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交叉空间-2
如萧越所料，那个旧电压表确实不太好用。林炎一边苦大仇深地拆开表壳，一边琢磨着阚闻海也太会藏了：时空裂缝藏在墙里，时光机也藏在墙里，连这么一个电磁仪，都得伪装成电压表。照这么说，是不是空间穿梭机也被他改头换面扔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不过把话说破一部分，确实会方便许多。至少萧越这次完全没再把他对于章鱼实验室的了解藏着掖着。
林炎修好仪器，风风火火往国安部赶。国安部的园区静悄悄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但林炎还在车上的时候就注意到，园区外大概每隔二三百米就有便衣把守。
车在园区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
林炎抱着旧电压表，心中忐忑，正想给萧越打电话，就发现萧越就站在园区大门不远处围栏后面。林炎匆匆跑到门口，问萧越道：“你怎么出来了？”
既然一个茶水间就能引发血案，那么在事情查明之前，于国安部而言最好的办法是，所有在楼里的人都保持一动不动。
萧越对园区门口的看守示意，放林炎进来，“没事。”
两人快步走出一段距离。林炎较起了真，“怎么可能没事。按你之前的说法，空间交界处的电磁强度应该天然就弱一些，可是这次是在国安部里出现了空间交界，明显就是对面的人刻意为之。如果他们找到了什么方法，可以打破电磁强度的限制，那么在你从十二楼出来的这一路上，很有可能你已经到对面了。或者……”
林炎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萧越”眯起眼睛，眼尾弯出带着笑意的弧度，似乎比平时的冷峻模样更加好看了些，“或者什么？”
林炎盯着“萧越”半敞的领口和细领带，慢慢倒退几步，“……或者你就是从对面来的！”
话还没说到一半，林炎立刻转头疯跑，可又怎么跑得过这个背后这个身高腿长的家伙。没跑出几步，林炎就被揪住了胳膊。
“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炎抬脚就冲“萧越”踹过去。“萧越”大概起了玩心，遽然之间松开林炎手臂，转而格住林炎的脚踝，往后使劲一拖。林炎躲闪不及，直接被放倒，后背着地。
“萧越”哈哈大笑，擒着林炎的一只脚，笑得双眼都眯缝起来，“你也太弱了，萧越没教过你打架吗？哎，他从小学散打的，你真的一招都不会？”
以林炎的直觉，眼前这个顶着萧越面貌的人既不是萧熠也不是萧图。这是第二空间中与萧越基因相同的，第三个克隆人。
林炎即使被抓住一只脚，手里的旧电压表依然没有摔出去。可被“萧越”这么制着，打不过又起不来，着实狼狈不堪。“萧越”捉弄了林炎一会儿，终于玩够了，于是将林炎的脚踝随手扔开。林炎正要爬起来，“萧越”却突然俯身，死死按住林炎，同时将左手食指按在林炎眉心。
像是有窸窣电流自眉心流过。林炎想将眼前这人推开，想直接冲他的鼻子挥上一拳，可这一瞬间林炎像是被扎了镇静剂，明明正注视着这人，却似乎连时间意识都淡薄起来，一个眨眼就是几秒过去，手指也渐渐失去攥紧旧电压表的力气。
“萧琎，玩够了没有？”
似乎有一个声音传进林炎脑中。林炎不知道这声音属于谁，甚至听不出音色，这就好像——当你在心中默读，你从来也不知道这个读出文字的声音是谁的——但潜意识中林炎似乎明白，这是有人在对眼前这人说话。
萧琎低声道：“不对啊，怎么什么都没有？”说着，松开点在林炎眉心的食指。
林炎霎时清醒。可还没等林炎动作，萧琎已再用左手的几根手指狠狠固定林炎的后脑。林炎嘴唇动了动，怔怔望着萧琎，挣扎着慢慢抬起了手。
萧琎注意到林炎的手，倏忽笑了出来，“果然不一样。”
林炎没明白萧琎的意思。这一瞬间林炎似乎想起了许多事情：小时候在学校里趴在桌上做笔记；家里客厅中一遍一遍弹琴，厨房传来林母煲汤的香气；实验室中不小心碰撞出声音的试管；还有……
那天晚上林炎回头，与萧越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的对视。
萧琎“啧啧”两声，明明笑着，却好像恨铁不成钢似的评价林炎，“脑子里真是没一丁点儿有用的东西。”
“小心！”
脑中突然闯出那个声音的警告。萧琎登时警觉，如野兽的本能一般，抱着林炎往旁边滚了半圈。随着林炎恢复意识，“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打在萧琎刚才所处的位置。
林炎猛地抬头。
十二楼窗口，萧越正端着一把狙击枪，挺拔身影在阳光之中犹如雕塑。萧琎躲过一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对十二楼窗口抱怨，“你可太烦人了，你知道吗？”
