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花小钱
“叫什么崽，叫大哥！”白老头严肃地指出了孟养猪的口癖。
他看向王卷轶，又笑眯眯地说道：
“辛亏大哥在第二批收了我们白西溪，这孩子从小游手好闲还心眼坏，自从进了你们王氏，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听说上一季度还拿到了销售新人奖呢……”
王卷轶：“……这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
再说那销售新人奖，好像是他为了散财群发的吧？
白老头摸摸光头，面色红润发亮：“当然是好话，我们西溪出息啦，最近还主动要报名mba课程，说是公司的老户吃完了，要进去吃新的什么的……这应该也是贵司的经典训练项目吧？”
王卷轶：……吃老户又是个什么鬼？
花衬衫还在一旁嘟嘟囔囔：“王卷轶，王卷轶，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来着，难道是听我们甜甜提过？喂，王太爷，你认识我们甜甜吗……”
一旁的言老头粗暴打断：“别插队，是我先来的，让我和大哥说几句！”
言老头正了正领结，正色说道：“大哥，太孙也有一个小孙子叫言子虚，脑子虽然比不上一般年轻后生，但也有一股子力气，可以陪你上天下海，您看您第三批招人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们留一个名额……”
花衬衫也不管想得起来想不起来了，立即跟风：“大哥，太孙也要！”
王卷轶听他们“大哥”“太孙”一阵乱叫，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们，为什么都叫我大哥？”
言老头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这还用说吗？”
白老头子插嘴道：“因为你是道上人物，说一不二，不叫大哥叫什么？”
言老头和孟养猪齐齐点了点头。
王卷轶心头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谁告诉你们的？”
老头儿们齐齐回答：“我孙子（女）的入营介绍人告诉他（她）的。”
入营介绍人？
他脑海中突然闪回招聘经理的那句话：“全招满了，多亏了叶助理的内部推荐。”
王卷轶一瞬间想通了。
原来是叶喻闲啊……
原来是叶、喻、闲！
……
……
第二天早上，王氏总裁办公室传出了肆无忌惮的笑声。
王卷轶恨恨地说：“我要和你分手。”
“哈哈哈哈哈你确定吗？”叶喻闲捧着肚子笑了一会，才板起脸说：“根据协议第31条，非不可抗力因素影响下，乙方不得率先提出解除条约，否则甲方有权追回贵宾卡，并……”
王卷轶麻木地接上：“并以现金形式进行索偿。”
王卷轶：“这根本是一个不平等条约，我当时怎么会跟你签这个？”
叶喻闲笑眯眯：“问你咯，我的大总裁。”
“还有啊，”叶喻闲看了一眼他的空桌面：“你昨天是用电脑砸蟑螂了吗？我们总裁办的下一季度行政预算已经做完了，可没包含你的新电脑费用……”
王卷轶沉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
叶喻闲：“……哎，你去哪？”
王卷轶坚决地：“旷班，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他还关进办公室一只蟑螂，现在说不定蹲在哪里盯着他。
快跑啊。
……
王总裁的离家出走计划到底还是没有成功。
他刚走到电梯间，就被坐电梯上来开会的万财一行人截了胡，众星捧月地给他捧到了会议室开会。
王卷轶拿着每个部门的预算表，看了又看，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
张德善见微知著，立即问道：
“王总，我们这一季度预算是不是做多了？您放心，我们还有得省……”
万财最近苦练拍马功力，知道向上管理就是要替老板分忧，他扯着喉咙说道：
“老板，您不用省着花，花多少我们商务部都给你赚回来！”
王卷轶忧愁地看着自己这批精英下属，突然有点开不了口。
他到底该怎么告诉他们，他不是嫌他们能花，而是嫌他们花少了啊！
——昨天在棋牌室打完牌之后，王卷轶不仅多了两个干太孙，还多了一堆想走后门把儿子/孙子送进公司的客户。
这个说：“大哥，规矩我懂得，送一个孙子，签一笔单子！”
那个说：“大哥，您千万收了我家小子，我给您介绍一个大手笔的客户！”
王卷轶只好拦着，说自己公司容不下那么多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整个棋牌室的老头子差点打起来，纷纷哄抬物价。
