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看着门口走进来的那个人，慕染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怎么走哪儿都能碰到这人？
而这个疑问，不止她有，季原也有。他在看清桌上坐的是谁后，几乎都想回头就走了。
怎么就会这么巧？
若不是对方比他先一步到达这个地方，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跟踪他了！
不过碍于陆青水热情洋溢的眼神，他想了想，最终没有转身就走。
于是，二人各怀鬼胎，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慕染才被季原惹了个不痛快，眼下其实并不想见到他，因此自他一坐下就一直绷着脸，一副“别招我”的表情。
偏偏秦庭这个不懂看脸色的，居然还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脸兴味凑到她耳边说，“姐妹！你快看看你对面啊！你最近看上的那个男人有这个帅吗？！”
慕染闻言顿时白了她一眼。眼中写满了“闭嘴吧你”的字眼。
不过，秦庭显然并没有读懂她的眼神。
她坐在二人中间的位置，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心里是越看越觉得这二人很相配。
一个美得张扬，一个帅得内敛，单拎出来任何一个放在人群中，都是最瞩目的，可这样坐在一起时，也并不会叫人觉得别扭，反而有种浑然天成的合适。
这种感觉有点莫名，可秦庭又觉得挺有意思。
她沉思片刻，笑意盈盈地对着季原开口，“季先生？你好，我叫秦庭，也是青水的朋友。”
季原看着秦庭伸出的手，犹疑了一瞬后，还是伸手与她回握了一下。“你好。”
“季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秦庭好奇地问。
这人看起来打扮得倒是十分低调，可细细一看，身上穿的全是价值不菲的牌子，想来身份也是非富即贵，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陆青水这个烧烤店老板有什么交集呢？
季原闻言，像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一般，微微皱了下眉，并未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将目光投向了慕染，好似在说“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这样的”。
慕染本就一直偷偷看着二人的互动。眼下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对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害羞，就先被气笑了。
她冷笑着直接站了起来，眼带嘲讽地倾身俯视着季原，“你看什么？”
她那双眼睛是真的极富攻击性，同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每当她这样一动不动看着人时，总会让人不由得沉浸其中。
季原被她盯着，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随后，才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没什么。”他顿了顿，偏过头，沉声回。
“呵，懦夫。”慕染盯着他的眼睛，嘲讽地冷笑一声，坐了回去。
怪她瞎眼，之前居然看上这么个男人。
季原一听她这句话，眉心顿时皱起，眼神有些不快地看着她。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要这么咄咄逼人吗？”他冷冷地看着她说。
“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啊？”慕染想也不想，直接呛了回去。
一旁陆青水和秦庭二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尤其是秦庭，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怎么就认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这俩人就剑拔弩张起来了呢？
看着陆青水慌张的样子，秦庭连忙拉着慕染的衣袖扯了扯，小声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置上气了呢？！”
慕染烂着张脸，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没事。”
话虽如此，可她的脸色看起来依旧是不太痛快的。
秦庭看了她几眼，又看了看对面那男人，心里一动，倏地站了起来，抓着慕染的手说，“走，你跟我出来一下。”
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慕染还是跟着她走了。
刚走出门，秦庭就立马问她，“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你和那人什么情况啊？以前认识？仇人？”
慕染一时没有说话，而是绷着脸，自顾自掏了一支烟出来点燃了。
秦庭认识她太久了，知道她一般出现这个动作就是不想说或者不耐烦了，见状，也没敢追问她，而是缓和了语气，对苏南说，“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行吗？陆青水有几个朋友不容易，至少别当他面让他下不来台。可以不？”
慕染猛吸了两口烟后，内心便渐渐平静下来了，她脸色和缓了些，说，“我知道了。”
她脾气虽然不好，但只要她答应的事，再怎么也会做到的。
秦庭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拍了下她的肩膀，“姐妹，对不住了。我不知道在这里也能遇到你的熟人，下回重新请你吃个好的补偿补偿你。”
“再说吧。”慕染偏头看着昏沉沉的路口，随口说。
