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八 天网军的密报
苏咏霖并没有明确表达自己说的是谁。
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江育。
只见江育神色不自然,脸有点红,虽然一句话没说,不过看得出来,他的内心相当的不平静。
苏咏霖看了江育一眼,正好江育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对碰一下,江育便像是触电一般挪开了眼神,不敢直视苏咏霖,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苏咏霖在心中暗暗叹息。
这件事情之后,苏咏霖开始集中精力于内部整顿。
整个洪武三年二月中旬,苏咏霖开始整合朝廷吏部、法部、大理寺、都察院,与复兴会组织部、监察部等数个部门,多次联席开会,布置了针对中都周边地区的反腐行动。
并且组织多个工作组奔赴全国所有行省,对各行省进行整风行动,抓紧吏治,准备趁外部环境较为优越的情况下来一波内部整顿,为下一步更大规模的外部扩张行动打下基础。
否则出了问题,他哭都来不及。
强大的国家从来没有从外部被攻破的,都是内部崩塌,从而走向覆亡。
大明已经足够强大了,在十二世纪中后期东亚大区的优秀匹配机制的影响下,大明已经超脱了匹配机制,完成了钻石对青铜的暴打,并将在之后的岁月里持续打破东亚大区的上限,重新把东亚大区带回到原本的匹配高度。
因此,苏咏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行动的时候给他拖后腿。
原本苏咏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指向,而是打算来一次全面整顿。
对旧官僚也好,对于复兴会员也好,来一次全面的整风运动,好好处理一下称帝三年来积累的一些问题,趁着这些问题还没有影响到朝廷根本的时候,将它们全部解决掉。
这是他最初的想法。
但是很快,又一件事情的发生改变了苏咏霖最初的想法。
这件事情跟黄河工程有关。
洪武三年三月初,泰安州复兴会支部主任胡玮通过复兴会的渠道向复兴会中央送来了一份内部文件,挺有意思。
这份文件当中提及去年十二月开始,泰安州几个县的物价近来上涨的比较快,很多生活物资的物价都涨的比较厉害。
本来年关将至,老百姓手里有点余钱的话都会拿出来买点年货,物价会有一定程度的上涨,这不奇怪,也不值得担忧。
而且因为黄河整修工程的存在,大明朝廷财政部向各地方采购整修黄河需要的物资也是采取一个就近原则以节省运输费用。
比如新修的黄河河道途径大名府、东平府、济南府、淄州、棣州、滨州六地,所以当地拥有的建材就尽可能向当地采购。
当地采购不到的建材再由中央调拨或者就近选择其他地方调拨,反正能近一点就近一点,降低交通成本。
这是林景春精打细算之后的结果。
正是因为就近原则,所以不可避免的会有大笔现金流涌入当地市场,当地从一般商户到农家百姓都会得到收益。
建材向商户购买,粮食向百姓购买,住宿问题也要在当地解决,能在当地解决就在当地解决,当地人还要出劳力,还能得到一笔工钱,所以口袋里的钱很快就多了起来。
老百姓口袋里有钱了,就会拿出一部分出去消费,市场上流通的钱变多了,物价相对应的上涨一部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实上大明建立三年以来,苏咏霖的确观测到了一些国内比较重要的中心城市的物价开始缓慢上涨。
但是这背后隐藏着的原因是苏咏霖恢复生产、降低赋税的政策推行下去之后,百姓手里有钱了。
大明收取的赋税远远没有金国那么恐怖,又通过国家粮食收购储备制度直接向农户购买粮食,让百姓手里的铜钱变多,由此能用来消费的铜钱变多,市场上流通的钱变多,这才带来了物价的缓慢上涨。
这是属于平衡状态之下的经济繁荣,并不奇怪。
所以年初这份报告送来的时候,苏咏霖没当回事。
只觉得给出这份报告的胡玮尽职尽责,因为他规定了地方上的复兴会分部有必要关注地方上物价的变动趋势,并且随时向复兴会总部,向他本人汇报。
苏咏霖觉得很满意,就亲自回复胡玮,表扬他,让他再接再厉,继续关注这件事情。
如果说这还不足以让苏咏霖起疑心的话,接下来在山东地区活动的天网军第十一行动组的汇报就让苏咏霖眉头紧锁了。
十一行动组汇报说他们安插在东平府的一名密探商人刘晴给他们提供了情报。
这名密探被十一行动组安插在东平府这个贸易集散地做商人,打的主意就是东平府是山东的交通枢纽、贸易中心,在这里汇聚着四面八方的客商,在这里做生意可以轻而易举得知很多正常渠道无法得知的消息。
同样的密探还有不少人,也都在这里做各种生意。
有开旅店的,开饭馆的,经营船舶运输的,跑陆地运输的,等等等等。
给十一行动组提供情报的那个密探是经营运输生意的,靠着组织的扶持和自己的一些经营天赋,把运输的生意搞得挺好,规模挺大,还赚了不少钱,为天网军提供了比较多的行动经费。
生意做得好,就容易认识不少商业上的朋友,酒肉朋友也好,狐朋狗友也罢,各有各的用处。
其中有一个叫做薛致礼的商人不久之前向他借了不少钱周转,一直拖着没还,他催了好几次都没用,结果年关一过,此人主动还钱来了。
刘晴一开始没当回事,还跟他打趣。
“我说你这有点问题啊,我之前催了你三次你都不还我,怎么现在主动还钱来了?”
“这不是周转不开吗?现在周转开了,就来还你呢,这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薛致礼笑嘻嘻的跟刘晴说笑,刘晴笑骂他不正经,让他从实招来,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
薛致礼赶快摇头,连说没有,只是他之前借给妻弟周转的一笔钱妻弟也是拖了好久没还上,现在突然还了。
“怎么个突然法?怎么你们家人都那么突然?”
刘晴觉得好笑。
“我这可不是突然,我是真的周转不开,我那妻弟可不是……我跟你说个事,你别跟别人说。”
薛致礼左右看看,压低嗓门道:“我这妻弟不知道攀上谁了,可能要发大财了。”
“大财?”
刘晴好笑道:“你且说说,什么大财,有这种好事你还能告诉我?”
“那不一样,要掉脑袋的。”
薛致礼满脸紧张兮兮,低声道:“我跟你说,无本买卖,谁做都要发,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胆子去做。”
“无本买卖?”
刘晴皱了皱眉头。
“是啊,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我这妻弟好赌,之前把周转的钱赌没了,我看在我家夫人的面子上才借钱给他周转,本来也是想着花钱消灾,估计是肉包子打狗了。
没成想过了一阵子他居然把钱还了,还洋洋得意跟我吹嘘他有赚钱的路子,我心痒痒啊,就拉他喝酒,把他灌的醉醺醺的,就问他是什么生意,你知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跟我说,他有路子,有人帮他,只要趁着天黑把黄河工地上的建材搬出来运到指定的地方,就能赚一大笔钱。”
“什么?!”
刘晴大惊失色,忙问道:“黄河工地上的建材?偷出来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