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姐妹反目
手里，心里，顿时都变得空落落的，蓝渊盯着苏沐虞，胸口里许多情绪揉在了一起，让人喘不过气来。
思念许久的脸近在咫尺，胸腔里的心跳似疯了一样发出骇人的声响，他顿觉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升腾，笼罩他的全身，将眼前的景象尽数模糊了。
“大小姐......”
一双手猛地抓住苏沐虞的手腕，一只寒冷似冰，一只热火如炉。
苏沐虞愣道：“你，你怎么了？”
蓝渊的眸色愈渐加深，闪出异样的神色。
“我......”蓝渊喘着粗气，两股灵力冲击在一起，折磨着他的经脉，眸中闪过一丝丝黑气。
不行，决不能在这里......
苏沐虞只觉得蓝渊手上的力气渐渐加深，对方脸上浮现起痛苦的神色。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魔兽之血苏醒了？！
蓝渊努力想挪动步子，却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现在的他一边极力忍受疼痛，一边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欲望。
他直直地望着他，眸色已转变为深沉的色彩。
正要进一步动作时，一袭白衣闪了过来，隔开了两人，接着一指抵着蓝渊的额头。
霎那间，一股强劲却也温和的灵气像是一场甘霖洒在他躁热的身体里，而那些气息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怏怏地退了回去，暂时藏了起来。
不过一会的功夫，蓝渊的眸子愈发清明，皱起的眉头也缓缓放松下来。
乔暮顺势抓过他的手臂，快速地摸过经脉。
这一举动使得苏沐虞更加惊慌了，按他嫉恶如仇的性子，若是发现蓝渊的身份，就地处决了也不是没可能。
乔暮捏着蓝渊的手腕，一双狭长的凤眼布满疑惑的神色。
体内灵气混乱，隐有走火入魔之象，暂时看不出其他问题，但方才的情形到不像仅仅是走火入魔这么简单......
“脉象有异，若不及时梳理调节，必不得善终！”乔暮顿了顿，正色道。
闻言，苏沐虞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急问道：“什么？那如何是好？”
乔暮看了看自家弟子一脸惊慌失措，再瞧男子一言不发，只觉他愈发不顺眼。
乔暮顿了顿，冷冷道：“本座劝你早日废除修为，重头再来，若想活下去，这是唯一的路！”
对于走火入魔或者经脉有异的人，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重头再来还有机会能重新登顶，再不济也能保住命，但若一意孤行，非要拖着这个残破的身子继续前行，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蓝渊脸色微变，眸子颤了颤，什么也没说。
“谢师尊指点......”苏沐虞愣了一会，走到蓝渊面前轻声道：“听到了么，快些回去调理！”
虽然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一直待在这里只怕乔暮会瞧出什么来。
蓝渊猛地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她，似不大情愿离开。
苏沐虞只好悄悄用口型说道：“下次去找你！”
蓝渊这才慢慢行了礼，一步两回头地走了。
乔暮看了看他的背影，目光深沉。他撤回视线，看向另一边。
夕阳带着霞光西沉，像嵌入了广阔无边的湖水之中，把透亮的湖面染成了暖洋洋的橙色。如镜的湖水倒映着落日、晚霞和四周的山壁，宛如水中也有一个世界，也上演着同样精彩的戏码。
“凡事皆有时机，一旦犹豫不决，就有可能将自己的未来赔付进去，就像现在，刚刚发生的事耽误了看景的时机，夕阳已然西沉，美景不再了。”
苏沐虞怔了怔，笑道：“弟子倒觉得如今的景色也很美，就算真的错过了，太阳东升西落，明日照样会有美景可看。”
“人的一生看似很长，其实很短，有的人或物有明日，有的则没有，为师希望你以后的每一步都能谨慎为之。”
乔暮一反从前的清冷态度，寥寥几句中竟能觉出一丝语重心长来。
算了，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若是现在将一切和盘托出反而会觉得突兀，待下次寻个更好的时机吧。
“是，弟子谨记。”
第二天，比剑大赛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温京墨败给了无是道观的弟子，而且不光是温京墨，千钟宫许多上场的弟子都是输在无是道观手里，这大大地打击了千钟宫的的士气。
然而千钟宫的三个掌门并没有特别在意，尤其是乔暮，依然在神游太虚，仿佛昨日的严肃和关心是另一个人。
千钟宫作为源远流长的古老门派，并不在意名次等级之类，就如其宫训所说“立人之根本，为德、为礼、为自强不息。”
千钟宫重视的是为人内心的品德与笃志的意念，而无是道观更加重视外界的名誉与声望。所以这几十年的各类比赛几乎都是无是道观压千钟宫一头，三个掌门既是不在乎也是习惯了。
但令人鼓舞的是，尽管是对上无是道观的精英弟子，任平生丝毫不怯，仅不到十回合，便赢了比试，佩剑“”也从此一战成名。
吴桐点点头，欣慰地笑了笑。
苏沐虞并没有对上无是道观的弟子，意料之中赢了比试。
而比赛的规则是昨日与今日获胜的一方将于第三日继续角逐，前十名之内所在弟子最多的门派取胜，所以苏沐虞和任平生很可能会对上无是道观的弟子，这让千钟宫的弟子们都无比担忧，毕竟都是新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做不到几个掌门那样淡然。
天色暗了，三人帮升级后的四人帮闲来无事聚在房内聊天。
“千钟宫入围的只有你们三个，但破道观入围的人可不少，尤其是那两个，叫......”何以沫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回忆着。
身旁的楚天珩接着说道：“戚明梓和苏子叶。”
何以沫狂点头，“对对对！我记得有个女的名字跟小鱼儿很像来着，那两人也是真的厉害，不愧是顾哑巴得意门生！”
戚明梓的家世人品长相都很优秀，有不少爱慕者，然而对苏子叶一见倾心。
众人知道苏子叶是苏沐虞的亲妹妹，不禁看了她一眼。
“我们关系不好......”苏沐虞如数家珍，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
何以沫摇摇头，叹道：“没想到表面如此温婉的女子，心肠这么毒辣！”
这时任平生郑重说道：“大小姐不用担心，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
自从来到千钟宫，苏沐虞就一直想让任平生改口叫自己师妹，但任平生却说习惯了，于是也就这样叫下去了。
与嘻嘻闹闹的这边不同，夜色浓重，寂静无声，而苏子叶仍然整夜难安。
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苏沐虞永远都阴魂不散，永远地压她一头？好像只要有她在，自己庶女的身份永远都会是个笑话......
