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到白罐的第七天
托尼斯塔克是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好吧，他得承认，他昨天喝得是有点多了。不然注射了绝境病毒的他不可能宿醉成这样。
但是当房门打开时，他发现了一件比宿醉更麻烦的事情。
一只蹲在门口，正幽幽地看着他的小奶糖。
“爸爸的头疼吗？”
希雅面无表情地仰视着站得歪歪扭扭的托尼，语气幽怨。
明明称呼是希雅难得一叫的“爸爸”，托尼斯塔克被她诡异的语气和眼神吓得一激灵，神智都清醒了几分。
希雅突然站起来，端起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的碗，无比严肃地递给托尼:“是醒酒汤，爸爸喝掉。”
托尼咽了口口水，故作自然地说道:“只是宿醉而已，很快就好了。”
希雅不说话，只是盯着托尼看，盯到托尼妥了协。
汤一入口，酸到掉牙的味道冲击着味蕾，一下就把托尼脑子里残留的醉意酸跑了，天灵盖都仿佛在漏风。
“呕——天啊，你是往这里面加了一车柠檬吗，甜心说真的我不喝这玩意也可以——”
“爸爸不喜欢吗？”希雅幽幽地打断了托尼的话。
“那爸爸昨晚还喝了那么多酒”
托尼:……
“我可是在这里等了爸爸很久哦。”
托尼:“……我喝。”
他快对“爸爸”两个字产生心理阴影了。
托尼艰难地将这碗醒酒汤一饮而尽，脸酸到扭曲。
希雅接过空碗，毫不拖泥带水地送去了厨房。
托尼龇牙咧嘴了几下，小声地说道:“贾维斯，你怎么没提醒我”
没有回应。
托尼愣了愣，恍然明白了什么。
淦，贾维斯昨晚提醒他饮酒过度，被他禁言了！
“解除禁言。”
“早上好，sir。”贾维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小姐似乎生气了。”
托尼皱了皱眉:“为什么我昨晚喝多了做了什么吗？”
贾维斯立刻调出了昨晚的监控视频:“小姐和我一起将您送回了房间，然后小姐打扫了酒瓶，熬了醒酒汤，并赶走了好几批试图进入您房间的人。”
难怪今天早上醒来时身边没有躺着几个人。托尼想。
允许那些美人进入房间本就是托尼下的命令，所以喝醉后有不少人过来试图和他上/床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看他昨晚喝得神志不清的程度，也发生不了什么就是了。
“下次希雅在就不要让她们上来了。”听着双胞胎那些露/骨的话，托尼漫不经心地说道。
“所以我不在就可以吗？”
托尼一惊，才发现希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旁边。天才大脑立刻告诉他她是开启了“幽灵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来的。
希雅的眼睛里像是燃着两个小火苗:“爸爸之前是不是也喝过很多酒，然后和别的姐姐做这些事”
托尼靠着墙揉了揉额头:“嘿，甜心，这没什么。欲/望是人类的本能。不过你确实还太小了，我应该提前把你的身份告诉她们的，你听了那些话生气也不奇怪——”
“我没有为那些话生气！”希雅摇了摇头，双手紧紧地攥着，“酗/酒和纵/欲都很危险，爸爸不知道吗！”
他现在应该解释的。
详细说明一下绝境病毒也好，讲个冷笑话糊弄一下也好，即使是敷衍地迎合一下也好。
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烦躁爆发了开来。
于是讨厌压抑的究极钢铁侠，做出了他后怕了一生的事情。
他冷下脸，弯腰死死地揪起希雅的衣领，然后用他们见面以来最冷漠的声音说道:
“这和你没关系。”
希雅的瞳孔缩了缩。
她愣怔的表情托尼斯塔克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一切结束了都记忆犹新。
他甚至记得希雅泛红却没有流出泪水的眼眶，和清澈的眸子中印照出的，他冰冷的表情。
当他放开后，希雅垂下头，半晌才轻轻地说了一声“抱歉，爸爸”，然后转身跑回了房间。
而托尼斯塔克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咒骂了一声，一拳打在墙上。
虽然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该死的，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出来！
“sir，我的分析表明，对于只是想关心您的小姐，您的举动有些过分了。”
“……闭嘴，贾维斯。”
呼出一口浊气，托尼扯了扯领带，心想，除了直接了点，他也没说错啊。
他想喝酒就喝，想上/床就上，别人的想法关他屁事。
佩珀一开始也试图制止过，后来不也认命了吗？
这么想着，左胸口的那个空洞，却越来越大。
＊＊＊＊＊＊
【……你还好吗，阿雅】
520小心翼翼的声音像是把希雅惊醒了，她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闷闷地回答道:〖没关系，统统，我很好。〗
〖我只是……有些失落。〗
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管这种事的。
即使是任务对象，与任务无关的话也不想管。
既是因为对方不会听，也是因为小心安静的性格使然。
她只是……
〖我只是觉得，如果对方是[爸爸]的话，我应该可以劝说才对。〗
是斯塔克先生对她的好意给了她可以逾越的错觉，让她自以为可以干涉他的私事。
520觉得不妙了。
虽然他一直对这个骚包的拯救对象不满，但是他也不否认托尼斯塔克收养的举动，对希雅是一次很好的、治愈的机会。
希雅很乖，乖得让人心疼。
