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平地波澜
胖大海载着王卷轶，在一众执勤人员的注目礼下缓缓驶出了世纪馆外门。
他深深地吐了口气，郁闷地跟王卷轶说：“不知怎的，明明我只是来看热闹的，看见这群保安都有种心虚的感觉。”
王卷轶心说，那不是正常吗，这群“保安”的目光肯定比你公司楼下的那个犀利。
但他只是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胖大海：“坏了，我这一放松就想上厕所，你等会儿我啊。”
他的肚子里咕噜噜发出一串排气声，于是一键泊车把电动汽车停到路边，急急忙忙地冲向路旁一家小饭店。
王卷轶看他和门口的服务生说了两句，人家竟然也带他进去了。
这社交能力也是不一般。
王卷轶低下头，翻看这三天“隔离期”的消息，他快速地把各个通讯软件翻了个遍，却发现竟然没有一条是来自叶喻闲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算是遇到搞不定的事情向自己求助也好啊——只可惜自从上次他说了什么“怕影响奋斗”这种话之后，这条咸鱼又跟上辈子一样精明能干了。
王卷轶很沮丧。
他点开法律顾问的信息，见对方两小时前的最新留言：“王总，您交代的财产分割项目可以提交公证了，您希望现在检查具体细节吗？”
王卷轶回复：“等我回来，先放你那。”
他发了会儿呆，又打开自己在比赛间隙给叶喻闲做的小玩具——一款养猫游戏。
他记得叶喻闲格外喜欢小猫，只可惜猫毛过敏，只能看而不能撸。
她既然什么都不缺，自己只好送一只可以从手机跑到电脑，从电脑跑到音箱，比真猫还黏人的小猫咪了。为这个，他跟孙老实还要了“秘密资料”现学了建模。
怀着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他给可供领养的猫咪赋予了一点性格程序。参考的是最近的坐标，他本人。
王卷轶正盯着手机上的毛绒绒的挪威森林猫出神，犹豫着要不要给毛发添加个“自来卷”特效，手机上又弹出法律顾问的信息：
“抱歉王总，我这边才看到信息，我按惯例把资料转交给您的助理了，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才怪！
虽然自己亲口说过“自己不在，遇事不决问叶助”，但也不包括这个啊！
如果叶喻闲看见……
他咬咬牙，给叶喻闲打了个电话。
话筒中响起嘟嘟的等待音，敲打着他莫名慌张的心绪，一下又一下。
王卷轶困惑地瘫在车座上，听着无人接听的电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下定决心把股权留一部分给叶咸鱼，又那么怕让她看见。
“喂，请问您是……”电话中一道女声响起。
王卷轶皱起眉头：“白桦华？叶喻闲的电话怎么在你那里？”
这时，一辆熟悉的阿斯顿马丁从他的车窗外缓缓驶过，王卷轶下意识坐直身体，却没有办法看透防弹玻璃里面的人。
“叶助理刚才接了份紧急文件，说要开车去接您，顺便带给您看的。她走的匆忙……”白桦华的声音有点犹豫。
王卷轶这时已经看到阿斯顿马丁后的车牌号码，认出正是叶喻闲的车牌号码：“我知道了。”
白桦华：“王总，您现在还在世纪馆吗？”
那辆阿斯顿被红灯拦在了前方的交通岗，王卷轶复杂地盯着车的背影，仿佛能看见里面叶喻闲冷淡的脸。
他犹豫要不要下车过去找她，于是试探道：
“叶喻闲走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他的话被旁边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淹过了，一辆越野车气势汹汹地滑过胖大海这俩电动小汽车，停在前方。
白桦华好像焦急起来：“王总，您已经在路上了？您现在是和谁在一起……？”
王卷轶目光深沉地盯着窗外：“回去再说。”
他挂了电话，回想起刚才那高高的驾驶座上一闪而过的侧脸，帽子压低，却仍狰狞得有些眼熟。
是他吗？
王卷轶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不安，却见红灯转绿，数道放流。那辆越野车又逼开了一辆小车，牢牢贴在阿斯顿马丁的身后。
胖大海还没有回来，远处的两车正疾驰而去。
王卷轶虽然不能解释刚才看见的一幕意味着什么，但浓烈的不安席卷了他，叶喻闲宜喜宜嗔的娇俏脸庞和龙巴阗狰狞的恨意交替闪现，他心中天人交战，在恐惧与忧虑之间激烈辗转。
