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即使是停在王府偏门,这浩浩荡荡的一行车队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闭门谢客已久的临川王府来了人,这一消息,当晚便被一些有心之人知晓了,覃芯也不例外。
“临川王府今日里来了一队车马?”覃芯已梳洗好,正准备就寝了,便有小宫人前来报信。
“正是呢,七八辆车,没有走正门,在青衣巷的偏门旁停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迎进去了,并未见有人下车。”
“是谁家的车马?”
“车上有临川王府的徽印,应该是从临川来的。”
“临川来的?”覃芯想了想:“那许是送年货的吧。”
普通大宅子都有供下人出入或者拉货的偏门,临川王府自然也不例外,若是贵客或者有身份的人物,自然是走正门或者侧门的。眼看年节快到了,临川派人送年货进京来,也是常有的事,覃芯便没有放在心上。
“正是呢,不过殿下交代过有关临川王府的事,事无巨细,都需上报,宫外的行走们也不敢不报。”小宫人见覃芯心情还算愉悦,便有意替相熟的行走邀个功。
“嗯,做得好,日后便还是如此。”覃芯赞许地点点头,说着便示意身旁名唤如意的随侍打赏。如意从妆奁旁的小盒子里拿出两片金叶子,交给了来禀报的宫人。小宫人喜出望外,忙跪下磕头谢赏,心满意足地告退了。
待宫人们都退下了,覃芯躺在床上也没有立刻睡着,又将此事细细地想了一遍,还是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什么年货竟然能装七八车那么多呢?如今临川王府中也没什么人了,如何用得了这么多年货?得再找个机会问问阿迴。
覃芯自觉上次与萧颍相谈甚欢,关系大有改善,便时常盼着再与她相见,可惜虽然俩人都在宫中,碍于礼教覃芯却不能时时去寻她,又想着阿迴还要准备入学试,还是暂且忍耐些日子,若她考得好了,自然有理由去恭贺她,若是考得不好了呸呸呸,阿迴自然是会考好的。
却说这一队车马进了临川王府,张管家眼睁睁地瞧着二十名少年陆陆续续地下了马车,都是年轻的少年郎,赶了十来天的路本该很累了,然而此时到了京中王府,却都兴奋不已,见周围也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老人家在,便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张管家顿时觉得这下来的哪是什么少年郎,分明就是一群麻雀,直吵得她头晕眼花,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个管事的人说话。
“咳咳。”张管家清了清嗓子,发现并没有人理她。
“安静!”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却原来是甄阿父终于从车上下来了。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赶了十来天的路便有些吃不消,坐车坐得腿都麻了,在车上稍事活动了一下身子,好不容易才下得车来,谁知这群少年刚来府里便如此没规矩。
“一个个的规矩都被狗吃了?你们在临川也敢这样?这是京里!凡事更要讲规矩、讲气派,下回再让我瞧见谁没规没矩不成体统,看我不掌他的嘴!”甄阿父此话一出,四下里再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老管家身体可还好吗?”说着便朝张管家见了个礼。
张管家眯着一双眼,仔细瞧了瞧面前的人,总算是认了出来:“老甄家的,哎哟哟,这都七八年没见啦,我瞧瞧,跟上次没变多少,没变多少。”
甄阿父心知场面话作不得真,心中却也还是高兴:“哪里哪里,还是老咯。”
甄阿父自七年前回了临川,便再也没有进过京里,如今来到王府,想着萧颍平日都住在宫里,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见到,便安排他们先去休息,待萧颍得闲出宫时,再慢慢挑选也不迟。
谁知当天夜里,就得知萧颍已经回了王府。甄阿父乍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心头一喜,但旋即却又发起了愁。只因他心知,萧颍平日里轻易并不会出宫,今日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他们前脚才刚到,世女后脚便跟着回府了?再想到这些人是萧颍主动去信要来的,甄阿父心中暗自盘算,难道竟是如此着急吗?几日都等不了了?这孩子,七年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甄阿父越想越惶恐,萧颍在他心里,始终都还是个孩子,即便去信临川要人,他也没有多想,想着小主子身边有两个贴心的侍人,也份属寻常,并不过分。但如今见她居然表现得如此急|色,便又想着,这可不大好了,这几年他不在,难道世女在京里终究还是学坏了?
萧颍自然猜不到她保父的心思,晚间用膳的时候,便听护卫来报,说是她要的人已经到了。于是,用完膳她就急急忙忙地往王府里赶,到了王府才知道,甄阿父也随同一起来了。
“哦?阿父可有休息?若没有,便去请他来见吧。”听完管家的汇报,萧颍便命长兴去请甄阿父过来一叙。
甄阿父刚一进门,萧颍便瞧见了,也没让他行礼,甚至还让长兴引他坐到下首客座上,笑眯眯地盯着他瞧。
萧颍待甄阿父如此亲切,倒不是因为小时候的养育之情。甄阿父离京时,萧颍也不过才七岁,幼时的记忆说实话并不是十分深刻。反而是上一世,她回到临川继任王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未娶夫,也没有侍人,便是由甄阿父日常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管着她房里的大小琐事。即便后来娶了王君,甄阿父也一直随侍着老王君,时常都能见到。
如今乍见昔日故人,竟似跳跃了时空一般,萧颍看着甄阿父年轻了十来岁的模样,让她不得不在心中感叹:活着可真好。
“阿父一路上可还辛苦?”
“我一把老骨头自然比不得年轻人,辛苦是辛苦的,但能见到少主,心中十分欢喜,便也不累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少主,少主如今夜里都宿在王府里吗?”
萧颍点点头:“正是,不过再过得几日,便不会再常住府中了。”
甄阿父听她这样说,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些,原来不是专程赶过来的,那就好,就说这孩子怎么可能如此急|色呢。
“少主要的人,今日可要见一见?”
“自然要见,让他们即刻收拾收拾,亥时三刻到前院里排好队,待我检阅。”
您这是练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