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女术师 第638节
那邪神虽然也是人形，腰部以下却长有章鱼一样的触手，巨大的头颅上长着一百只眼睛，十分可怖。
这场大战打得日月无光，龙卷风扫过广袤的草原，吸干了河水，淹没了草原，飞沙走石，不知道多少动物受到波及，丧命于荒野之中。
放眼望去，尽皆赤地。
“这场战斗虽然毁掉了一片草原，但好在并无无辜之人受伤。”啸父道，“而屠杀我所在部落的凡人，也受到了惩罚。”
第1221章 值得吗
“在第七夜，我斩下了那邪神的头颅。”
闻君止朝着前方的战场看过去，啸父正用一把大剑，硬生生砍掉了那怪物长满眼睛的头颅。
头颅滚落，无数的眼睛闪烁不休。
啸父收剑，动作优美，龙章凤姿。
他转身欲走，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那颗头颅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杀死我了？”
啸父侧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走上前去，将那颗脑袋一脚踩爆。
然而他还没动，就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向邪神那具身体。
那断裂的脖子之中，竟然喷出了黑色的雾气，那黑雾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大地被污染，植物枯萎，连生活在草丛中的小动物们，身体也都开始慢慢地萎缩，变成了一个干尸。
“这是所有被你杀死的邪神怨念所化。”那颗头颅冷笑着说，“你以为已经杀死了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我们一直在等待，等一个机会。”
啸父皱起眉头，道：“你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们认为，用这种办法就能杀得了我吗？”
“哈哈哈哈。”头颅哈哈大笑，“谁说我们是要杀了你？我们要毁掉这片大陆。既然我们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你不会成为这片大陆上唯一的神，你得到的只不过是一片废墟。”
啸父眼神凌厉：“那些人信仰着你们，为你们献上血食，你却要杀了他们。”
头颅嗤笑道：“那又如何？他们不过是蝼蚁而已，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们献上信仰之力，既然他们已经不信仰我们了，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啸父眯起眼睛：“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就算你的法力再高，也已经阻挡不住我们的复仇了。”那颗头颅再次发出了嘲笑声。
啸父将拂尘一挥，那颗头颅顿时炸裂，然后化为了无数的黑烟，也开始污染土地。
“我被它们摆了一道。”啸父的那一缕残魂站在了闻君止的身侧，道，“如果任由它们的怨气继续污染土地，这片大陆至少有三分之一会化为焦土，五千年后，土地才会慢慢地恢复，这里将成为不毛之地，上面所居住的所有生物，都会死去。”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闻君止眉头紧皱：“你牺牲了自己？”
啸父淡淡微笑，仿佛这只是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这场大劫竟然是应在这里。”
“有因就有果。”他说，“虽然降妖除魔并没有错，但确实是我间接造成了眼前的一切灾难。”
“我必须阻止灾难继续蔓延，哪怕是牺牲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闻君止再次朝那幻象看去，只见啸父升到了半空之中，他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在风中狂乱地舞动。
他忽然发出了一声狂啸，身体裂开，飞出无数的金色光点。
那些光点四散开来，如同金色的雨，落在了大地之上。
被金色雨点滋润的土地，立刻恢复了生机，无数的野草重新生根发芽，不过片刻之间，原本的赤地千里，又迅速地变回了沃野草原。
只可惜那些死去的动物无法复生，但只要水草丰美，很快就会有新的生命降生，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恢复勃勃生机。
而啸父跌落在了地上，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法力，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柔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最终盘腿坐下，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看破了红尘俗世，得到了真正的了悟和解脱。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死去了。
闻君止回头看向他，说：“你将自己的仙骨化为了光点，消弭了怨气，让这片土地重新变回了沃土千里。”
“但你修炼了几千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劫难。”
“你已经是神仙了，是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如今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值得吗？”
