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眼瞳（六）
发现身边竟然有人在注视自己后，沈星的心跳没来由加快了几分，立刻从旁边的监测仪上反映了出来。
他不得已咳嗽了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色蜡黄、身体偏瘦的中年人，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这人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穿着灰色的夹克西裤，那身上的夹克已经泛黄，仍旧不舍得扔掉。
不过这家伙注视自己的眼神沉着、深邃，仿佛能看透沈星在想些什么。
“原来已经醒了吗？”李乃婧走了过来。
随即她又耸了耸肩，“其实听见也没什么，你已经遭遇到了怪事，我们无法对你隐瞒这一切。”
话落，李乃婧看向那坐在沈星旁边的中年男子：“郑哥，你怎么看？”
这中年男子叫郑瑞军，在云谷市治安厅调查组里属于元老级的人物，在李乃婧第一次与沈星见面时，他因为手里还有其他的案子所以没有出现。
而这一次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即使郑瑞军手中的案子没有处理完，他也不得不过来看一下。
其实刚才他是与李乃婧、熊伟等人一起进的病房，只不过一直没有说话，且动作较轻，一进来就坐在了病床旁边。
见李乃婧询问自己，郑瑞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乃婧看向沈星：“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沈星顿了顿，缓缓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以前……不相信，不过现在，信了。”
坐在病床另一边的那年轻人道：“其实，我们调查组的人，即使到现在都不怎么相信。”
听了他的话，沈星有些愕然。
李乃婧指了指这年轻人，又指向郑瑞军，介绍道：“他叫赵文博，这位是我们调查组的头儿，郑瑞军。”
“为什么不相信？”沈星问。
赵文博微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似乎这是个秘密，又或者根本无法说清楚。
李乃婧道：“因为我们碰见的事情很离奇，太过离奇，以至于对这些离奇事件无法准确有效的定义。”
沈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死在你卧室里的那条癞皮狗，是不是你上次告诉过乃婧，在小区后面的垃圾巷里碰到的那条？”郑瑞军问道。
“奶精？”沈星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面色一尬，点头道：“是的，就是那条。”
“第二次见到它有没有什么不同？”郑瑞军没想其他，问道。
沈星努力把注意力从脑海里浮现出的奶精画面收回来，仔细回忆：“第一次没注意看那条狗，它还弄脏了我的裤子，而第二次我发现那只眼睛不对，就好像林婉茹的血瞳出现在了它的眼眶里。”
郑瑞军微微点头，看向李乃婧和赵文博，他们似乎早就猜到了，只是现在才从沈星口中得到了确认。
“那你看见那只血瞳没有？”
后来治安官们并没有在沈星的卧室中找到血瞳，嗯，除了那块很像血瞳的木雕以外。
至于这块木雕，连同洪斌的半身木雕现在依旧被摆放在工作台上，这只是一个手工作品，无法引起办案组成员的重视。
沈星似乎在回忆，其实在心里快速琢磨着如何回答，顿了顿，他回道：“我情急之下，似乎用圆弧刀插中了那条狗的眼球，然后使劲一拽，后来看见那条狗好像倒在地上，但我已经支撑不了了，很快晕了过去。后来感觉身体被人抬动，应该是你们赶来了。”
“也就是说，眼球被你挖出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李乃婧狐疑道。
沈星苦笑摇头：“我甚至都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挖出眼球。你要知道，当时一切都是慌乱的，加上我的肩膀流了很多血，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根本没时间管其他。”
“你为什么会去挖那颗眼瞳，而不是用刀刺杀这条狗身体上的重要器官？”郑瑞军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沈星看向李乃婧，依旧苦笑：“这事儿你可以问问李乃婧，在林婉茹的尸体出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颗血瞳不对劲，给我造成了很大的恐惧冲击。我还为此雕刻了一个还未完成的眼球木雕，这一点李乃婧也知道。”
郑瑞军看向李乃婧，后者点头。
沈星又道：“所以当时被恶狗追咬时，我抓到圆弧刀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冲那眼球戳去。”
事情到这儿，沈星基本讲清楚了，但对于这些调查员来说，对于血瞳的去向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当然，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沈星的考虑范围内。
他只知道，到目前为止，自己已经收获了两只鬼，一只洪斌，另一只血瞳。
又交谈片刻后，调查组的人离去，留下熊伟来到沈星床前。
“熊队，你也知道鬼？”没等熊伟说话，沈星首先问道。
熊伟点了点头：“我是凶杀组的，在案件的接触过程中，或多或少碰到过一些诡异事件。”
“是不是每一件凶杀案，都会有鬼出现？”沈星好奇询问。
熊伟微笑道：“哪里会有那么多鬼！很少，很少碰见。而且你刚才也听赵文博说了，即使是特殊案件调查组的成员，也不怎么相信这些诡异事件就与鬼有关。”
沈星大概明白了，点头道：“虽然目前无法完全证实，但姑且就以‘鬼’来称呼吧。”
说实话，在脑海里浮现出血瞳通过视觉神经爬动的一幕，现在沈星也不敢肯定那东西到底是不是鬼，或许是某种诡异力量，或许是林婉茹死后，怨气积聚在眼球中导致产生了特殊变化。
总之，连特殊案件调查组都不能确定的事，他同样也暂时找不到答案。
“唉！”
叹了口气，这几天的遭遇和变化，让沈星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一股倦意上涌，准备继续闭眼休息。
“你先好好养伤，在李乃婧所说的那古怪眼球被他们找到之前，还要时刻注意安全。”熊伟见他想睡觉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手里提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硬壳证书。
“这是治安厅颁发给你的‘好市民’奖状，奖金有一万元，直接打你账户里，用来奖励你帮助治安厅抓住了杀人凶手。”
“咦，你要是聊这个的话，我可没瞌睡了啊。”沈星睁开眼睛，一眼瞅到那红本本奖状。
熊伟哈哈一笑，将奖状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又提醒道：“记得出院的时候带走。你现在是失血过多，多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其实伤口并不严重。”
沈星感谢一番，看似随口的问道：“我这次住院的治疗费……”
“由治安厅负责，你不用担心。”熊伟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星直言不讳，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他一个做小本买卖的，突然间摊上这么一比昂贵的医疗费，说不担心才是假的。
“我家里的门关好没？”沈星忽然想了起来。
熊伟微笑道：“关好了，还让我们治安厅的合作单位给你换了一扇防盗门，门锁都换新的了，钥匙最迟明天送过来。”
“嗯嗯，谢谢！”
沈星拍了拍胸口，强迫症状瞬间消失，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