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一十一 可是我根本就不怕!
薛望祖死了,怀着满满的绝望死了,这让徐通颇为感慨。
他对于传统士大夫个人的忠贞有所感触,又听闻薛望祖在本县颇有政绩,做了不少好事,于是他下令厚葬薛望祖。
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薛望祖死不死也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戚方和他的军队必然完蛋,而南宋朝廷的这一次征伐也已经失败。
徐通丝毫不觉得赵玉成不能取得哪怕是平手的战绩,所以一平一胜,农民军再次挺过了宋军的进攻,获胜了。
南宋组织的又一次讨伐战争也失败了,并且损失惨重,大后方都遭到了农民军的破袭,战争潜力严重受损。
他们还能组织下一次围剿吗?
徐通不知道。
但是徐通是有脾气的。
没有只准你打我不准我打你这回事儿。
你来打我,我一定要来回应你一下,免得你以为我好欺负。
所以赵官家,我非要来见见你!给你带点礼物!
摧毁了衢州府库之后,徐通继续带着全骡马化的机动步兵朝东北方向疾驰猛进,一路吃香喝辣好不快活。
这个时候是十一月十六日,也就在这一日,戚方所部在农民军的前后夹击之下濒临崩溃。
戚方于十一月初一得知粮道被断的消息,大惊失色之下连忙封锁消息,然后试图探知原因,并且率领部队撤退。
南丰县农民军由第二师指导员周蔷率领,他发现戚方率军准备撤退之后,立刻猜测到徐通的计划大概率成功了,戚方的粮道已经被摧毁了。
于是他果断率军追击。
此时此刻戚方军中只有五日存粮,他心急如焚,派精锐部队反攻农民军,一度阻止了农民军的追击,但是随后军中出现了粮道被断后方被破坏的流言,使得军心大乱,戚方虽然努力镇压,却没能取得什么效果。
随着粮草的不断减少,他无法控制军队因为缺少粮草而崩溃的趋势,眼看着军队崩溃不可遏制,他只能带着少量亲卫部队率先北撤,试图尽快离开这里,去到安全的地方求取活命的机会。
然而当他撤退到南城县的时候,遭到了事先埋伏好的农民军的进攻与包围。
他被包围在了一座小山丘上,靠着亲卫部队的拼死防守才能活命,但是他没有粮食,没有援兵,已然失去了任何逃离的可能。
南丰县的农民军扛过了宋军最嚣张最疯狂的时期,而在宋军崩溃之后,南丰县的农民军也争先恐后的奋勇出击,不顾伤亡,把本来尚且完整的戚方所部宋军硬生生拖到崩溃。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之后一路追击宋军残兵,也杀到了南城县附近,在南城县一带将宋军残兵团团包围,将他们包了饺子。
十一月十六日当天,农民军发起总攻,溃退到南城县以南的宋军崩溃,死伤无数,余者尽数投降,而农民军大获全胜。
主将戚方于乱军之中试图最后一次突围。
他带着最后的一百多名亲卫冲击农民军的封锁线,试图冲出一个缺口活命,但是农民军扛住了他的冲击,没让他冲出去,激战小半个时辰,戚方的亲兵全部战死。
眼看着自己兵败如山倒,戚方无比绝望,虽然有心横刀自刎以全“忠贞”,可他忽然想到自己原先是个军贼出身,早年也是造大宋的反的,干什么要为大宋效忠呢?
就为了赵构那个死太监?
开什么玩笑!
