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全体躺平

王卷轶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从智睿峰会回来好几天了，龙巴阗不知是骑虎难下还是真的勇，竟然真的公开了一部分jjfs的核心代码。

其中就包括那个后门。

于是王卷轶研究之后发现，这个jjfs系统一旦接入网络，就像一个自动程序一样会收集各个电脑、手机端口的数据，再汇总到一起，而后门就通向这个汇总的中心。

就像在世界各地分布了无数支自动记录的笔，会把某些信息写在小本上，无法篡改、也不会丢失。

而现在这个本子上是有东西的。

——这一定是他上辈子死后有人记录过的信息。

在收集什么？

信息是什么？

又要给谁看？

全是谜题。

最要命的是，这程序的书写方式很熟悉。

一切都按照王卷轶的写代码习惯——每个变量都需要初始化，每个功能都模块化，一切趋于完美——这是程序员进入王氏要学的第一课。

简而言之，是自己人干的。

王卷轶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前世的召唤，就好像有人在与他隔空对话，已经说了一大堆，他却完全听不到。

因为后门上了锁。

王卷轶简直好奇得抓心挠肝，恨不得把龙巴阗抓过来问一问他到底知道什么。

但他却又很清楚：龙巴阗肯定什么都不懂，不然才不会公开这代码，也不会自信宣称这玩意能用。

愁。

……

叶喻闲进去提醒王卷轶开会，就看他愁容不展，正胡撸自己的一头自来卷，让叶喻闲十分心疼他……的头发。

王卷轶的头发有一点天然的卷曲，平日里因为理得较短，露出额头看上去也清清爽爽。

最近因为出差去了余杭，不知是不是因为湿气润人，这头发长得比平日快许多。

微微垂落时，柔化了他深刻的五官，有那么一丝忧郁少年的意思。

这无疑唤起了颜控叶喻闲的怜爱之情。

她最近和王卷轶说话都轻声细语，十分宽容。

就比如王卷轶现在正暴民抗议：

“不想开会，让他们直接交材料吧，我保证发已读回执。”

叶喻闲竟然也能耐得下性子哄他：

“早去早回，今晚冲浪！”

王卷轶从电脑屏里抬起头，本想继续抗争，但和叶喻闲一对眼，他的脸又红了：

“哦……”

叶喻闲无奈在心里叹气——又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从余杭回来，王卷轶这脸红病就没好过。

红脸卷王乖乖地从办公室里出来，去开会了。

……

这次智睿峰会，满意的不只公关经理张德善一个人。

商务总监万财也十分得意。

他做梦都没想到，新招来的一帮小崽子竟然如此能干，伸手就捞来了几个大客户。

当然更能干的还是老板。

万财在《智睿峰会招商复盘总结》ppt中深怀感激地写到：

“依靠王总裁在会上的精彩演讲，和光芒四射的吸引力，此次商务区的客流量达到平时的235，有效访客数更达到了往日水准的375。”

他在王总亲临的复盘会上更声情并茂地宣读了这段话，甚至还不忘临场发挥说：

“王总的英明决策，使商务部提前完成了年度客户指标——有您这样的老板，是我们商务部之幸，更是我们公司之福啊！”

张德善斜眼看他：这个马屁精！

但他也不甘人后。

在《不凡的舵手，闪耀的王氏——智睿公关战圆满收官》ppt中，张德善也热情饱满地写道：

“当一个人信任王氏的舵手，他就可以信任王氏；

当他从王总身上看到不凡的光彩，他就把目光转向了王氏的产品；

当他被王总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他就将成为王氏的忠实粉丝，将王氏推荐给千门万户！”

……

他当时写完之后捧着ppt对月观看，忍不住感叹：

骚还是我骚。

只可惜王卷轶没有给张德善骚的机会。

王卷轶：“张德善，你就不用读了，你干了什么好事儿我最知道。”

张德善：……

他最近被同行和同事捧得太高，差点忘了，自己的boss对此深恶痛绝。

——今天可不是什么庆功会，而是秋后问斩啊！

待宰羔羊张德善安安静静地坐回座位上，把ppt关掉了。

王卷轶听所有人讲完，起身总结陈词：

“所以，各位高管……”

“我们在5月份，就把王氏这一年的业绩全部完成了？”

他环视一周，发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欢乐的笑容，就连低头装熊的张德善，脑袋上都写着“嘻嘻嘻”三个字。

王卷轶翻着手里的报告，慢慢地说：

“而且实力远超竞争对手？口碑行业最佳？宣称和业内最差的龙邦新科拉出来了‘一个顶一百个’的行业鸿沟？”

