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 天佑大金!
无极县内,那支极具压迫力和战斗力的金军骑兵还在。
而他并没有与之正面战斗并且获胜的把握,所以依然是以疲敌之策作为主要战略来执行。
滋水与滹沱河形成的天然防线让金军骑兵进退两难,河水上的临时水军超常发挥,让金军渡河变的困难重重。
而眼下的问题还有两个。
第一是苏咏霖不知道河水什么时候就会上冻,让天然防线变得无效。
第二就是那支已经来到南岸的金军偏师,它会有什么动作,会怎么发起进攻。
苏咏霖之前派人去孙子义和辛弃疾那边询问情况,问他们要不要支援,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匀一部分兵力给他们,加固防线。
不过两人纷纷回绝苏咏霖的帮助。
他们认为苏咏霖那边才是压力最大的,而他们这边,可以靠自己创造奇迹。
当时苏咏霖还不知道这两人打算干什么,直到他得知辛弃疾带着水军突袭了金军的补给船队之后才意识到这两人真的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他们短时间内打造了一支临时水军,在河面上纵横驰骋,他们就是河面上的铁骑,让没有水军的金军头疼不已,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一招转守为攻。
不仅如此,他们还派来一支水军帮苏咏霖在滋水上设防,震慑滋水沿岸的金军,使得金军始终不敢有什么具体的进攻举动。
神队友啊。
要是光复军的队友们都如此能干,他也不至于几乎一个人扛起光复军的战略进攻职责。
根据他所得到的情报,赵开山在大名府被阻止了两个多月,围攻南乐县城两个月都没有打下来,目前还在艰苦的围城战之中。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座城打下来继续北上,那还真不好说。
或者说把那座城打下来之后,他还能不能继续北上,更不好说。
锐气尽丧的光复军到底能不能全面占据大名府,清算金人,那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是没有他在河北这边打得风生水起,扛住了金军的进攻,赵开山还能如此安稳的在这里围城作战吗?
很难了。
局势改变了。
苏咏霖原本希望留着赵开山帮他分担来自金国的压力,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想法有点一厢情愿,赵开山才想让他来分担压力。
不过这种局面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因为敌人并非只有金国,南宋也是敌人。
现在赵开山存在的意义已经从帮他分担金兵的压力转变为了他和南宋之间的缓冲。
赵开山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拦住南宋对山东地区可能进行的渗透和进取,阻止南宋势力北上,趁机在他的后方搞事情。
在掀翻金廷之前,苏咏霖没有和南宋产生冲突的想法和打算,留赵开山在南边搞事情,也好帮他分担来自南宋的压力。
至于赵开山会怎么做,他不清楚,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把权力和自身地位看得那么重的领导人,苏咏霖相信他不会任由南宋摆布。
所以赵开山的存在依然有意义。
苏咏霖从真定县城内出来,回到了水坝上的军营内,思考着之后该做的事情。
只要气温不进一步降低,河水不上冻的情况下,那么就只有一个字。
等。
和金军拼后勤,拼时间,拼耐心,拼定力。
这个时候谁主动发起决战级别的进攻,谁就会落入被动,而苏咏霖十分相信自己在这个层面上绝对比金军有耐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完颜阿邻面对着完颜亮的压力,脱离速面临着完颜阿邻的压力,他们层层施压,试图达成自己的目标,但是这却造成了事实上的反弹。
从脱离速打算对完颜阿邻阳奉阴违开始,战局就很难逆转了。
除非河水上冻。
十二月二十二日,辛弃疾从孙子义那边归来,带来了孙子义的通知。
孙子义说之前撤退的金军骑兵再次向鼓城靠近,但是却没有发起进攻的迹象,而是安营扎寨,大有就此在这里形成对峙的架势。
他们的后勤绕了一个大圈子,从水上转移到了陆上,用足够的军队护送,避开了水军的袭击范围,于是得到了较为稳定的供给。
现在他们已经基本摆脱了水军的阴影,很有可能就此发起进攻。
但是孙子义表示自己虽然战败过一次,这一次绝对会非常小心谨慎,不会给他们第二次击败自己的机会,让苏咏霖放心。
“虽然孙将军的确战败过,但是这一次各方面的准备都十分齐全,只要我军不主动出击,金军也不敢贸然进攻,大体上,侧翼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将军可以放心。”
辛弃疾笑着说道。
苏咏霖点了点头,对此怀有期待,希望孙子义可以顶住那支金军的进攻,不然他这边也会面临较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老天了,但愿老天继续眷顾我们,别让河水那么快上冻,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只要能对峙下去,赢得一定是我们!”
辛弃疾也认同这个看法。
时间,天气,温度,俨然成为主导战场局势的重大因素,乃至于决定性因素。
只要河水不上冻,光复军水军就能死死把握住河道,让金军无法渡河,空有强大的兵力而不能发挥出来。
但是如果河水上冻,金军铁骑就能轻松渡河,光复军将被迫直面金军铁骑。
此时此刻,光复军和金军双方的高层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都在焦虑的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大自然在这个时候向人类展现了它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十二月二十三日,一切似乎终于见了分晓。
侧翼的金军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对侧翼没有造成什么威胁,但是老天爷对苏咏霖的眷顾到此为止了。
河水上冻了。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冰层,并不能承受马匹的冲击力度,不足以支撑金军渡河,但是苏咏霖和士兵们都感受到了极度严寒的降临。
或许就在明天,或许就在今天稍晚些时候,河水将彻底上冻,冰层厚度将足以支持金军骑兵渡河。
苏咏霖攥紧了拳头,暗叫不妙。
跟着胜捷军一起作战的地主豪强武装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生了很大的震动,苏咏霖派人安抚,赐钱,才勉强控制住了躁动的军心。
另一方面苏咏霖则下令水军不断在河水上游弋,摧毁冰层,不让河水快速上冻,希望以此争取时间。
但是大自然的伟力并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这一点,苏咏霖十分清楚。
哪怕到了人类可以毁灭地球的时代,人类依然不能控制大自然,控制气候和温度。
人类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金军方面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完颜阿邻闻言狂喜,亲自领兵到河岸边观察情况,看到光复军水军在河面上急匆匆的破冰,大喜过望。
“哈哈哈哈哈哈!天佑大金!天佑大金!这一战,我军必将取胜!!”
气温骤降给金军带来的不仅仅是严寒的体感,更有灼热的情感,因为气温骤降,金军士气大振,欢呼的声音响彻云霄。
完颜阿邻下令整军备战,让士兵们吃饱肚子,然后拿出精饲料给战马食用,让战马也吃得饱饱的,养足力气。
最后的决战很快就要来了。
就算真定损失掉了,但是只要能全灭叛军主力,稳定河北,依然是大功一件,最差也能功过相抵!
完颜阿邻顿时扫清一切迷惘,斗志满满。
金军士兵们也斗志满满,抚摸着自己的战马,给它们喂上精良饲料,看着它们大口大口的吃着,心中无比激动。
金军的士气不断攀升。
而与此相对的,是受到震动之后士气低迷的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