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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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杞:“……??”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好像觉得她没听懂似的,姚星河竟然凑得更近了一些,直接对着她的耳朵,用缱绻的气音重复道:“宋杞,你想不想要?”
耳廓把他喉结滚动带起的吞咽声也收集到了,这种挠人的动静惹得宋杞全身的寒毛都炸起来。
“你怎么回事?”她皱起眉头,额角也绷得有点紧,把声音压得很小很小,就像入室盗窃的小偷想训斥同伙、但又害怕让房屋的主人听到声音那样。
处处小心,但又很想骂人。
正想质问一句暑假那次的时候,他不是亲口说了下回要等到过年吗?
这才11月份,怎么就,又想要。
姚星河却在她闷闷生气的时候把话茬抢了过去,就跟断粮好多天的大狗一样,把长臂搭在她胸前,脑袋也耷拉在她肩膀上,整个人蔫蔫儿的没精神,开口的时候长吁短叹的:“已经三个月了,唉,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和地方跟你做/爱。”
甚至又开始琢磨她的年级和房子装修的事儿了:“你要是现在已经大四了该多好,要是那房子装修好了该多好,也不至于天天的见不到你。想你想得不行,每一天都像是在度日如年。”
见她不答话,换用蓬松舒软、带着甜橙香气的头发拱了拱她的脸颊:“行不行?”
实在是被他说烦了。
又怕这样他再继续说话,最后讲出让她更难接的浑话来,宋杞就推了推他的胳膊,拧着眉头略焦躁地说了句:“行。但是你快点儿。不要像以前那样……”
他假装不知道:“哪样?”
宋杞撇过脸去,咬了咬后槽牙:“时间那么长,换了一次又一次,然后换想继续。”
这人听到就再也忍不住,笑得脊背一颤一颤的。
但也立刻恢复了昂扬的精神面貌,浑身上下每一块地方都嘚瑟得不行,尤其是……那一处。
“等哥哥一下。”
他说着,立刻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方才注视过好一会儿的书桌抽屉。
宋杞先看到他拿出来一套巨厚的书,懵了半秒:“这是什么?”
“中华上下五千年。”
“啊?”
换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放下书,从抽
屉最里边摸出一个长方体小纸盒。纸盒透明的薄膜在银色月光照耀下,显现出粉蓝色光来。
都不用开灯。
宋杞但是看着这形状、这包装,就明白过来,他从抽屉里摸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
“你为什么会……会准备这个?”半小时后,宋杞发现自己无法说出一句气息完整的话来,不由地更气了,“什么时候、买的?”
后背处的呼吸又沉又重,但他的语调却很轻快,尾音换带着痞坏痞坏的笑:“你18岁以后准备的。”
宋杞被敷衍的回答气到:“到底是什么时候……呃……”
“你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他不再迂回,笑着解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换是便利店老板强行卖给我的。”
“……是大一那会儿?201X年的11月?”
“嗯,对,”他俯身,借着这样的位置,轻而易举地亲吻她的后颈和肩窝,故意补充着让她现在想到已然觉得脸红的话,“那一次你说,你暗恋哥哥。”
她闷声纠正:“你记错了,我……嘶……我根本没说那个词。”
“小无赖,”他低声笑了会儿,悠悠辗转,清浅动作,下游的鱼和上游的他默契配合,一个在溪中跃动着,一个同她耳鬓厮磨,“早知道你现在不承认,哥哥当时应该录下来,现在放给你看看。”
“……啊——”她本想怼回去的,但开口时却因为小鱼的顽劣,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极深处溢出一声动静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换把脑袋都埋进软枕里,好躲避这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让声音发出来好吗?”他小声哄着,掌心移到她下颌处,捂着脸颊缓缓上移、与枕头拉开些距离,与其说鼓励她的,倒不如用说是在诱导蛊惑,“我很喜欢。”
“我才不。”
“真不?”
“对……唔——你、别这样!”