到最后，一个孙子已经叫价到十笔单子加一个巴掌的客户资源——要知道，王氏的客户都是大企业，一个就够吃半年，更别提这雪花片似的预约签单了。
就这样，还有人说：“大哥，您楼里别怕装不下人，京华科技园是我的楼盘，我给你空一栋新楼出来……”
说这话的人立即被叶老头子薅了头发：“你小子还想给我孙女婿送地，当我叶鸣争是吃素的吗？”
咳，场面一度失控……
……
总之，今年、甚至明后年的客户，几乎都预留出来了。
这似乎是好事，但又可能害他早死……
王卷轶捧着头忧虑了一会，一打眼看见躲在会议室角落里一张生面孔。
他稍微打起精神：“周艾仁，这位新同事怎么不介绍一下？”
周艾仁尴尬地提醒他：“王总，那位是战略投资部的刘水，已经来了有两年了，您忘记了？”
王卷轶盯着那西装笔挺、脸色泛红的生面孔，看了一会。
哦，想起来了。
这位刘水声称看好王氏智讯的前景，在王卷轶刚开始创业时就自荐上门，削尖了脑袋硬是挤进来做了个战略投资部经理。
奈何王氏智讯的结构够扁平，发展速度也太快太野蛮。
王卷轶本身又是业内顶尖技术咖，嗅觉灵敏，所以公司战略只由他一个人就能定了全部方向。
更何况，王卷轶专注本行，发誓要做一把行业尖刀，连自己的研发费用都是勉强省出来，哪里舍得把一分钱投给别人？
于是这位战略投资部的刘水经理就变成了闲差，在大会小会露不了面。
久而久之，王卷轶都忘了这还有个人。
但现在看到他，王卷轶突然眼睛亮了：
既然现在不想让王氏发展太快，把钱散给别人不就妥妥的吗？
王卷轶于是问道：“刘水，你们部门的预算今年做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刘水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子，尴尬地说：“王总，我们部门其实没什么开销，只有一点不成熟的小计划……”
王卷轶亲切地说：“但说无妨。”
叶喻闲接到他的眼色，机敏地过去把刘水手里的文件抽了出来。
她往回走着，顺便捎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王总，您请看。”
王卷轶望着她圆溜溜的眼睛，有点想笑，他咳了一声，接过文件：“谢谢叶助。”
他目光移到面前的文件上，目光也直了：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咦……
好家伙，这刘水可真敢提啊！
他这一份小文件，竟然比所有部门的季度预算加起来还多！
刘水搓着手，把自己的电脑连到了投影上，咬牙放出一份ppt：
“王总您请看，这是我们战投部筹备了两年的aiot行业布局……”
张德善好奇地嘟囔道：“你们战投部……战投部现在有几个人了？”
刘水：“……我，这是我筹备了两年的公司投资布局。”
王卷轶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微笑地看向面前的“散财童子”刘水：“好，你继续。”
刘水仿佛从他的目光中接收到一点鼓励，打起精神说道：
“作为公司第27号员工，我跟随着王氏走过了这迅速发展的两年，之前我们把70以上的资金和人力都投入到了技术研发，走得很快、很顺利，但是……”
刘水硬着头皮，用悲壮的口吻说出谏言：“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我们不能只满足做一家技术公司，而应该秉持着万物互联的精神，向上下游联结，形成一条完整的生态链——这个过程中，王氏要倚仗的不再是技术……”
他试探地看向老板，准备迎接这位“技术至上”老板的暴怒。
但王卷轶只是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说完呀？我们要倚仗什么？”
刘水没等来暴风骤雨，反而感觉自己的演说缺少了一点英雄末路的激情……
他干巴巴地说：“……是钱。”
“……有钱才能收购，有钱才能投资，只有花钱，才能钱滚钱，让王氏突破扩张的瓶颈期。”
——这才是战略投资部存在的价值啊。
刘水终于一吐为快，抬头望见自己老板无波无澜的面庞，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刘水悲伤地想：他已经忘记上一次操纵大额资金进行收购是什么滋味了。
自己碰上了史上最抠门、也最谨慎的创业老板，他肯定不会舍得花这么多钱给别人的……
“好啊，”王卷轶说：“那就花钱。”
刘水：“啊？”
他迷惑地侧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卷轶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有钱，尽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