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夷玉跑走了,但是子车无奇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东方也没有一点要跟着去的意思。
眼前着少年并不是扶摇子,东方和子车无奇以前是见过扶摇子的,扶摇子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模样了,怎么能这般年轻?
东方打量了一眼少年,他同时用虚幻镜像看了一眼宅子后面。
后院里什么也没有,有两棵很高的大树,不过都已经枯萎了。右边的大树似乎比左边要高一些,树上一片叶子一根树枝也没有,非常的诡异,而树下亦是什么也没有。
硬要说有什么,东方觉得,恐怕是土里有什么才对,从树下的土里冒出汩汩阴气和怨气。
东方皱了皱眉,子车无奇已经开口,说:“你将扶摇子杀了。”
东方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但是眼瞧着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或许更小,比当初的自己还要瘦弱可怜,怎么可能杀的了扶摇子?
少年人挑起嘴角,很诚实的说:“是啊,我把他杀了,就埋在后院右边的那颗大树下。”
虽然少年说的轻松,但是东方可不这么认为。那大树下一股阴气和怨气,怎么也不像是简简单单的给埋了。恐怕下了什么阴毒的咒法,将扶摇子的一魂一魄困在了里面。
扶摇子死了,一魂一魄却永不得解脱,这样子没有怨气才要见鬼。
东方忍不住问:“你是什么人?”
少年又笑了,说:“我是扶摇子的义子。”
这回答让东方着实惊讶,少年瞧见他惊讶的表情,似乎被取悦了,喋喋的笑了起来。
东方觉得,这孩子或许真是扶摇子的义子,性子一样的古怪,长大了绝对也是个魔头。
少年说:“你们又是什么人?扶摇子的朋友?来给他报仇的吗?”
子车无奇说:“我们是来求卦的。”
“那还真是不巧。”少年说:“他如今就剩下一魂一魄,恐怕没办法算卦了。”
子车无奇又说:“你是他的义子?扶摇子可曾教过你卜卦?”
少年多看了他一眼,点头说:“的确倒是有的。”
他说着扬起手来,从双腿上的毯子里拿出一把蓍草来。但是那些蓍草弯弯曲曲的,都不甚直,颜色也丑陋不堪,根本无法和子车无奇的紫色蓍草相对比。
子车无奇说:“那我们想请你算一卦。”
“这样……”少年眨了眨眼睛,这会儿竟然露出了一些天真的表情,说:“那我有什么好处吗?总不能给你们白算一卦罢。”
子车无奇倒是大方,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
少年笑了,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刚才我还想杀你,但是现在就好喜欢你了。”
东方实在不喜欢他小小年纪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废话少说。”
少年说:“我想一想,要什么好处呢……哦对了,握奇公子是罢?我想和你结契,如何?”
东方一怔,这少年果然古怪,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刁钻的条件来。
如果两个有修为的人滴血结契,那么这两个人以后就要同生共死,受到的创伤都会均匀平分,只要一方死了,另外一方便无论如何不可再活。同时修为也是可以互相利用的,如果子车无奇和少年结契,那么少年一下子就可以拥有子车无奇多年积攒下来的修为,简直可说是一步登天。
东方冷笑了一声,觉得这少年的算盘打得真是太精明了。
子车无奇倒是丝毫不生气,但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答应你。”
少年不悦的皱着眉,说:“你不想要求卦了?”
子车无奇说:“我已经和一个人结了契,不可能再和旁人结契了。”
的确如此,结契是有排他性的,一生一世就只能结契一次,如果结过契想要反悔,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子车无奇说完,东方都愣住了。他竟然已经和人结契?
要知道,在他们这样修仙人士看来,结契可是头等大事,比什么婚嫁生子还要大的多。毕竟成婚一次两次三次都没问题,儿子也可以生一个两个三个,但是结契不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反悔。
少年皱眉,说:“你骗人!”
子车无奇说:“我并没有骗人。”
“我可看不出来你和谁结契过。”少年说。
东方也没瞧出来,结契之后是能看出来的,东方这会儿就在子车无奇的身体里,完全瞧不出子车无奇曾经结契。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和那个人结的并非九重契。”
其实大家提到“结契”一词,一般说的都是狭意上的九重契。九重就是九条规定的意思,用来约束结契的双方。若是一方怀着恶意结契,结契之后故意损害自己的身体,以求报复对方的目的,这样就不好办了。所以九重契还是很有必要的,可以杜绝以恶意结契的人。
九重契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两个结契的人非常平等。
但是子车无奇竟然说,他并没有和那个人结九重契。
当然结契还有其他很多种,正派人士把其他的都算是旁门左道。那样的结契会让双方非常不平等,甚至有一方会像奴隶傀儡一样被驱使。
九重契在式成之后,的确可以被旁人发现,那是藏不住的。但是如果并非九重契,而是不平等的结契,就另当别论了,的确不易被察觉。
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说:“原来你也是个可怜虫,竟然被人强迫结契?我现在倒是更喜欢你了,我们都是可怜虫啊。”
子车无奇笑了,说:“是我自愿的,那个人还不知情。”
第25章 三曰病苦5
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眼帘垂了下来, 但是不难看出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着, 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东方惊讶的不得了,只觉得子车无奇是不是疯了,那样子不平等的结契他也敢?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让子车无奇如此奋不顾身。
东方想着想着, 忍不住就想到了曾经忘江苑的大小姐。本来很多年前, 云笈宫和忘江苑两处地方也并非不对盘,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 两家的关系极具紧张,最后彻底变成了交恶,老死不相往来。
东方以前见过忘江苑的大小姐,那姑娘长得娇俏可爱, 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 也心高气傲, 不过比普通的姑娘都要可人疼的多。
东方记得, 那忘江苑的大小姐以前最喜欢跟在子车无奇身后当跟屁虫, 还会羞答答的红着一张脸, 什么大小姐脾气都没有了。
子车无奇似乎对她也不错,反正有求必应,东方就没见过子车无奇对别人也这么好的。难道说, 东方是喜欢这位大小姐的, 而且和她结了契?
