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斋醮和法坛

斋醮科仪是一种道教仪式，由道士身着金丝银线的道袍，手持各异法器，吟唱着古老的曲调，在坛场里翩翩起舞，犹如演出一场折子戏，这就是道教斋醮科仪，俗称“道场”，谓之“依科演教”，简称“科教”，也就是法事。当然这是世俗中道士捞钱的办法，真正修行求真的修士把斋醮当做一种沟通天地元气的法门，曾经斋醮术也盛极一时，因为这种法门能够直接沟通昊天，引动天地元气，修行进境神速。不过后来斋醮由于仪式繁琐和不修本心，逐渐被内丹派和炼神法所取代，沦落为修行界的二流门类。

赵毅所吸纳的记忆碎片中，有两个人是斋醮术高人，其中一人甚至主持过周天大醮。周天大醮仅次于普天大醮，世俗中的周天大醮须由公卿主持，供奉2400醮位，也就是供奉2400尊神，用来消灾祈福，规模宏大。修行人并不供奉神位，而是以自身为醮位，化己为神，沟通昊天，以此悟道修行，周天大醮需要2400个修行者同时施展，可想而知规模有多么宏大了。注重仪式和规模正是斋醮术式微的一个重要原因，自古幽冥路远神仙难问，修行之人又能有多少，斋醮派想要凑齐人数开坛做法都是大问题，周天大醮只举行过一次，普天大醮更是只存在于道书上。

由于斋醮不易，许多修行斋醮术的真人都立志于简化斋醮科仪。经过历代高人简化，斋醮术已经能够以符箓代醮位，也就是说，只要符箓的品级够高数量更多，修行者甚至可以自己一个人举行周天大醮！赵毅打的正是这个取巧之法的主意，现在道法式微，称为末法时代毫不为过，自己还从来没遇到过第二个修行之人，斋醮只能用符箓代替。

赵毅经过三个多月的准备才开始登坛做法，因为哪怕简化版的斋醮，在赵毅看来也麻烦的不行。这种最简单的小五行斋醮，也需要405张符箓，其中最主要的枢机五符还必须是玉符。赵毅经过日夜不停的勤修苦炼，终于有了制备玉符的能力。玉符不同于纸符，一是可以容纳更多元力，同品级玉符威力要比纸符大三五倍；二是可以多次利用，耗尽元力后只要再次灌注元力就能接着用，不像纸符，一张只能用一次；三是高品质的玉符可以重新祭炼，夜游境炼制的一品玉符，到达日游境后可以重新祭炼为二品。当然最后一条重新祭炼必须要高品质玉符才行，如果制符的玉品质不高，重新祭炼时会因为承受不住更高等级的元力而崩毁。

赵毅为了这次斋醮算是下了血本，405张符箓全是玉符。丙火符、戊土符、壬水符、庚金符、甲木符，其中后三种符箓是赵毅三个月修行中最大的收获，算上避尸、驱尸、驭尸三种尸道符箓，赵毅已经能够炼制八种符箓，而且每天能炼制十几张。壬水符可以让赵毅在水中行动一个时辰而不用念避水咒，而且可以简单的控制水流。庚金符可以弹射出去形成一道剑气，也可以附在其他物体上增加其强度和锐度，赵毅试过用锐金符让一根筷子扎透红砖。甲木符可以简单操控植物，并增加其威力，还有极强的疗伤效果。这些玉符所用的玉料基本都是常新林提供的，光玉料就花费了五六千万。制作玉符需要的其他顶级材料就别提了，单单铜仁辰砂普通人就很难搞到，都是按克卖的。

枢机五符用的是周家送的蓝田古玉，受香火供奉的古玉不仅品质极佳，上面萦绕的气运神意还能省掉赵毅很多麻烦。

赵毅这次斋醮是把所有家底都压上了，这些玉符几乎是他全部的符箓。如果斋醮失败，不仅这些玉符要受山神印反噬灵气尽失，他本人也会受很大损伤。就算以赵毅大方的性子，登坛做法前也狠狠地嘀咕了句：“特娘的，这日子不过了！”