萧越本已将视线从瞄准镜上移开，看萧琎还不老实，当即移回视线，又是一枪。
“啊啊啊啊啊——！”萧琎怪叫着躲开。得亏萧琎掐住了萧越瞄准的零点几秒时间，不然这一枪就得打在萧琎腿上。
林炎瞅准时机，搂紧旧电压表就往国安部大楼跑。萧琎一看，赶紧追了过去，“你给我站那儿，别跑！”
谁不跑谁是傻子。林炎跑得跟疯了似的，这要是搁在原始森林，背后有一头狼也就这个跑法儿。
可还没跑出几步，身后的狼忽然悄无声息。
林炎依然撒丫子飞奔，直到跑到了大楼门口，才终于耐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这狼已经没了踪影。
林炎早就对这大变活人的戏码习以为常了，是以并没多么惊讶，只上气不接下气地抚了抚胸口，摸出手机，一看没有信号。
怪不得萧越连个电话也不打。
即然萧琎已经走了……林炎眼珠转转，又左右环顾，确认没有危险，然后郑重其事举起旧电压表，一步一步顺着刚才跑来的路又迈了回去。
林炎在心里估摸着，萧琎从喊那一声到无声无息，可能也就一两秒的工夫，这样的话即使他跑也跑不了多远，所以他刚才站的位置周围……应该就是有问题的。
“林炎！”萧越在窗口喊。
林炎喊了回去，“等会儿！”
随着步步靠近，林炎心中愈发紧张起来。旧电压表的指针开始乱抖，然后忽然向左偏移，最后示数在-5v停了下来。
林炎不知道这玩意的单位究竟要如何换算，但看这意思，应该是电磁强度下降没跑了。林炎心脏嘭嘭直跳，全身上下摸了一遍，除了钥匙和手机什么都没带。于是林炎——
脱下了一只鞋。
也不知道现在整个国安部大楼里有多少人正从窗口看着他。林炎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想着等会儿如果只穿一只鞋进了楼里，还请各位特工务必善良，给有偶像包袱的林老师留几分所剩不多的薄面。
林炎最后拿着电压表晃了几圈，然后站在示数最低点：-7v的位置前，深吸一口气，将鞋往前一丢。
啪嗒。
运动鞋安然落地，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林炎松了口气，捡起鞋重新穿上，又走回国安部大楼。一楼接待台的披肩发女工作人员来给林炎开门，还递上一个对讲机，“七部的萧越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林炎笑笑，又道了谢，接过对讲按下按键，“萧越？”
萧越的声音从对讲中清晰传来，连电流的嘶啦嘶啦声都没有，“十分钟以前我们就打不出电话了，电梯也用不了。在这之前，我们也只来得及告诉楼里的所有人不要走动。”
林炎拿着电压表，在接待台周围转了一圈。示数只在零左右打转，没什么太大变化。林炎说：“接待台这儿电磁强度正常。”
萧越说：“让她们在一楼待着吧。你先把一楼大厅走一遍。”
于是林炎将一楼大厅走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然后告诉萧越，“我现在去把每个楼层都走一圈，先看看哪里的电磁强度有问题，哪里没问题。”
萧越说：“右手边，走楼梯，先上十二楼。”
林炎愣了一下，随即道：“这电压表就一个，就算我上到十二楼，咱俩也不能分开走。”
萧越简洁道：“你先上来。自己走不安全。”
林炎倒没觉得安不安全是个大问题。如果对面的人真有杀心，就冲萧熠、萧图和萧琎，满打满算他也该死三回了。可林炎没多说什么，还是按萧越指示到了楼梯间，开始吭哧吭哧爬楼梯。
旧电压表乖得要命，示数颤抖林炎觉得纯粹是因为它的物理移动。
到了十二楼，林炎举着旧电压表一路探测到萧越所在的办公区。进了办公区，电磁强度多少有些波动，但这波动也就局限在±1v以内。这一片儿今天只有四个人：萧越、陈嘉穆，还有另外两个林炎不认识。
林炎问，“现在怎么办？”
萧越对那两人说：“你们先走，走楼梯。”
高个子中年男人和挽着发髻的女人面面相觑，“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萧越冷淡道：“可能帮不上。”
萧越话音刚落，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嘈杂，“萧越！别放人走！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不止七楼那一个！”
一直在窗口张望的陈嘉穆也紧张地回过头来，“萧哥，何部长来了！”
萧越走到窗边望了一眼，眉头拧起，“他来干什么？不信邪吗？”又跟对讲说：“把人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