此时天色已晚了。陆青水这家烧烤店又开在一条小巷里头，四周没什么路灯，夜色一降，就显得有些偏僻。
不知为何，在这昏暗的夜色中，秦庭看着慕染吸烟的侧脸，突然产生了一种“这个人很孤独”的念头。
尤其是当她微眯着眼眺望远方的时候，她身上那股骤然而生的荒凉感就格外明显。
但这种感觉她不知从何而起，因为她知道慕染身边从不缺人。追求者、朋友或是其他志同道合的伙伴，明明只要她想，勾勾手就有一大堆。
这样的人，怎么会孤独？
她眨了眨眼睛，心想大概是被店里的灯光晃了眼睛，看错了吧。
慕染没注意到秦庭这短短时间内的心路历程，她站在台阶下，正看着巷口停着的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
长而宽阔的巷口，只那一辆车停在那里，车身半倾着，靠在青色的砖墙上，就像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靠在那里。
那一幕让慕染的心情再次焦躁起来。
准确说，从她刚刚接受到季原的那个眼神后，这股焦躁就一直若有似无地存在着。
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散之不去。
这时，路口那边，突然走进来一群小混混，嘻嘻哈哈地大声吵闹着，走到一半，有个人忽地伸腿踹了那辆单车一脚。
那车被猛地踹出去，撞到墙角，又狠狠摔在了地上，随即，发出一连串零件碰撞的声音。
慕染眉心下意识皱了下，随后才默默移开了视线。
不知哪处刮来了一阵冷风，秦庭光裸在外的手背被吹得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她双手交叉着搓了搓手臂，催促慕染道，“诶，有点冷了，你赶紧抽完，我们进去吧。”
慕染低低应了句“好”。
她猛吸了最后一口烟雾，含在嘴里，提步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
那群小混混正走到这里，慕染捏着烟，刚好和他们擦肩而过。
下一秒，突然有双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季原哥，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和我朋友的朋友认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你们安排到一张桌子上了……”
店里，陆青水挠着头，一脸歉意地看着季原。
后者听完却皱起了眉，不赞同道，“青水，这和你没关系，是我们自己有矛盾。”
所以他才不喜欢这种女人，明明是自己作，却总要别人来付出代价。
“青水，那个女的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她跟你的圈子差别太大了，以后你少跟她接触。”想了想，季原又小声对他说。
陆青水听完，笑了笑，没说话。
季原看到他这副样子，沉思片刻，又想说点什么。
可这时，店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粗暴的“卧槽”声。
随之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咋咋呼呼的声音，“门外好像出事了！那女的是谁啊？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这是坐在门口那张桌子上的一个男人说的，待二人将目光投向那边时，正见到几个人站起身往外边张望着。
门口，女人！
季原和陆青水对视一眼，二人都不约而同想起刚刚秦庭对慕染说的那句话――“你跟我出来一下”。
那出事的十有八九就是她们了！
说时迟，那时快，季原脑海中刚想明白这个道理，就见陆青水已经像一道闪电一般，迅速地冲了出去。
没办法，季原也只得连忙跟了上去。
“放手。”慕染看着眼前这个小混混，冷冷地说。
“哟，美女还挺辣。”对方却不为所动，非但没松手，反而还伸出另一只手想来摸她的脸。
慕染一偏头，避开了。
“拿开你的脏手！”
她一脸嫌恶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般。
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众多“兄弟”的面，被一个女人如此下了面子，那个小混混很明显被惹怒了，手更加用力地捏着慕染的手，凑近她狠狠威胁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你们放开她！”秦庭被拦在人群外围，见状急得团团转。
慕染不能出事的！
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个念头。
可惜她双拳实在难敌四手，这几个小混混虽然看起来一脸油腻，肉松肉垮的，但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实在拼不过这几个男人。
现在怎么办呢？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她的肩上突然出现了一双手。
秦庭下意识转过头，却猝不及防看到了陆青水那张黑黝黝的脸。
此时他脸上是难得的严肃，上下扫视了她一眼，问，“你怎么样？”
秦庭被他这样子吓得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说，“我没事。”
半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焦急，指着慕染所在处对他说，“慕染！你快帮帮慕染！她有事！”
话音未落，还不等陆青水冲过去，二人便见到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季原，一把推倒了拦在人群外围的一个小混混，冷着脸大步走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人群最中央骤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手！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