法坛设在崂山周家的后院，这是华盖真人刘若拙选定的地脉所在，以地脉灵气引动昊天元气，事半功倍。法坛分三层，是用京都房山产的浅纹汉白玉，每层设135个醮位安置135张玉符。最上层外圈是130张五行玉符，内圈是枢机五符，都按五行方位摆好，内圈中间围着的是块一丈二见方的空地，空地正中间就是这次要祭炼的山神印。赵毅神情肃穆走上法坛，深吸一口气，也不焚香也不祷告，左手掐诀右手持剑，踩着禹步踏斗布罡！

与世俗中人不同，修行人对神并没有太多敬意，比起真仙来说，神简直就算不得什么。自古修仙求自在，哪怕做一个住世五百年的地仙都要比当个地祗神明自在。殷商封神一战，上者成仙道，中者成神道，下者成人道。古往今来，能够役使神灵的大能修行者不知凡几，当然役使的是山神土地之类的毛神，对于封神榜上有名的正神还是少有人敢招惹。

随着赵毅踏着北斗七星罡，法坛上的玉符都微微震动，看不见的元力流转在玉符之间，把法坛连成了一个整体。地脉灵气震动，上冲至法坛，被法坛第一层的小五行锁灵阵紧紧锁住，震荡不休。九天之上的北斗七星依次闪烁，一道星力自斗口天枢星射向北极紫薇帝星，紫薇帝星闪耀之下像是摇曳起来，星光直射而下，浩瀚的星力灌注在法坛第二层小五行引星阵上。第一层的灵气上冲至第二层，与星力汇合后直扑最上面的第三层，最上层的玉符发出肉眼可见的五色光芒，元力运转中全都聚集在枢机五符之上，将参杂有银色星力的灵气全都注入了山神印。

在灵气注入山神印的一刹那，山神印微微震动，像是发出了一声哀鸣，那是九天星力之中的紫微帝星王道之气在摧毁山神印原来主人残留的灵识。山神印主人已经陨落，残存的灵识对修道之人来说不难抹掉。但赵毅不行，赵毅修行刚刚一年，在以甲子为计时单位的修行界简直嫩的不能再嫩了。虽然赵毅修行的是上清大洞真经，但积累不足就是积累不足，只能借助法阵磨掉山神印的灵识。

随着灵识被抹去，山神印散发出土黄色的柔和光芒，一股气势冲天而起，驱散了天上不算密集的乌云，露出了一块圆形的蓝天。院子外面正在等待的何六感慨一声：“天师果然大手笔，看这架势就非同一般。”常新林闻言点点头：“我现在对赵天师信心很足，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何老板感不感兴趣。”

何六瞥了常新林一眼道：“说来听听。”

“俗话说一人智短多人智长，天地浩劫影响的是每一个人，没道理就咱们几个人在这儿死撑。我们可以组织一个小型集会，吸收有能量有权势的人加入进来，共同应对世界末日。”常新林小心的看了看院子，道，“这事的关键还在赵天师身上，只要我们把集会组织起来，他在大家面前露那么一招半式，这事情就成了。”

何六摸摸下巴道：“主意倒是不错，但是要小心不能引起联邦政府的注意。联邦政府也是知道末日浩劫的，以国家的名义能干出什么事来谁都不好说。万一把咱们几个绑了让咱们为国效力你说你干不干？”

这时老李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凑到何六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听完之后何六脸色也变了，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真跟那边有关？”

老李道：“千真万确，那边是过山标的人在守着，等您拿主意呢。这事儿如果真跟那边牵扯上了，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天师出来再说，有天师在，天就塌不下来。”何六阴沉着脸，转头对常新林道：“咱们要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