啸父微笑：“值得。”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们神仙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教化万民，福泽万民吗？”
闻君止久久无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忽然道：“你还有一缕残魂在，再加上你用自己的仙骨拯救万民，种下了善果，有大功德在身，总有一天会再得仙位。”
啸父摸着自己的胡须，颔首道：“仙尊说得不错。”
第1222章 天机不可泄露
“我在死亡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会彻底化为乌有，魂飞魄散。”
“可是没想到，我的正魂竟然有了一番大机缘。”
闻君止挑了挑眉毛：“什么样的大机缘？”
啸父抬起手，在二人面前扫过，片刻之后，闻君止再次看见了一幅幻象。
那幻象似乎是在古代，一个打柴的少年正跟着自己的父亲上山劳作，路上却意外遇到了一头猛虎，那猛虎吃了他的父亲，他在逃跑之时，误入了一处仙家洞府，遇到了一位修行之人，他拜那位修行之人为师，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那就是我的正魂。”啸父道，“在我的仙骨毁灭，死去之时，我的正魂竟然进入了一方小世界，那个世界之中有很多修行之人，而我则转世成为了一个少年，重新踏上了修行之路。”
“而您现在所看到的这一缕残魂，则守在我的躯体身边，等到有一天机缘到了，我所转世的那个少年，会重新回到这里，到时候这缕残魂会重新回到新的身躯之中，旧的肉身也会化为齑粉，那个时候便是我重新生出仙骨，飞升回仙界之时。”
闻君止微笑颔首。
“正该如此。”
啸父却说：“然而未来的一切，都只是未知数，能不能重新回到这里，就要看正魂转世后的少年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或许他会死在修仙的路上，或许他会遇到什么劫难，彻底断绝修仙之路。”
“若真到了那一刻，我便是真正的死了。”
“轮回转世，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便看天意了。”
闻君止知道，其实成功的几率并不高，或许只有万分之一。
他说：“只要有希望，便有未来。”
“是啊，要有希望。”啸父微笑点头，“千万年的等待，不过是白驹过隙罢了。”
闻君止忍不住问：“啸父先生，你刚才称呼我为天尊，不知是何道理？”
啸父意味深长地道：“仙尊生在富贵之家，从小便锦衣玉食，从未有过饥寒之时，在下说得可对？”
闻君止微微点头。
啸父又道：“仙尊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别的什么，总是能够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有此事？”
闻君止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啸父继续道：“仙尊最擅长寻找矿产，不论去到哪里，只要脚下有矿，都能有所感知，甚至能够准确找到开采的地方，分毫不差，可有此事？”
闻君止的嘴唇抿紧，没有说话。
啸父笑了起来：“仙尊，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再说了。”
闻君止岔开了话题，问道：“既然啸父先生算到了我要来，必然是知道我为何在此处的，不知可否告知？”
啸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知道，闻君止问的是，他为什么会在凡尘俗世之中。
啸父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度的劫，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缘法。仙尊在此处，必然有在此处的道理，这不是我这种散仙能够揣测的。”
他缓缓踱步，道：“当初我收那位名叫雅加的邪神为侍女之时，曾为她算过一卦。”
“我若活着，她便不会背叛誓言，不会残杀凡人，让凡人献上血食。”
“我若死了，她必会背叛。”
“我本想在死前将她也一并带走，免得她残害生灵。然而在我测算之时，却意外发现了一道灵光。”
“这说明此女不该死在我的手上。”
“若是杀她之人只是普通凡间的修士，或是其他三十二重天中的神仙，我要杀她，也不妨事。但卦象中显示，杀她之人，会是三十三重天上，比我的地位更高、修为更强的仙人，那我便不能随意动手，以免破坏了那位仙家的命数，让那位上仙无法完成凡尘劫难。”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多言了，看向眼前的闻君止，面带微笑道：“仙尊，我这一缕残魂不能离开肉身太久，如今已是极限，恕我不能相陪了。”
说罢，他朝着闻君止深深行了一礼，道：“仙尊，有缘再见。”
说罢，化为了一缕青烟，又回到了那具身体之中。
闻君止沉默了许久，默默离开了这座洞府。
他没有动洞府里的任何一件东西，这些都是留给那个异世界的少年的，他还不至于去跟人家的正魂抢东西。
但啸父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自己生来便带有神仙命格了。
神仙命格与这个世界的规则相悖，所以这个世界会排斥他，让他早夭，重新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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