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传承
“少爷早！”
钱小乙不过十二岁，但他太懂事了，懂事到一些好事的人会相信他慧极必伤，亲近的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年龄。
钱小乙点头，下人继续说道，“少爷今天还准备去医馆吗？”
钱小乙摇头，他又一次后悔了，他终究没有学会医术。
尽管他重现了不少对老年人有益的药方，可是对爷爷的身体并没有疗效。
好不容易熬过了去年冬天，看着全家人父松了一口气，笼罩在他心中的阴云却愈发挥之不去。
他始终不相信，如此真实的一段人生，真的只是黄粱一梦么？
即使是梦，那红河边的酒馆虽然不叫临江轩，可是莫掌柜确实和梦里一样。但凡梦里有印象的脸，基本上和现实对应上了。
可是，爷爷如此亲近的人，梦里的他却没有真切的印象，是否就意味着，爷爷在他九岁到十六岁那几年去世了？
如今的他，经常去红河边游玩，在他的建议下，小酒馆改名临江轩，他也和莫掌柜变得亲切，时常不顾对方反对叫上一句莫叔。
钱父过来了，他打发走下人，要领钱小乙去祖宅。
“父亲，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钱小乙问道。
“不是，就是爷爷要见你。有些事要交代，我们先去祖宅取样东西。”
钱小乙第一次知道祖宗牌位后面还有个密室，密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桌一椅和一口层层密封的箱子。那桌上还有纸墨笔砚，看样式是这些年的产品。
钱父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里面有不少册子甚至兽皮和竹简，都是上了年纪的物件，钱父只取了最上面的册子，看样式是最近的东西。
钱小乙好奇，但父亲示意他不着急，一切马上就会有结果。
让钱小乙拿着册子，父子二人来到了老人的房间。
钱父上前扶起父亲，后背用枕头垫高，说道，“小乙过来了，东西也给他了。”
老人微笑，示意钱小乙坐到身边来，不等钱小乙说话，他先问道，“小乙，三年前那场梦，现在还记得吗？”
钱小乙点点头，笑容有些苦涩，“爷爷，不少细节模糊了，可是那些事情，想忘也忘不了。”
“苦了你了，才九岁的孩子，居然要经历这么多事情。现在怎么样，知道什么是现实了吗？”
钱小乙稍稍迟疑，“爷爷，我不知道。梦太真实了，不论是父亲和母亲，还是镇上其他人，他们都一样，存在偏差，但也存在相同……”
停顿了一会儿，钱小乙似乎明白了，只听他继续说道，“爷爷，当下就是现实。”
“好孩子。”老人伸出手，钱小乙见状接住。
“可惜了。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说话做事却比你父亲还成熟。”
钱父一旁不乐意地笑笑。
老人继续说道，“虽然难以置信。但你的梦，或许也是某种现实吧！”
钱小乙愣住，急忙问道，“爷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老人却不回答，看向钱父，钱小乙只好也看过去，对方想解释下，却似乎没组织好语言，有些尴尬地说道，“答案在你怀里了。”
钱小乙掏出册子，老人看了看儿子有些无语，“罢了。还是我老人家来说吧。你父亲当年虽然也做了梦，稀松平常，说到底也不过一个稀松寻常的梦罢了。现在的他，是真的还没有你这个当儿子的阅历丰富。”
父子苦笑。钱小乙一梦一生，心理年龄比父亲大了十余年。
“那册子里的具体内容你之后再看吧，反正按照规矩，你做了梦，便要把历代祖宗的梦都抄一遍，最后写上你的梦。祖宅的密室你也见了，以往是要在里面秘密抄写的，不过你这个梦特殊，你且记得不要让旁人知道便好。”
“先不要奇怪。相信便是了，我们钱家世世代代，每代人都会在槐院里莫名其妙的做一次梦。多数时候就是一个寻常的梦，但有时候，却是对现实的征兆。征兆会告诉我们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我们这些做梦的人，虽然无法从一开始就阻止未来的到来，但我们可以筹备，可以改变之后的命运。
当然，我无法告诉你我们做梦的原因。
对于无法理解的事情，我和历代祖宗秉持一样的态度，便是简单地相信它。
在这无尽的大山中，多少人家早已断了香火，而我们钱家得以代代相传，便是凭借着梦里的征兆无数次躲过天灾人祸，无数次东山再起。
记住，真正的钱家就是祖宅和槐院那方寸之地。那里是我们真正的源头。”
钱小乙回味着爷爷的话，他感到不可思议，但他没有打断爷爷的话。
他的认知已经足够离谱了，自己家这点隐秘，反而可以像爷爷说的，先相信它便是。
告别爷爷，钱父拍了拍钱小乙，“慢慢来，十六岁还远着呢。”
钱小乙反应过来，神色有些惊恐，“爸，灾难的发生真的无法阻止吗？”
钱父笑道，“答案都在祖宗的记载里了。为父的梦平平无奇，当初抄写时候也没认真看过。”
钱小乙迫不及待去翻看了。
第一个记载。
第一位来到红石镇的先祖几乎饿死，迷糊中他梦见红河边有一处浅滩有许多鱼无法回到水中。先祖去了，果然收获了鱼。
后来这位先祖便在做梦的地方建了茅屋住下。由此开始钱家的历史。
“居然直接追溯到始祖吗？”
对比自己的梦，钱小乙下意识以为第一个记载太平凡了，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平凡对先祖来说不就是救命稻草吗？
继续查阅，前面不少的梦都是指引先祖们寻找食物。而且相当一段时间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梦的特殊性，一直经历了十几代人，才终于意识到，并且作为家族隐秘单独传承。
一个记载吸引了钱小乙的注意力。
以为先祖梦见大地震，他向所有人发出警告，带领所有相信的人向远处逃亡。
没有离开的人果然经历了地震，而离开的，却在安全地点经历了大火。火没有出现在梦中，而且起火原因戏剧性的是先祖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可是那迅猛的火势宛如天灾，非人力所能及。
那位先祖在记载里说，幸存者的数量和梦里相差无几，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