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速之客
佩克看来有一点交际舞的知识,可能在卡西米尔,人民也会跳舞。
倒不如说,这种身体的律动在哪儿都合适。哪怕在萨尔贡,人们也会敲着鼓跳着舞。
舞蹈的区别只在乎形式,其内在却是相似的,每个人都会通过舞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牵着佩克的手,带着他跳着舞,尽管你们不会乌萨斯的传统舞蹈,但是你的记忆中还是存储着几种不同的却适合时宜的舞,只是没曾想到,今天你会将它们演绎出来。
舞会大厅里的贵族们从你们的身旁擦肩而过,在同样的烛光下,你们都只是舞会的一员,形形色色的影子投印在地上,光影翩跹。
但是突然,贵族们停了下来,都看向门口。你和佩克见状也将手放下,同贵族们一起,看着同一个方向。
鲍里斯侯爵也有些迟疑,这很显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在你们看着的方向,一位陌生人站在了门口。
他有着一头白发,却同样穿着一身白衣。他的双手合在腹部,却带了一双红手套,像是那里正流淌着鲜血。
他身形消瘦,长了一条细长尾巴,可走路姿势却慢条斯理,很有贵族的气质。
“不知道各位介不介意我参与舞会”
“科西切公爵来切尔诺伯格参观,我当然得欢迎啊,哈哈。”
鲍里斯侯爵走上前去,想给科西切公爵一个拥抱,可是科西切公爵却厌恶地避开了。
“我来这可不是同你拥抱的,鲍里斯侯爵。”
科西切公爵往前走了几步,又看了一眼周围的那些贵族。
“有很多新面孔啊,不知道你们还认不认我这个公爵”
“欢迎科西切公爵。”
几乎同时,所有有名分的贵族都喊出了这句话,这显然让科西切公爵很受用。
“鲍里斯,我在抵达这里时看到了不好的东西啊。”
科西切又转过身,直直盯着鲍里斯,光在气魄上就压了他一头。
“不知道科西切公爵您看到了什么”
“肮脏的感染者,他们是帝国的寄生虫,他就躺在你的庄园里。”
“我谁又能想到官兵里面会有感染者呢”
“我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您的城市捉几只寄生虫出来的,希望您日后能长点记性。”
“这是新皇的意思”
“这是乌萨斯的意思。”
科西切往前走着,一边目光不停地从那些贵族身上扫过。
“您是罗萨耶夫男爵”
科西切公爵停在了一位乌萨斯贵族身前,他点头示意。
“我听说过你。”
科西切的声音伴随着一种威慑力,让罗萨耶夫男爵不敢言语。
“还有这位,您的女儿。”
科西切公爵低头看向白发女士,他笑了起来,却因为黑色的妆容而格外恐怖。
“这洁白的头发,您真美丽。”
“谢谢。”
在寂静的舞会之中,白发女士向科西切表达了谢意,并且略微屈膝,行了一个贵族礼仪。
“只可惜,您是感染者。”
科西切公爵的眼神变得锐利,将手往前一举,那红色手套竟然像刀一样,刺进了白发女士的胸口,再一用力,科西切公爵的手穿透了白发女士的身体。
红手套上沾染了女士的鲜血,一只手从女士背后伸出,往下滴着血液。
女士的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脸色变得苍白,而双眼也逐渐失去了色彩。
科西切公爵将手抽回,女士顺势倒下,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染红了那身礼服。血液如同玫瑰一样,在少女的身躯上绽放。
周围的贵族都露出害怕的神情,但没有人敢发声,也没有人敢离开。
罗萨耶夫男爵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指着科西切,只是他的手也在颤抖,刀尖始终对不准科西切公爵的躯干。
“您的女儿还等待着您,您不应该这么做。”
科西切公爵的手又重新合拢,但那红手套上的鲜血却不停地往下滴落,又让地板上多了几抹血迹。
“包庇感染者的罪名本应该让您被流放到北部冰原,但今天鲍里斯侯爵在这,就让他来决定您的下场吧。”
科西切转身,踏着高傲的步伐,走出了舞会大厅。
他的离去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罗萨耶夫男爵,他正抱着女儿的身体,跪在地上鸣泣。
很多贵族都围在他的身旁,表达着对这一切的怜悯,但是其中又有几人是真的悲伤,却不得而知。
鲍里斯侯爵走到白发女士身旁,蹲了下来,将自己的手帕盖在女士胸口,遮住了伤口。
“舞会结束了,请各位退场。”
鲍里斯侯爵的仆人趁机摇响铃铛,铃铛晃晃晃得响个不停,那些贵族仿佛找到了机会,向鲍里斯侯爵告辞之后就离开了。
