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疆场（3）
对于侵略季渊，侵略睦和城一事，穆易其实并没有什么表示。
在他看来，不管是前进还是驻守撤兵，他都不在意。
季渊曾发兵南溪，遭此劫难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没什么好同情的。
只是，他却发现，穆如酒并不是这样想的。
发兵那日，也不是没有将士们提出异议，但是都被她否决了。
军令如山的道理，穆如酒比谁都要明白。
大军兵临城下。
睦和城的士兵早就已经弃了睦和百姓逃走了。
如今的睦和，就如同一座只有百姓的空城一般，穆如酒只需要动动手指，便能将睦和城一举拿下。
那一日，穆易就跟在穆如酒身后。
他能够感觉到，穆如酒的情绪其实并不好。
有歌声传来，穿透漫天的风雪，也穿过无数将士，落进了穆如酒的耳中。
穆如酒穿了一身银甲。
她微微抬眸，便看到城楼之上，有谁一袭白衣，甚至比那风雪还要纯洁上几分。
“她”体态婀娜，迎着风雪起舞，却比风雪坚韧。
穆如酒不觉看愣了。
原来世上当真有这般漂亮的女子，有这般美好的舞姿。
“将军，我们要不要攻城？”
一旁，吴老头儿沉沉地开口询问。
穆如酒看着那城楼上赤脚而舞的少女，微微晃神。
她轻笑一声：“若是当真攻城了，我们与季渊那侵略的士兵又有什么区别？”
战乱四起之时，最无辜的便是两国百姓。
穆如酒甚至记得，当时有穆家军受伤后，睦和城的百姓小心翼翼地将他带回去疗伤，然后又将他放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任何话。
这场战争，是由季渊国主发起的，百姓们只不过是流离失所的弃子罢了。
而穆如酒，不愿看到他们当弃子。
“传我命令，”穆如酒冷声，“下马入城，不得烧杀抢掠，不得干涉百姓生活，入城后找地方驻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入任何百姓家中，违者，杀无赦。”
穆家军向来训练有素，饶是这般听上去“无理”的要求，军队也不过俯首称是，下了马进了睦和城。
睦和城是季渊的边城。
虽说吃穿用度上赶不上其他城镇，但是比起驻扎在外的穆如酒他们可是好上不少的。
穆如酒吩咐军队找了个避风的开阔位置驻扎下来，让将士们开始整顿。
他们这里的粮草其实也不多了。
虽然睦和城应该有不少粮草之类的，但是穆如酒不敢上军队上前去买，容易引起恐慌。
“将军，我们这样做，陛下会不会生气？”
吴老头儿来到穆如酒身边，低声问道。
穆如酒朝着吴老头儿笑笑：“放心吧，出了事我担着。”
“将军，你知道的，老汉我不是这个意思……”吴老头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我们没有将睦和的百姓斩杀，陛下可能会以为……将军您有二心啊。”
毕竟如今的穆如酒兵力雄厚，百姓人人爱戴，功高盖主，什么时候都不是好事。
穆如酒笑笑：“阿翁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吴老头儿还想要劝些什么。
“将军，人找到了。”
一道声音传来，穆如酒循声望去，便看到手下将城门上的“女子”找到了。
穆如酒点点头：“好，我来问吧，你们下去吧。”
毕竟是女子，被这么多男子盯着，应当会有些不自在的。
“是。”
说完，刚才围着的一群士兵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穆易原本是想要跟在穆如酒身边的。
但是考虑到两个女子说话大抵方便一些，便没有跟上去。
穆如酒带着“她”来到一旁，见“她”一直低着头，以为是害怕了，便将声音放得更柔：“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女子长长的睫毛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缓缓抬眸，穆如酒便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眸子。
那双眼睛是真的漂亮，如同万千星河一般，无数的风情尽数融在眼眸。
“你叫什么名字啊？”穆如酒轻声问道。
那人颤了颤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怯生生的笑意：“清寒。”
“清寒姑娘，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冒昧问一下，你是季渊的百姓吗？”
女子的眼珠似乎转了转，娇娇弱弱地开口：“是，但小女是被季渊的士兵掳来的，小女的家并不在睦和。”
穆如酒闻言，心疼地说道：“没想到季渊国主手下的军队竟然还做这种勾当！”
砚寒清眼中闪过笑意，面上却是不显，我见犹怜：“将军进入睦和，是为了夺下季渊都城吗？”
“不是，”穆如酒笑笑，露出一个温柔友善的微笑，“你不必多想，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也不会去打扰你们的。”
砚寒清的眼中蓄了眼泪。
“清、清寒姑娘？您为什么哭了？”穆如酒见不得美人落泪，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替她擦眼泪。
又想到自己手上还有血，便从身上掏出来一方帕子，递到了砚寒清手上。
“清寒姑娘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跟我说，不必担忧。”
穆如酒承认，她见清寒姑娘过于美丽，确实是生出了几分怜爱之心。
这样美丽的女子，落了眼泪，穆如酒看了都觉得心疼。
“穆将军有所不知，那群季渊的士兵将小女掳来，险些将小女……”
后面的话，“清寒姑娘”没有说下去，穆如酒看到“她”的神情，大概是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畜生！”穆如酒骂了一句，愤愤不平，眼中满是愤怒。
“清寒姑娘”继续哭着：“穆将军，小女如今已经无缘面对父母了，还请将军带小女走吧！小女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将军的恩情的！”
穆如酒急忙说道：“清寒姑娘你别这样说，你这样漂亮，大好年华，还有许多路要走呢！”
“清寒姑娘”像是铁了心，一定要跟在穆如酒身边，还说若是将军不答应，就一头撞死在城墙之上。
穆如酒想着，如今“清寒姑娘”的情绪不太稳定，不如先跟着她一段时间，等她情绪好转，再询问她意愿。
这样想着，穆如酒便将“清寒姑娘”留在了身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小屁孩儿看到清寒姑娘的时候，脸色都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