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影帝的金丝雀09
时容本来就是来向秦予寒道谢的，很自然地懂得对方是问他有没有遵循嘱托，但他正好夹在门口，听到脚步声下意识侧头瞥向赵小乐。
赵小乐长相属于浓眉大眼那类的，此刻自认为撞破了老板奸情惊诧过度，一双牛眼瞪得如两盏大灯，鼻孔偾张，嘴巴更是张得能吃下个小孩。
他太震惊了，一方面是震惊他秦哥竟然有七情六欲？另一方面是震惊两人竟然能逃脱他的24k钛合金火眼！
时容临近秦予寒的左侧耳朵收音，经过脑部处理正准备做出应答，但右眼瞄到赵小乐这突发的误会，大脑下意识判定更为紧急，优先处理。
结果脑子过速运转，嘴皮一碰脱口而出：“小乐你别误会！是秦前辈不让我穿的！”
赵小乐一双大眼险些脱框，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啊没！没！我不知道，哈～我尿急，先走了！”
时容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了，立即惊慌失措地改口：“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伸手抓向空气，赵小乐已经一溜烟蹿没影了。
时容一想到他已经在秦予寒这里把人丢尽了，但赵小乐还是块净土啊！这误会可太大了！啊啊啊啊！他成什么人了！
时容叉着一双不敢并拢的外八小脚，抬腿就要去追，跑之前撂下一句简短的感谢，也顾不上其他了。
秦予寒看着他为了避免擦到伤口，跑得极为滑稽，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轻摇了下头将房门再度关上。
另一边的时容，既要将两腿叉得极开，还要注意睡袍下摆不会飞起来露腚，脑袋里都是京剧打板的声音。
还载入《红灯记》经典选段，自动改词成了“小乐！您、听、我、说！”就这样乱七八糟地，一路追到了赵小乐房门口。
时容扶着门框气喘如牛，敲开赵小乐的房门后一口气解释清楚：“小乐哥你真的误会了，我刚刚是脑子短路没说明白，我腿上不是有伤吗秦前辈是怕我穿裤子摩擦到伤口，再变严重了耽误拍摄进度。”
赵小乐把手机屏幕按灭，眼珠往左上方看了眼：“啊……这样啊，嗐！我知道了，你看你这么点小事微信说一声不就行了吗，我也没多想，你这跑得满脸是汗……”
赵小乐瞬间恢复了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时容心下松了口气。
等时容一走，赵小乐关上门按亮手机屏幕，上面正是备注为“秦哥”的好友，之前发来的几条消息。
秦哥：[别乱说话。]
秦哥：[薛晴那边也不要说。]
秦哥：[当做不知道。]
赵小乐将回复到一半，没来得及发送的消息按了出去：[好的秦哥，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放下手机，赵小乐的大眼珠子在眼眶里乱逛，进组这些天的细枝末节从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秦哥什么时候……会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多叮嘱一句？
半晌后他咬着嘴上的死皮，一拍大腿：“准了！绝对就是嫂子！”
得出结论后，一切的不同寻常都有迹可循了，为什么秦哥会同意拍那么多亲密戏？为什么秦哥那么厌恶肢体接触，这次却没什么异常反应？为什么秦哥进组后抽烟酗酒的问题减轻很多？
赵小乐瞬间大彻大悟了！
反过来一想，哎呀，他是不是坏了秦哥的好事了？这不行，这不可，他可是自封娱乐圈第一金牌特助呢！
赵小乐想到时容一路追到他门口，面红耳赤焦急解释的模样，点了点头：嗯，小嫂子面皮薄。
他以后该避让的时候懂事点，该垫一手的时候也不能含糊，秦哥这些年痛苦孤单的，身边只有一堆冷冰冰的钞票也不容……想到自己的月薪，赵小乐含泪将“易”字吞掉了。