艾瑞宝迪：嘻嘻嘻嘻……我们好强……

张德善卑微补充道：“老板，这不是我们自己说的，是业内专业媒体点评的，货真价实。”

王卷轶闻言眼前一黑，脑海中重新浮现出“我命休矣”四个大字。

毫无疑问，他现在又一次走上了前世的老路，甚至比前世走得更丝滑……

所以到底为什么，自己消极罢工，这王氏还比前世更早地变成了行业最佳啊？

王卷轶郁闷地从报告中抬起头，对上自己手下高管一双双亮晶晶“求表扬”“叫我第一名”的眼睛，心中有了答案：

不是我没摆烂，是我的下属们太卷了。

他余光一扫，又发现万财和张德善这俩人脸上笑嘻嘻，却在台面下互别胳膊肘。

——原来他们不仅在外面卷，在自己窝里也一个比一个卷，卷得没完没了。

王卷轶终于发现内卷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要命的。

他沉痛地说：

“各位，你们为何这么拼？不累吗？”

万财张德善其他人异口同声：“为王氏/王总服务！”

王卷轶：……

这不行，他要自救。

王卷轶：“各位辛苦了。既然年度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都轻松一点，偶尔偷点懒也无妨。”

他说话时真诚地望着万财，没想到却被对方彻底误解了：

“王总，您不用担心，我们商务部绝不会居功自傲！未来的7个月，一定殚精竭虑，誓把业绩再翻一番。”

王卷轶：大可不必。

他只好转而望向张德善，指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张德善点点头：“王总，下半年公关部注重品效合一，一定让市场影响力翻两番！”

他说完又得意的瞟了眼万财：你一番我两番，看是谁赢了？

王卷轶感到头疼，他捂住了自己脑壳，想冷静一下。

却没想到自己的技术leader孙老实也来凑热闹：“卷哥，技术部争取攻下头部三领域的国家专利！”

hr总监周艾仁不甘人后：“王总，我们将做到员工满意度百分百，主动离职率降低至0……”

王卷轶：“停！”

王卷轶字斟句酌：“各位，现在不是立军令状的时候，有功不赏何以安天下？”

“周艾仁？”

周艾仁打了个激灵：“王总您说。”

王卷轶：“把年终奖换成季度奖，回去核算一下，这周就给大家发钱。”

周艾仁：“真的这么早就发钱吗？”员工会不会拿到钱就跑路啊……

王卷轶也反应过来：不能只发钱却不给人家花钱的机会。

王卷轶补充：“再按入职时间给全司增添带薪年假，多放几天，具体方案出了给我看。对了，给自己安排5天假，忙完就去歇着吧。”

周艾仁：老板真是鬼才，放假是留住员工的一大法宝，她周艾仁瞬间就不累了。

她眼冒星星：“好的王总，谢谢王总！”

王卷轶：“万财啊……”

万财刚才算了一下自己能拿到多少钱，此刻精神抖擞：“在！”

王卷轶一本正经：“别一味注重找新客户，先把老客户稳住，你们今年就别挨个出门拜访了，来多少就招待多少，听明白了吗？”

求求你可别再扩大规模，抢龙巴阗的客户了……

万财感激涕零：“听明白了，王总英明，我们一定稳扎稳打。”

王卷轶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最后又把目光投向野马公关经理：

“张德善……”

张德善提心吊胆地抬起头：“王总……”

王卷轶语重心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把我捧红了，就也树了许多敌人，这个道理你是懂得的吧？”

张德善悚然一惊，他只想着自己的boss不懂公关，只会批判自己擅作主张，那他还是面服心不服的，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抄了自己老巢。

——自己最近确实太得意了，是不是留下许多话柄？有没有给王氏招黑？

王卷轶看这匹野马终于开始反思，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所以未来一定要蛰伏下来，向外传递友好无害的气息，明白了么？”

张德善望着自己的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总真人不露相，准确捕捉到了时代的本质。

之前自己给老板定位成“最帅精英boss”，逼格是有了，却不太亲民——没想到王总一言点醒梦中人：

现在流行的不是精英了，是佛、是丧、是咸鱼啊！

高！实在是高！

……

王卷轶还不知道自己的野马公关又去草原上驰骋去了。

他把各部门boss一一提点到，才感觉自己的小命有了点保障。

王卷轶意犹未尽地总结道：

“从今以后，我们王氏发展的第一要义是舒展。”

“人要舒适，节奏要舒缓，心情要舒畅！”

王卷轶严肃地环视了自己满脸雾水的高管们，最后说：

“你们听说过‘反空耗行动组’吗？”

来吧，一起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