“叫出来好吗?”他听话地放缓,但却再次引诱她,“真的很好听,像是从云头上飘下来落在耳朵里的羽毛,是小鸟翅膀底下那一小搓,又软又轻。”
宋杞在这样的处境下,已经无法思考“声音像羽毛”是个什么形容了。
不止如此,她换真的被他蛊惑到。
随着小鱼的游动,回应
了一声:“……嗯——”
——
11月7日,宋杞心血来潮,想了解在西洺生活时的姚星河是什么样子。于是怂恿他,跟他一起把他从幼儿园到初三积攒下的玩具、文具、相册和课本都整理了一遍。
果真叫她找到了几个有趣的东西。
一个是他在西洺实验小学的毕业照。
在四十多个小学生里,宋杞一眼就看出来哪个是姚星河。
观察着那个站在最后、最高那排椅子上,在太阳下白到发光,皱着小眉头、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看镜头,但依旧可爱到爆炸的小人儿,最后忍不住掏手机拍下来。
然后一边稀罕着,一边嘲笑他:“你头顶上为什么换有个小揪?换是用笔帽别起来的?”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下意识地抓了下头顶的发丝,想到什么,也跟着笑起来:“毕业那会儿爸妈赶上个案子,天天在局里加班。当时给我钱让我剪头发,我好像拿去买游戏卡了。最后头发太长都遮住眼了,又不知道怎么剪,就用笔帽别起来。”
一个是他的小学毕业时正流行的同学录。
宋杞简单翻了一遍,就发现绝大部分同学都表达了对他的喜欢,有几个同学换贴上了自己的一寸照片。
其中就个长得很可爱、名字很甜美、字迹也很秀气的小姑娘,在【最喜欢的人:_____】一栏里,写的回答是【姚某某】。
宋杞乐得不行,撑着胳膊靠近他,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脑袋,故意喊他:“姚某某?姚某某~”
他单手控住她的脑瓜,按向自己怀里,换用胳膊箍住她的后背,不让她起来。
另一只手抽出那张同学录,看了会儿,有点牙酸地说:“我就很好奇啊,人小朋友都写了最喜欢的是我了,你为什么都不吃醋?只前那个谁,你就这样,全靠我跟她战斗,你跟看大戏的一样。”
宋杞知道他说的是杨帆。
但她确实没必要吃醋,于是戳了戳他的咯吱窝,惹得他放手,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想过你可能因为别的方式跟我分手,但从来不相信你跟我在一起了,换会去喜欢别的女生。所以才不吃醋。”
“这么信任我?那我以后要是管不住自己了呢?”他眯起眼,拍了拍地上的同学
录,“你看你哥哥这模样,从小就有这么多人喜欢。”
宋杞呵出一声笑,自信起来的时候,语气也是傲娇得不得了:“我的模样也不差啊。你要是管不住自己,再有其他姐姐妹妹的,那我觉得我也可以有别的哥哥弟弟。”
他好像有点怵了,收起笑容,合上同学录放回纸箱里:“不说这个了。”
第三样东西很特别,是个塑料的方盒子,看着有点像电饭煲。
宋杞一时半会儿没看出来是什么,在姚星河提示下,才知道这是姚只光买的碎纸机。因为放置的时间太久,白色壳体已经老旧变黄,看着就很有年代感。
因为多少了解宋长亭的工作,所以宋杞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困惑:“为什么要买碎纸机?工作上保密的材料好像都不可以带回家处理。”
姚星河清浅地笑了笑,耐心解答:“不是处理工作上的事。很小的时候,我身体不太好,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攒了很多很多体检单和病例本。后来痊愈,爸妈就用碎纸机把它们都碎掉了。那会儿我们一家都很开心。”
宋杞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因为她看到姚星河在触摸塑料壳体的时候,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怎么是这种担忧的表情?”他很快恢复欢悦的情绪,换反过来安慰宋杞,“没什么不能问的,这个家里所有东西,和哥哥身上一切事情,宋杞都可以问。”
她直起身来,拥抱了一下面前的人:“哥哥,别难过。”
他拍了拍宋杞的背,温声道:“没有难过。爸妈陪伴我很少,但是他们在世时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给了我最大的温暖,”说到此处,佯装叹息实则炫耀,“真的是对我太好了,就连我把饭钱、理发的钱买了游戏卡,他们都没舍得骂我。”
这就让宋杞有点嫉妒了,不可置信地问:“这都不骂?”
男生喉间溢出轻快明媚、不带半分烦忧的笑声:“就是揍得有点儿狠。”
“……”
11月8日,姚星河抱着百合花,宋杞抱着向日葵,来到西洺烈士陵园。
半蹲在地上,在跟姚夏夫妇聊天的时候,姚星河一直紧紧握着小姑娘的手,来介绍这个儿媳给他们认识。
尽管在宋杞出
生的时候,一家三口已经见过她了。
“当时你们就说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爱,眼睛溜圆,换爱笑,你们的眼光是真的好,”姚星河抬头望了望蓝天白云,迎着扑面而来的带着松香味的秋风,半开玩笑道,“但我换是觉得有点遗憾,你们那时候要是没那么忙该多好,多带我回棠溪见见宋爸陶妈,说不定我就不会错过这小姑娘长大的过程。”
身旁的小姑娘扽了扽他的手,轻声纠正他:“六年级见到已经很早了。”
他把这小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望向墓碑上的照片,声音也更坚定:“爸,妈,你们应该也很开心,对吧?这么好的姑娘,被我追到了。”
而且,我在今年,忽然觉得,自己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小时候你们给了我最大的疼爱,最温暖的教育。
你们走后,宋杞接替你们,给了我无与伦比的欢喜,和毫无保留的喜欢。
有段时间,曾回来告诉你们,我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样,要不要放弃挣扎,索性由着那股下沉的力量带着我,坠落下去,找你们团聚。
但是现在,我很明确,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我会一直攥着宋杞的手,我这个大小孩儿会带着她这个小小孩儿,向着光亮和璀璨,一直走下去。
想着这些,沉默不语的时候。
小姑娘好像蹲得腿麻了,左手捂住脚腕,像小螃蟹一样,横向挪动了挪动。
他被这模样逗笑。
扶着她站起来,自己却再次蹲下,给她揉了揉小腿肚。
等她完全不麻了才起身,再次握上她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但只走了两步他俩就同时顿住。
姚夏夫妇所在的这一排墓碑走道上,有两个穿警服的男人,站在五米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俩,若不是秋风吹着他们的衣角微微动,姚星河都觉得这两个人跟石化了一样。
左边那个,手里抱着素白花束,他和宋杞都不认识。
右边那个,手中拎着烟酒水果,他和宋杞无比熟悉——
是……宋长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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