东方正想着,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结果自己的嘴巴突然就张开了,说:“江小姐早就嫁人了,大儿子都已经有十岁了。”
东方一怔,顿时就要炸毛,子车无奇又偷窥自己的想法。虽然东方很想教训一下子车无奇,但是又不得不忍了,毕竟现在还有个小魔头在面前,不好和子车无奇较真儿。
东方气得瞪眼睛,但是又不知道瞪哪里好,这感觉真是挺奇怪。
子车无奇又小声的说:“我只是忍不住澄清一下。”
那少年人听到子车无奇自言自语,抬起头来,又好奇的看了他几眼,说:“既然你不能和我结契,那……我要你给我做三件事情,如何?”
东方一听,说:“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少年笑了,说:“因为你有求于我。”
东方瞧他那嚣张的样子,都想要翻白眼了,不过忍了忍干脆不说话,等着子车无奇自己解决。
少年又说:“放心的,不会让你做一些毁坏你名声的事情。”
子车无奇说:“好,我答应你。”
“等等!”东方还等着子车无奇和少年讨价还价,哪里知道子车无奇竟然是个白痴,都不带回口的就答应了。
东方这下子不干了,说:“你这个人如此刁钻,若是让我做一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呢?那怎么办?”
少年嘻嘻笑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说:“若是旁人能做到,要你做干什么?我想世人把握奇公子传的如此神乎其神,那么握奇公子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东方说:“这高帽子对我来说,可是没什么用的。”
虽然少年这话说的好听,但是东方又不是子车无奇,听了也不会开心。
只是子车无奇却淡淡的说:“我并非什么事情都能做到,要不然也……”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东方感觉自己附身在子车无奇肉身上,也变得吞吞吐吐了,实在很不爽。
子车无奇又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做。”
少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说:“第一件事情,我要你把我的双腿治好。”
少年说着,伸手将自己双腿上盖着的毯子掀开。
这一掀开,东方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那边夷玉跑到后院去,找了一整圈都什么也没找到,只好又回来了。他回来正好看到少年将腿上的毯子掀开,忍不住说:“哎呀小孩,你病得可不轻呢。”
少年并不在意夷玉的无礼,让他们看过了,赶紧把毯子给盖上了。然后仔细的把毯子整理好,不露出一丝空隙。
东方瞧着他的动作,感觉这小孩和子车无奇或许有共同语言,整理个毯子都能整理出花来,一丝不苟的样子。
不过再仔细一瞧,少年的额头上竟然滚出豆大的汗珠儿来,嘴唇也更加惨白了,汗水直接低落在了毯子上,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一样。
子车无奇说:“你的腿怕光。”
夷玉和东方这会儿都很想望天,而少年点了点头。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天上的月色都朦朦胧胧的,若说怕光,那这光也真是太微弱了。
少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不管是日光还是月光,就算是烛光,也能让我痛不欲生。”
夷玉忍不住第一个问:“那你这腿是得了什么病?这么可怜。”
东方觉得,恐怕少年的腿不是的病,而是被人诅咒过,上面有很阴邪的咒法。
他的双腿看起来如常,但是不能走路,只能坐在轮椅上,仔细一瞧就能感觉上面有阴气缭绕,森然的很。
少年说:“这就说来话长了,如果不嫌弃,可以随我进屋,慢慢说。”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少年转动轮椅,子车无奇和夷玉就跟了上去。
东方还以为屋里可以有张椅子歇歇脚的,虽然的确有椅子,不过东方觉得,按照子车无奇这个爱干净的程度来说,他绝对不会做。
这里真的很像是鬼宅,进去以后更阴森了,因为少年的腿怕光,所以屋里一根蜡烛也没有,窗户都管着,厚重的帘帐一层一层的挂着,想要往里走,都需要伸手拨开帘帐才行。
屋里有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儿,看起来好久没人打扫了。
东方仔细一看,角落都是蜘蛛网,而桌椅板凳上面全都是灰土,仿佛已经有几十年没人住的样子。
少年倒是淡然,还请他们坐下来。
别说是子车无奇了,东方和夷玉都不太想坐。
少年说:“自从扶摇子死了之后,这里我就没打扫过了,毕竟我的腿也不方便,而且我坐在轮椅上,不需要那些别的东西。”
“什么!”夷玉突然大叫起来:“扶摇子死了?!”
毕竟夷玉刚才还到后院去找扶摇子,结果突然听说扶摇子死了,简直惊得可以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