我。”
刚刚还有点忐忑的几人，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被表扬了？
顶上面的缺？
不少人想想自己上面空缺的那些位置，若是这的升上去了，简直是少奋斗上十年啊。
其余人听到这个话，也觉得那个恐怖的话题总算是结束了。
稍微放松了一点，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冷汗。
看向面带喜色的那些人，仔细回忆了一下，陛下选的这几人，好像都是实干派，能力确实是有的，只是别的方面差了一些。
这样一想，心里对城静枫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陛下这是要组建自己的势力了啊。
下了朝之后，看见那些人一起跟着宫中侍女离去的背影，不少人眼神都复杂了一些。
不管众人的胆战心惊，城静枫自己觉得很满意。
她刷了两遍，算是将朝堂肃清了。
自己精心选出来的人，也没有一个退缩，全都主动站了出来，向她表忠心，表决心。
奏折改进之后，她轻松了不少，整个朝廷运转快了许多。
原本因为处理毒瘤和蛀虫留下的空位，现在全都放上了合适的人选，也算是初步有自己的亲信了。
她不必被这些事情羁绊，可以舒心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