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遇到蛇队的第六天
和希雅猜的大差不差，蛇队之前确实只是受伤后短暂的一点浅眠。在完成了不知道几队士兵的训练任务后，他重新回到了房间休息。
再一次艰难地爬上床后，希雅拍了拍胸口，在520担忧又不满的哼唧声中手指触碰了蛇队的额头，尝试了几次之后突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灵魂更是比原来透明了一倍。520吓到代码飞窜，镇定下来一扫描才发现希雅的一半灵魂不翼而飞，大概就是所谓的“入梦”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希雅上次会突然濒死——维持身体的力量本质上主系统加持在灵魂上的，一半灵魂都差点魂飞魄散了，身体怎么可能维持的住生机
520进不去梦境，只能守着希雅仿佛一碰就碎的灵魂体，时刻准备着连接米娅让她的系统偷偷给他留的通讯后门，以便一出意外就去求援。
真是的，嘴上说着自己会努力记住他的话，结果还不是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一个只看过资料甚至差点害死自己的陌生人……
偶尔也在意一下你自己啊，阿雅！
＊＊＊＊＊
希雅刚进来时就尝试呼唤过520，但是没有得到回应。她于是明白了，即使是现在灵魂体的情况，系统也无法跟她一起进来。
这里和她所见过的，彼得的梦境不一样。
彼得的梦境是一片漆黑，她要不断地寻找才能找到他梦到的场景。但是当她进入这里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战场
不，或许只能说，她踩着的地方是战场。她能看到左边不远处被三面墙围起来的桌椅、电视和沙发，像是普通人家的客厅，和她现在站的疑似残垣断壁的战场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而右前方的却像是九头蛇基地的一部分，竖着冰冷的金属墙壁。
简直像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孩童，把几幅拼图打乱再胡乱地粘在了一起，以至于本来不同的场景糅合交杂，令人眼花缭乱。
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枪响。空无一人的前方突然冒出了几个看不清样子的士兵，子弹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与她身后的某样坚硬的物体相撞，发出沉闷的嗡鸣。几个士兵明显非常慌乱，有一个甚至不小心弄掉了自己的枪。他们试图逃跑，却被一个飞来的圆形盾牌击中而倒地不起。
希雅顺着飞速旋转的盾牌回头看去，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一身黑色制服的美队。只是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个盾牌上，有一瞬间的困惑。
刚刚旋转的那个盾牌……好像更偏向红色一点
但是那分明是她在现实中见过的样式——阴森的色彩和黄色的章鱼喷漆。
然后希雅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蛇队走近，与她的身影重叠，又毫无阻碍地分开。
她看着蛇队掏出了□□，毫不犹豫地结果了哀嚎的几人。当他的枪口指向最后那个士兵，也就是丢掉了枪的那个时，原本模模糊糊连衣着都看不出的人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他仰头凝视着蛇队，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念出了一个词:
“队长（captain)”
下一秒，他的额头多出了一个血洞，身影再一次变得像是打了劣质马赛克一般模糊。蛇队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的一刹那，他也好，士兵也好，都如同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希雅对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自言自语道:“我好像见过那个士兵……”
但是印象很模糊，在美队的生平资料中，似乎出现过这个少年，只是和史蒂夫漫长又丰富的经历相比，他的出现实在太过平常短暂，因此希雅直到刚才的一幕再次上演，她见到那个士兵又一次摔了枪，才灵光一闪勉强记起来。
那是二战时期，美国队长的一个小粉丝。
那时，美国队长还只是在后方进行他尴尬的表演，小粉丝和他要了一个签名，并笑着说自己也想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人，但是遗憾自己天赋有限，训练时甚至不小心把枪都弄掉了，被教官一顿训……
但是在这个梦境中，他却成了被蛇队杀死的一名士兵。
当这片面积不大的战场第三次重复时，希雅开始试图干涉梦境。她试了大声呼喊，但声音显然传不到对方耳中；她飘起来不停地在蛇队身上穿来穿去，然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试过从那些士兵上下手，但是同样毫无作用。
她就像是一名身临其境的观众，观看着一部已经拍摄好的电影，却只能看着，不能做任何改动。
但是明明在彼得哥哥那里，她是成功介入其中的啊……
希雅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之前为什么突然就在彼得的梦中拥有了实体，现在却不行了——难道是因为自己现在是个真·幽灵，所以能力受限了