时容本打算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再问，结果一醒来就被小助理告知今天先拍他和“林盛”，也就是戏中的丈夫相见的部分。
时容心宽体胖，白天尬出星际晚上也能沾床就着，被小助理提前叫醒的时候人还没睡饱，搓了半天脸才懵懵地问：“啊？为什么？”
“秦老师突然有事回国一趟，康导把这两天他的戏份推到后面了，说是明晚才能回来。”
薛晴给他找的助理是个瘦瘦的女孩子叫文文，人如其名什么时候说话都温温柔柔文文静静的，边说着边把早餐摆好，又把康导说要提前拍的剧本给时容找了出来，等时容清醒了就抓紧看一看。
时容没想起生日的事情，第一时间想到幸亏秦予寒才离开两天，再多一天他又该进入惩罚状态了。
也不好意思在女孩子面前赖床，脸皱成一团最后蹭了一下柔软的被子，才恋恋不舍地下床洗漱。
饰演“林盛”的是圈里的一位黄金配角，演大佬演得多，端坐一旁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戏中设定和秦家情况一致，这位叔叔和林望生的亲生父亲是双胞胎，故而找来的演员和秦予寒也有几分相似。
这一段的剧情大意是丈夫要拿陈骄泻火，陈骄从前不在意但现在心里有了人就再也不愿意了，结果被丈夫一把推在地上，头撞在墙上流了血，并质问他还记不记得他们曾经约定过什么？
陈骄歪在木架旁，想到心里的人并非良人，想到曾经的约定，眉上蜿蜒而下的血迹和眼泪混合，一旁的镜头推特写，苦涩的眉眼浸在血水里透着一股锈腥的绝望。
伴随着导演的一声“卡！”，一旁热得满身大汗的胖场记一声欢呼：“收工咯！~”
小助理立即把时容扶起身，这次注意到他沾了一手的血，讶异道：“小容，你手上是沾假血浆了吗？”
时容低头对着右手吹气：“不是，那架子翘起了一个边，又薄又利跟小刀一样。”
小助理一听是真伤到了，立即将他拉到一边找医疗箱处理起来，擦干净才发现沿着右手虎口处割了好长一道，不过伤口不深，就是这位置经常活动到，伤口就愈合得慢些。
“这几天别沾水，以后吃饭我给你都换成勺子用左手吃。”
时容“唔”了一声，心道他也太倒霉了，想着刚好秦予寒不在，他不用粘安全罩正好养养大腿/根的伤，好家伙，旧的没去新的又来！
他下戏不久就收到了赵小乐的消息：[我们今晚就能回去，不出意外的话半夜到。]
时容回了个ok，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决定把八寸蛋糕缩成六寸。
回房收拾一番便开始琢磨做蛋糕，选择的种类也是最简单的戚风蛋糕。之所以没买现成的就是想着他也没什么能做的，既然要走心肯定是亲手做的比较好。
原本还想和赵小乐打听一下秦予寒的喜好，但刚被误会过，虽然澄清了他现在也不适合和赵小乐表露出对秦予寒太多的关心。
所以偏好上，时容就按照华国人的标准：别太甜的甜品就是好甜品。
时容连翻了两个蛋糕坯，第三个虽然形状不太规整，但修一修勉强能用，等将草莓蓝莓巧克力碎撒上去，在斜下方写上生日快乐，插上一根星星形状的蜡烛，小心翼翼地捧回了房间。
门被他开了个小缝，时容坐在门口翻剧本，一边等着秦予寒回来。
他熬不了夜，拍夜戏一向要灌浓咖啡，而且手里的工作不能停，停下困意就连跑加颠的挂上他的眼皮。
翻了两下剧本险些坐着睡着了，时容不得不站起身开始拉筋，过几天有几场戏需要他的柔韧性再好些，他正好提前多练练。
时容打个哈欠，和系统闲聊转移注意力：[我是第一个给他过生日的人吧？]
系统：[大概是吧，世界剧情没检索到。]
时容咂唇：[爹不疼娘不爱也是个小可怜，哎呀~这次保守估计，秦大佬不得给我涨个3点圆满度~]
不等系统回答，时容就听到走廊里突然有动静了，他又等了十几分钟，等赵小乐走后才点燃蜡烛喜滋滋地捧着蛋糕去敲门。
“秦前辈，生日快乐！”时容对上一双阴鸷的黑眸，扑鼻的酒气和烟油味，熏得他也蹙起眉头。
冷戾森然的面庞快速转向时容手里的蛋糕，薄唇紧抿眸中隐隐闪过一抹血色。
秦予寒突然捂住头，抖着唇痛苦地低吼了一声，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一层血色，他直勾勾地盯着染血的蛋糕，脑中快速闪过无数画面，痛苦几乎要将他的喉咙扼住。