罗萨耶夫男爵仍然跪在原处,他想要他的女儿重新醒来。
“我事先也不知道科西切公爵会来。”
“他怎么能知道她是感染者,这个秘密她连我都没告诉”
“我对您的女儿的遭遇表示同情”
你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你的面前,这种场面深刻地震撼了你。虽然你听不明白科西切公爵的话语,可他的恐怖与独断,却让你深切感到了对这位女士的不幸。
即使她怀有对哥伦比亚的向往,她也无法跨越乌萨斯的寒冬。
“罗萨耶夫,您该为自己考虑一下后路了。”
“是,鲍里斯侯爵,我愿意被流放到北部冻原,同我女儿一起。”
“不,不用,你可以连夜离开乌萨斯,那样你还有活路。”
“我的女儿曾经是我的珍宝,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罗萨耶夫的脸颊已经滚满了泪珠,他却还得用手捧着女儿,不然她那洁白的礼服就得被鲜血完全浸透。
“鲍里斯侯爵,请您流放我吧,否则科西切公爵一旦责怪起来,恐怕你无法与他抗衡。”
“那好吧。只是你得跟着那些官兵一起,去往遥远的北方,希望您能活着。”
罗萨耶夫抱着女儿站了起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形佝偻,却紧紧捧着女儿不肯松手,就这样,他往黑夜中走去。
舞会已经空场,只是地上洒满了鲜血,显得有些荒谬。
“鲍里斯侯爵殿下,您还好吗”
“我今天不再想谈论如何事情,你们请回吧。”
鲍里斯侯爵往楼上走去,你和佩克也只能走出舞会大厅。当然,外面也很寂静,马车都已经驶走,而罗萨耶夫和官兵一起消失了。
“那科西切公爵怎么能这么放肆这里明明是切尔诺伯格,不是他的领地。”
佩克愤愤不平。
“他是公爵,而鲍里斯只是个侯爵。”
“贵族制度的存在很不合理。”
“但它已经在乌萨斯存在了很久。哪怕你推翻了一个旧贵族,还会有新的贵族产生。”
“那贵族就能草菅人命吗他们不也是从普通民众中走出来的”
“你真正需要改变的是民众,只有每个人都认为贵族制度不正确,才有可能彻底改变它。而且,科西切并不是用自己的爵位去威慑其他贵族,而是他有能力。”
“他知道如何才能服众,乌萨斯对于矿石病患者的歧视,乌萨斯贵族的矜持,以及他的力量,整座乌萨斯都倾向于他,你根本没办法与之争斗。”
佩克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当然,现在气温很低,他的鼻息都凝结成了白雾。
“那我们就让乌萨斯苏醒。让这片大地本身控诉一切的不公,让每个人都有权利去抗争。”
“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少,有那么一条路可以走。
你和佩克都未曾去过北部冻原,也不知道感染者在那边的生活究竟有多么恶劣,但只是知道他们处于痛苦之中,等你们真正见识到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欺凌时,才会有油然而生的同情。
你不知道乌萨斯的未来会被谁掌控,科西切公爵的出现证明了乌萨斯的局面远比你所认知的混乱,科西切公爵可以在一座城市里胡来,那么总有人能在整个乌萨斯领土上胡来。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
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中又布满了阴云,城市更加昏暗。
“夜幕降下,薄雾弥漫呀,货郎等得不耐烦哦,你瞧,盼望的人儿呀,她走来看货郎摊”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歌声,你想要找到歌声的来源,却发现是一个人推着小车走了过来。
“先生,要乌萨斯特产吗列巴和熏肠都有,或者乌萨斯套娃”
“这里是鲍里斯侯爵的地方,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鲍里斯侯爵脾气很好,上一次我过来时候碰巧遇到了他,他还在我这买了一些熏肠,请问先生你要来一点么”
“佩克你需要来一点熏肠么,费朗他们应该会喜欢它们。”
“那来一点吧。”
佩克接过了商贩递来的熏肠,拿出了一枚乌萨斯银磅,放在了小车上。
尽管他只是一枚乌萨斯银磅,但是商贩却一个劲地向佩克鞠躬。
“谢谢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