悲愤，屈辱，忧郁，所有恶心难受的东西积压在她的心里，却一直得不到释放，心里已经烂出了一个缺口，只等用力的一击。
夜色微凉，一阵诡异的黑风袭来，在房间里肆虐，可门窗却关得紧实，丝毫未动。
苏子叶猛地坐起身来，刚要唤人，身体却动不了了，心头一颤不禁慌张起来。
“你是谁？！”
黑风渐渐小了下来，缓缓形成一个实体，依稀能在黑影的脸上辨认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只听他低沉的说道：“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比剑大赛的第三天，千钟宫一反嘻嘻哈哈的常态，个个都紧张得搓手，甚至有的在念福咒。
也许是福咒起作用了，上场的任平生和楚天珩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跻身前十。而无是道观发挥正常，已有三人进入前十，其他门派也占了四个位置。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苏沐虞只要顺利打败对手，就可以与无是道观打成平手，有望争第一了！
千钟宫众弟子都在盼望苏沐虞的对手是个软柿子。
但何以沫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眉头突然紧皱。
“小鱼儿对上的不会是......”
果然，苏沐虞与苏子叶站到了同一场上。
众人知道这是两大门派决胜的一战，所以都屏息以待，鸦雀无声，一旁的乔暮也缓缓抬起眼皮。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千钟宫现在显然有了赢面。
“真巧啊，姐姐。”苏子叶的声音依然是温柔大方的，但只有苏沐虞知道那笑容里藏着杀人无形的利刃。
台上只有她们两人，所以并不会有其他人听见。
“苏子叶，你处处与我作对，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是小时待你不好，这段时间我也该还清了！”
以前的苏沐虞的确不可一世，但穿过来之后，无论在她的爱情和亲情上，也都尽量弥补了，但苏子叶对自己的憎恨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激增。
这话似乎是触到了苏子叶的逆鳞，顿时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还清？你永远也还不清！”说着就提剑刺了过来。
苏沐虞修炼得晚，入门也晚，心中不禁有些慌张，面对步步紧逼的苏子叶有些心力不足。
何以沫都有些不忍看，默默挡住了眼睛。其它弟子看这副情景也微微叹气。只有温京墨还在尽力呐喊，但微弱的声音也传不到苏沐虞的耳中。
杨潇逸清清嗓，给自家弟子打气，“大家不必垂头丧气，那苏子叶比苏沐虞提前修炼半年有余，你们苏师姐败了也是常理之中。无论结果如何，这次大赛结束后本尊自掏腰包给你们买灵石！”
弟子们顿时来了精神，一扫阴霾，开始为苏沐虞加油呼喊。
杨潇逸说完瞟了瞟不动如钟的乔暮，心里不禁腹诽。
你这个师父怎么当的？你的弟子还要我操心！
乔暮似乎看穿杨潇逸的心思，朝他翻了个白眼。
关你什么事。
杨潇逸手中的扇子‘咔嚓’断了。
无是道观弟子见状发出一阵嗤笑声，那只不过是无用的抗争罢了。
呼声越来越大，尤其是那三个人卖力得喊着，苏沐虞都听见了，听见了背后的鼓励，还有对面的嗤笑。
她沉下呼吸，努力思索对策。
稳住，一定要稳住，不能给大家丢脸。
慢慢的，苏沐虞的防守越来越滴水不漏，不再进攻，保存实力，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苏子叶进攻不得法，开始有些急躁。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开始力不从心，似乎有些体力透支。
不，她不可能输的，只要继续进攻就好。
乔暮笑了笑，阖上了眼。
结局已定。
苏沐虞看准了时机，在苏子叶再一次全力进攻的一步，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在她收不回力气的那一刻，刺出致命的一剑。
苏子叶瞳孔陡然扩大，因为对方的剑锋只停在了离自己眼睛不到一寸的地方。
她败了。
这是众人未曾料到的局面，这意味着两派同居第一，而千钟宫拿第一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短暂的沉寂后是千钟宫弟子爆发出欢呼声，而无是道观弟子一副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人叫嚣苏沐虞定是用了暗器等等。
“肃静！”
顾无言发话了，虽然无是道观看重名次，但顾无言是个公正的人，这证明这场比试并没有什么不妥。
苏子叶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会输，尤其是没想到会输在苏沐虞的剑下。
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苏子叶摇了摇脑袋，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都怪昨晚消耗灵气太多，才导致今日如此狼狈......不过，苏沐虞你等着吧，你得意不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