他一把掀开眼前的蛋糕，力道之大连带着抱着蛋糕的时容也被推倒，奶油蛋糕像天女散花一样洒了一地，沾着奶油的精致面庞陷入恍然。
片刻后，时容看着满身的奶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触了对方的逆鳞。
虽然弄巧成拙，但他也是辛苦准备了半宿的，右手的伤口隐隐作痛，困意让他的大脑就快宕机，他也突然有了一点小脾气。
时容立即抱起手中的托盘站起身，抿唇道歉：“对不起秦前辈，又给您添麻烦了，您好好休息。”说完便快速闪身回到房间。
秦予寒脑中的一切都被痛苦吞噬，大掌死死扣在门框上，青筋突起指尖几乎要陷入木头中，哑忍半晌无果，男人一把将房门摔上跑进卫生间又呕了一通。
秦老爷子用秦铖苏醒的假消息将他骗回A市，趁机给他下药想要配种，好在他先察觉到异常。
因为上飞机前已经洗过胃，现在即使扶着马桶又呕又咳，也只吐出他在飞机上灌下的高度酒。
等到胃里面吐无可吐，他带着满目猩红瘫倒在浴室里，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再一次梦见生下他的那个女人，梦见了五岁他第一次过生日的事情。
秦铖心里不快便要折磨女人，挑在他生日的那天买了一个三层蛋糕，他从没过过生日，但他在电视里和故事书里都看到过，也听同学提起过。
他不敢和女人提，虽然秦铖每次见他都是满面笑容，但即使他当时还不知道秦铖不是他父亲，源自本能的趋利避害也让他下意识便躲着对方。
五岁的小孩实在太好哄骗，秦铖知道他想要，不仅买了蛋糕还给他买了一个可以开的小汽车，这些都是他在梦里都不敢幻想的东西。
他放松了警惕，戴上生日帽主动坐到秦铖旁边，等着蛋糕，等着过他第一次的生日。
梦里的秦铖一脸笑意，像是平常夫妻一般打趣女人：“你看我们的儿子今天多开心啊，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脸上连个笑容都没有？”
“小寒，让你妈笑一个，一会儿咱们拍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他太高兴了，不仅过了生日，拿到了小汽车还能拍一张全家福，是不是一切都要变好了？
结果等待他的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女人突然暴起，抢过切蛋糕的长刀对着蛋糕顶层割破了手腕，血唰地喷在了最上层的“生日快乐”上面，滴滴答答混着白色乳脂，摔在地上像散掉的脑浆。
女人再度陷入疯狂，歇斯底里地嘶吼：“吃啊！你们怎么不吃了？！”
下一瞬她将刀挥向一旁的男孩，寒光一闪，秦予寒腾地从地上坐起，扶着墙缓了半晌，眼前的血红色才逐渐褪去。
他看着身上被溅上的一块奶油，唇侧的冷笑顿住，他又定定地看了半晌。
他犯病后的记忆有些模糊，加上他误服的那些药含有一些刺激大脑的成分……他想了很久才隐约记起，他将小粉丝连人带蛋糕推倒的片段。
嘲弄地一勾唇，起身将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中。
那女人说得没错，他这样的人，他骨子里流着的脏血，就不配拥有温情。他早该将人推开了，不然也许哪一天醒来尸体就躺在身边，他都想不起来是怎么杀的。
走了好，走了好。
秦予寒提前回来也没销假，他头疼得要命，耳边时不时响起女人阴魂不散的咒骂，他习以为常地吞下一把药片，躺在床上准备继续睡。
意识刚变得迷糊，手机突然响起，赵小乐焦急的声音蹿了出来：“秦哥不好了！嫂、小容出事了！”
秦予寒蓦地惊醒，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将人打伤了，冷麻的感觉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后背：“伤哪里了？”
赵小乐那边刚好有人来问他事情，他思路一断没头没尾地喊道：“屁股！”
秦予寒扶着额头，陷入茫然：“……你说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