这煎熬的一世纪也只发生在一瞬间，他狠狠心，越过驾驶位和副驾之间的低矮中控台，同时越过了心中的天堑，坐进了驾驶位。
王卷轶发动汽车，归入车流，向那越野车遥远的背影追了过去。
……
重新握上方向盘，王卷轶的手上全是冷汗。
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在华北世纪馆外围的车流间不断穿梭，逐渐缩短和越野车之间的车距。
在他的记忆里，出了这车流不息的郊区中心，就是一段进城高速，多下坡环道，路况复杂，工作日过车较少……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
所以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王卷轶的太阳穴一阵阵抽痛，他很清楚现在的呼吸困难、发抖、胃痛都只是开车焦虑的表现，并不算真正的疾病，但这依然让他苦痛难忍。
到达最后一个转盘路口时，他索性屏住呼吸，一口气开过三个出口，追上了高速。
车少无人，他终于呼吸平缓了一些。
前方的越野车仍然规规矩矩地开着，王卷轶几乎怀疑是自己过于多疑，他揉了揉眉心，听见面前的车辆控制板传来胖大海哭唧唧的声音：
“卷哥，你怎么把我的车开上高速了？我现在怎么办？”
王卷轶意识到胖大海直接用手机app连上了他的车，他低声说：
“正好，你帮我查一个车牌号，看车主和龙邦新科有没有关系。”
他报出车牌号，隔着百米远跟着越野车滑下盘山路，刚拐过一道弯，突然看见最前方的阿斯顿马丁缓缓降速贴到高速桥外侧慢车道，看样子是想让过身后行为怪异的越野车，让它超车。
王卷轶心中不安更甚，他顾不得隐蔽，一踩油门俯冲追上前车，正看见那越野车隔着半个车身，突然加速朝外侧叶喻闲的阿斯顿马丁撞去。
——桥下百丈便是湍急河水，一旦坠落定是车毁人亡！
王卷轶惊怒之下，心中却一片清明。他右打方向盘，瞄准45°角加速撞向越野车左后轮，也毫不犹豫地撞了过去。
“砰！”
扫尾、截停。
那辆重型越野车猝不及防之下向左偏移，打了个旋歪斜在路中停了下来。身侧的阿斯顿马丁在刚才那一瞬间也意识到不对，骤然加速把越野车甩到后面，终于逃过一劫。
王卷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从后视镜里看向被甩在身后的重型越野，听见胖大海焦急问：
“怎么了卷哥？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你没事吧？”
王卷轶：“报警，我让你查的那辆越野，在京成高速56段蓄意伤人……”
他看着后面重又追上来的越野车，面色沉重：“你能不能远程控制它的车机？”
胖大海焦急说道：“车牌和车对不上，那是辆套·牌·车，暂时不能确定它车联网接入的位置……对不起卷哥……”
他的话音突然消失，汽车进入隧道，信号断了。
这是一片连续山路，又情况危急，王卷轶直到这时才发现，座下这台电力驱动的汽车竟然电池电量只剩小半格——他想起胖大海说他这车在比赛期间空放了三天掉了电，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坑货。
只好在这段路一直是下坡滑行，这电动汽车还能支撑一段。
王卷轶驶出隧道，却看见前面本应驶远的阿斯顿马丁竟然放慢了速度似乎想要倒车回去，看见自己的车驶过来，又鸣笛闪了闪后灯，向自己致意。
这个叶喻闲，该跑时不跑！
没看那越野车又追上来了吗！！！
他按响喇叭，连声催促，奈何那辆越野车似乎改装过，速度极快，很快便越过动力不足的小破电车，再度追上阿斯顿马丁。
一切似乎回到了起点，不，应该是更坏。
越野车对他这辆干扰的小电车已有了防备，这次并没有直接撞车，而是蹭着阿斯顿马丁向高速外侧挤。
乍看之下亲亲热热似乎无关痛痒，但王卷轶却瞬间明白了车主的险恶用心：
——前面有一段高速护栏正在检修空空荡荡，这是要把车往山崖下送！
就在这时，王卷轶做出了决断。
他打开辅助驾驶，自己则用手机侵入了叶喻闲那辆阿斯顿马丁的车联网，连上了功放音响：
“叶喻闲，是我，王卷轶。”
“接下来我可能会远程控制你的汽车，帮助你逃脱危险。你愿意配合我吗？”
王卷轶忐忑地等待着，直到听见叶喻闲的声音：“卷卷？你在那辆电动车里？”
王卷轶：“嗯，相信我吗？”
叶喻闲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一直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