她从不询问与任务无关的事情，一旦说话的对象有半点为难就立刻放弃自己的决定，并且永远保持着距离，不去干涉任何人的私人空间。
除了第一个世界，520就没看见希雅在系统空间以外的地方哭过，直到托尼斯塔克收养那天。
不可否认，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如果这个孩子，可以稍微不那么懂事一点，可以稍微放肆一点，是不是会更快乐
在托尼做出这样的举动后，520感觉自己的代码都凉了。
这一幕可真是太眼熟了。
第一个星际世界，希雅提醒任务对象的一个朋友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做的。
那之后，希雅再也没干涉过任何人的私事。
像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蜗牛，才来到缤纷的世界不久，就被骤降的温度吓回了壳子里。等到好不容易，感受到一丝丝温暖，才把头悄悄探出来一点，给了它温暖的人就浇了桶冰水下来。
【……阿雅，托尼斯塔克喝了那么多酒，可能还没醒呢，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520一边恨不能揍他一顿，一边绞尽脑汁地为他开脱。
好不容易看到希雅改变的希望，可别就这么没了啊！
〖是我不对……我不该管斯塔克先生的。斯塔克先生生气也很正常。〗
520:……完了，连托尼爸爸都不叫了。
520一咬牙:【女儿担心爸爸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阿雅，大不了这个爸咱不认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这个托尼斯塔克太不靠谱了！接下来还有千千万万个世界，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个靠谱的！
正这么想着，房间门开了。
希雅拉了拉被子，露出半颗脑袋。
进来的是佩珀。
“贾维斯告诉我，你和托尼吵架了？”
坐在床上揉了揉希雅的头发，佩珀和缓地问道。
希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我不对，我惹托尼爸爸不高兴了。”
佩珀敛了敛眉，认真地注视着希雅的眼睛:“贾维斯告诉了我全部的经过。你没有做错，希雅。”
“相反，你这么担心托尼，我很高兴。我跟你提过吗，他以前其实也是这个鬼样子，但也只有我会劝他。”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温馨的回忆，佩珀柔和了眉眼:“希雅，只有真正关心一个人，才会为他不注意身体而难过，为他的屡教不改而生气。哪怕明知对方不喜欢听这些说教，却还是忍不住去唠叨。
这就是朋友，或是家人。”
“……我也是，托尼爸爸的家人吗？”
“嗯。”佩珀温柔地说，“如果连我们都不去盯着他了，那他也不知道会过成什么糟糕的样子。”
“永远，不要觉得关心别人是错的，希雅。如果有人让你这么认为了，那只能说明，那是个人/渣。”
这波内涵令希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520用代码疯狂鼓掌。
佩珀也笑了。
但是安慰归安慰，她还是在心中默默地承诺。
如果有一天，托尼真的会伤害到这个孩子的话。
那么她将不惜一切地就救走她。
她或许会是托尼回来的希望，但是那些责任不应该都交给一个孩子承担。
“好了，现在让我们换个话题吧。你还想听什么故事吗？”
希雅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她向贾维斯请求调出了大厦的结构图，询问都有哪些房间。
虽然托尼给了她第一权限，但是为了避嫌，她的活动区域至今还停留在这一层的卧室和研究室，最多加一个天台和泳池。
“我想想……放着他那些发明的房间就已经不少了，还有很多空着的客房。以前的复仇者的房间还在……但是，基本都被他当成了玩一些特殊的……算了，不说这个。这里是训练场，算是难得干净的地方了。”
……希雅并不想深思“干净”的含义。她指着大厦的地下结构问:“为什么地下还要建那么多层”
“他的车库和实验室。”佩珀耸了耸肩，“以及一些废弃的战甲和杂物，基本堆在六层和以下。实验室的安全系数是最高的，你甚至可以去那里暂时避难——可惜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新的战甲了，因为他说，身上这一套已经够了。”
希雅若有所思，突然在佩珀耳边悄悄地问道:“佩珀阿姨，托尼爸爸变了那么多，会不会是另一个原来的托尼爸爸藏在战甲里，被关在地下出不来了啊。”
佩珀忍俊不禁:“如果是托尼，他一定可以自己逃跑，亲爱的。”
然而下一秒，她却像是被一股电流击中了一般，全身僵住了，瞳孔猛的缩了缩。希雅急忙抱住了佩珀，掩盖她的反应，看上去就像是两人平时的亲昵，并轻声说:“别……”
佩珀深吸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聊了一会儿其它话题后，才装作自然地离开。
原来的托尼。
另一个托尼。
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她都不敢相信她居然还能想起来托尼当初意味不明的只言片语。
他当时自言自语“能不能把我的意识上传到电脑里去”，正好被她听到了。她还开玩笑地提了一句“那你或许就不需要贾维斯了”。
然后没过几天，他就高兴地告诉她“我成功了”。然而她根本没想起来是什么事，托尼也没解释。
如果希雅的话是故意的……
那么，她一刻都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