于是他选择了投降,扔掉了兵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请求农民军不要杀他。
杀红了眼的农民军对这个杀死他们无数战友的混蛋非常痛恨,但是出于农民军的纪律和复兴会的政策,他们没有动手,而是把戚方抓了起来,准备等徐通回来之后交给徐通。
戚方战败投降之后,宋军讨伐农民军的东路军就算是彻底战败了,不仅如此,还捞了个全军覆没的结局,被杀至少七千人,其他的基本上都被俘虏了。
而为了这一战的胜利,农民军损失也很严重,战后第二师指导员周蔷稍微统计一下,就得知第二师损兵折将,光是战死就达到了四千余,活着的几乎人人带伤,精疲力竭。
旅帅和旅指导员阵亡两人,营指挥使和营级指导员阵亡七人,基层军官阵亡二十多人。
可以说伤亡惨重了。
不过宋廷的损失只会更大,因为这事儿还没完,徐通是个记仇的人,他说要给赵官家带点礼物,就一定要给赵官家带点礼物。
他带着他的军队一路疾驰猛进,先是攻破了龙游县,接着攻破了兰溪县,然后折道东南进攻金华县,连连获胜。
金华县是因为有人快速报信所以组织了一定的防御力量,但是这点防御力量根本不够看,半天都不到就被农民军攻破了县城。
农民军杀入县城之中,击杀了抵抗的金华县令,俘获了婺州刺史,随后将其处斩。
补充了军械和粮秣车辆之后,徐通的部下们纷纷高呼着胜利的口号,要求继续向东北方向进攻,已然是打出了士气,打出了威风,不把孱弱的宋内地州县放在眼里了。
但是徐通却做出了一个让他们感到意外的决定。
“这条路不好走了,既然对方有了防备,肯定已经派人回去报信了,咱们继续往前打,遇到的抵抗会越来越多,兵贵神速,咱们不能停下来,不能和他们纠缠,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
部下们感到很意外,纷纷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通来回走了几圈,又看了看他从金华府库内缴获的地图,又把被俘获的当地吏员拉过来询问,很快做出了决定。
“收集船只,顺着兰溪往北,突袭拿下建德,然后汇入浙水,顺着浙水一路往东北,过桐庐县,到富阳,之后再往北,就是临安了。”
徐通一拳捶在了地图上,眼中满是奋进的激情。
“赵官家想必正在临安等着我们呢!咱们怎么能不去一趟临安给他问个好呢!”
军中的几个指导员从狂热的激情中缓缓恢复冷静,纷纷向徐通提出了这一战术的危险性。
“其他地方也就算了,没几个兵丁,但是临安可是南宋帝都,肯定是有禁军的,咱们只有几千人,但凡被禁军缠住,可就麻烦了,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徐通笑了笑。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得告诉你们,咱们这一路过去,没谁能阻拦咱们,也就是回来可能有点麻烦,但是咱们在山地里奔驰练出来的铁脚板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赵官家连着进攻咱们好几次,就是想要咱们的命,这口气你们咽的下去,我可咽不下去,别把南宋想的太可怕,很多时候敌人有多强,就在于我们有多怕!”
说着,徐通翻身上马,大笑道:“可是我根本就不怕!走!咱们去给赵官家打个招呼!来而不往非礼也!”
徐通放声大笑,纵马疾驰。
而他的笑声显然也感染了身边的农民军战士们。
他们也由此豪情万丈,纷纷跟上了徐通的步伐,心中已然没有了对南宋一丝一毫的恐惧。
于是刹那间,天地宽!
徐通带着军队从金华县一带收集到了很多船只,军中有会操船的士兵,便载着士兵们上船,顺着兰溪方向一路向北,进入了严州地界。
兰溪和浙水的交界处,就是严州首府建德县,而如今的严州刺史,正是曾经的大宋王朝的首相,汤思退。
曾经掌握宰相权力的汤思退倒也经过几次宦海沉浮,所以对于遭到贬斥这件事情,并不太在意。
在他看来,这就是大宋的政治游戏规则,没有几次起起伏伏,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当过宰相,哪有宰相没经历过起起伏伏的?
那么高的地位,那么重的权力,当然是要引人羡慕嫉妒恨的,正如他汤思退曾经也斗倒过张浚,张浚反过来斗倒他,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以被迫准退休的时候,他想起了之前张浚准退休的事情,所以就安心回到老家休养生息,含饴弄孙,读书写字,静待再次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