无奈，她只能先放弃这里，去不远处的场景继续查看——那个温馨的客厅。
客厅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桌上还放着喝了一半的水，像是主人下一秒就会回来，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然后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在希雅踏进这里的那一刻，房间中出现了一对男女。
他们举止亲密，像是一对正在谈笑风生的夫妻，但是希雅却没能听到任何谈话的声音。突然，客厅的窗户被破开了，蛇队和一个人同时摔了进来。蛇队迅速地给了敌人一拳，然后拿出了腰间的手/枪扣下了扳机。
夫妻两人吓得跌倒在地，丈夫跪下来像是在哀求什么，蛇队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如同一个冷血的机器般对他们开了枪。
两道血花飞溅出来，鲜红的液体沾湿了蛇队的鞋子。他却没有离开，而是抬脚打开了一扇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小女孩，她的背后昏暗的看不清摆设——根据希雅后来的绕行，她的房间并没有出现在这片梦境中——小女孩被蛇队挡住，看不见外面的尸体和血泊。她扬起头，面对着蛇队缓缓举起的枪口，张开了嘴巴:
“滋——＆＃＊■——长——滋——复＃＆＄——”
如同机器坏掉了一般的刺耳的嗡鸣把小女孩的声音割得七零八碎，希雅的脸都皱得挤出了包子的褶皱，却还是戴着痛苦面具努力地试图听清女孩的话——整个场景都是无声的，小女孩开口时却有了声音，明摆着有鬼。
但是杂音实在太大了，大到希雅的耳朵都有些生疼。她突然产生了这样一种幻想:有人故意抹除了这一段的声音，却始终无法彻底清除女孩的话，于是干脆用不堪入耳的噪音盖了过去。
在蛇队的枪射出子弹的那一刻，人、尸体和血迹也都如泡沫一般消失了。
希雅焦急地往前踏了一步，本想等场景复原，却感到了熟悉的晕眩感。
周围的一切开始坍塌，化作灰烬和粒子。她脚下猛地一空，突然跌落下去。
蛇队醒了。
＊＊＊＊＊
〖梦境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比应该是混乱随机的。〗希雅对520总结到，〖我第一次进去时明明感觉只过了一小时不到，但是队长已经睡了七个小时了！后来我又进去时，却又变成了我在梦中待了很长时间，现实中才一个小时了……〗
这些天来，希雅已经多次进入了蛇队的梦境，大致摸清了里面的情况:〖我想，应该是之前的洗脑和改变记忆，导致队长的梦境乱糟糟的，全都是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场景碎片。〗
想到这些天在梦中的遭遇，希雅也不由头秃。她都试了这么多次了，甚至冒着出事的风险再次挡了一次子弹，结果还是不能干涉任何一个场景……难道真的只能在有了身体之后再试了吗？
嗯，当然，挡子弹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统统！！！
【所以我们要不要先放弃这边只要你给我找个九头蛇基地外的网络接口，我能一路找到贾维斯！】
520对于离开这里举双手双脚赞同！要不是这个九头蛇基地内居然连网络都是自成一体完全不和外界流通，传递讯息全靠几个长官的通讯器，他早就找到托尼那边的影像天天放给希雅看来劝她离开了！
他不敢去赌希雅现在的“无敌”状态的真实性，因为一旦希雅的灵魂受损，就很难救回来了。
〖不。〗希雅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已经是520第八次问她要不要先走一步了。她都快以为他和九头蛇队长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哦，对，队长上次把她揍了一顿。说有仇也不算错。
〖其实我在想，如果不能干涉那些已经注定的场景……〗希雅迟疑地提出了建议，〖那能不能由我自己设立一个场景〗
是的，蛇队的梦境非常特殊。梦境是没有边界的，但人也只是一次做一个梦而已。他却同时进行着好几个梦境，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他是可以支撑好几种梦境一同出现的。
〖恐怖传说里的鬼不都是可以直接篡改梦境的嘛……〗没有听到520的回答，希雅的声音越发微弱起来，〖我想试试。〗
520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上次明明说要是入梦没作用就走的！】
希雅两根手指点了点，头像个小鸵鸟似的埋了起来:〖试试嘛……就当是测试新能力了……〗
【……真拿你没办法。】520干巴巴的机械音莫名地透出一种沧桑，【你这分明是不把任务对象救完就不肯罢休啊！】
〖因为，他们向阿雅求救啊！〗希雅发呆一般翻看着自己和从前不太一样的肉嘟嘟的手掌，〖如果求救没有得到回应……会很难过的。〗
她眨了一下眼睛，一刹那仿佛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属于机械孤儿院的白色墙壁。
她在饿得没力气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求救，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所以，才希望每一个求救的人，都能得到帮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