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挑衅
祝童手里正夹着一块红烧肉。
一张圆桌，他和邵铭是挨着坐的。
所以邵铭被围，他也被迫成了被围的一员。
一个空间不大的包厢，因为几个大高个的一拥而入，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包厢外吃饭的客人有的已经放碗开溜，有胆大的还在透过敞开的包厢门朝里面张望。
祝童抬头扫了眼包厢里的人，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袁绍洲。
他又转头看了眼邵铭，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于是也不紧不慢地把红烧肉送进了嘴里。
被无视的一群人：“……”
“邵铭！”
有人脸色铁青地叫了一声。
祝童转头道：“找你的。”
邵铭微笑：“嗯，听见了。”
“噗。”
他俩旁若无人，罗索在旁边嗤笑一声，“袁绍洲，你是吃不起饭了吗？来找我们铭哥接济？怎么？家里破产了？”
“我家里好的很。”袁绍洲冷冷的看了罗索一眼，“倒是某些人，怕是真的要吃不起饭了吧？”
他说着又看向邵铭。
罗索看到他脸上的得意，皱眉起身道：“你什么意思？”
“哟，你们还不知道呢？”袁绍洲旁边的一个人故作惊讶，“他，邵铭，我们尊敬的学神，家里的奶茶店被人举报原料里掺了罂粟成分，正在接受调查呢。”
“听说现在要求赔偿的人都快把奶茶店挤爆了，也不知道那么多人，学神家里赔不赔得起哦。”
“赔不起怕什么？他那个妈可厉害着呢！”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袁绍洲一脸得意地笑着，任由他们发挥。
周围几个人都是他专门叫来的嘲讽邵铭的。
说一句一百块。
几个人如狂犬乱吠。
“听说学神的妈十八岁生了他，结果嫁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啧，这品味可真独特呢。”
“我还听说那个老男人几年前就进了监狱，紧接着学神家就开起了奶茶店，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钱……”
“你们他妈的说够了没有！”
邵铭还没动怒，罗索突然暴起，抄起椅子就要砸人。
邵铭抬手制止了他。
罗索愤愤道：“铭哥！”
祝童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淹没，懵逼中也能听出这是多么过分的话。
他正要开口，忽然一股烟味呛鼻。
袁绍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旁边，一手点了烟，吸了一口之后把手就近搭在了祝童身后的座椅靠背上，笑着道：“邵铭，我好心来给你报信，你就不表示一下？”
人在左边吞云吐雾，右边燃烧寥寥轻烟。
被烟雾缠绕的祝童：“……”
邵铭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仿佛听不见周围的狗吠。
罗索都快要气炸了！
袁绍洲得意的脸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最看不惯邵铭这副模样。
仿佛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一个人占尽了所有人的偏爱。
老师们向着他，女生们喜欢他，就连夏阳眼里也只有他。
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在他眼里仿佛不值一提。
他一个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凭什么处处都压在他头上？
袁绍洲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你如果想你家的奶茶店还能继续开下去，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定……”
“噗呲——”
一阵怪异的声音打断了袁绍洲的话。
他只觉得手指一凉，指尖一阵湿润，他稳稳夹在指间的一根香烟，被一瓶不明液体浇灭了。
那东西似曾相识。
只是味道不太一样。
这次是消毒水的味道。
袁绍洲愣住了，目光缓缓转过去。
祝童冷眼看着他：“你自己喜欢嘴臭，麻烦不要熏到别人。”
“你他妈……”
袁绍洲本来没想对祝童怎么样，这会儿当着别人的面再次都下了面子，他脸色极度难看，伸手就要抓祝童手里的东西。
祝童手一缩，右边伸出来另一个人的手。
包厢里一声惨叫，袁绍洲的手被扭曲得变了形。
邵铭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堪称优雅地擦了擦嘴，看向祝童，笑着道：“麻烦腾个地儿？”
两个人中间隔着祝童，不太方便发挥。
袁绍洲已经疼得脸都开始扭曲，却挣脱不了邵铭的钳制。
祝童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沉默着低头抱起碗筷，夹了几块米豆腐和红烧肉，起身把地儿腾出来了。
身边的座椅突然消失，手腕上的力道顿时加大，袁绍洲疼得怒骂：“邵铭，你今天要是敢动我……”
“袁少爷，可能我得提醒你一下。”邵铭慢悠悠地说：“这里是校外。”
“……”
“而且这个包厢里，没有监控呢。”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袁绍洲瞳孔骤缩，一声求救还在喉咙里，人已经整体失重，整个人趴到在地。
下巴重重地磕在地上，他仿佛听到了下颚骨裂开的声音。
求生的本能让他奋力抬头，又被人一脚踩回地面。
“洲哥！”
跟来的一中学生同时惊呼。
包厢外也是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那个被嘲讽被欺负的帅小伙会突然发难。
他被人说那样难听的话还能不为所动地继续吃饭，谁看了不感慨一句他心里强大？没想到他心里很强大，力量更强大！
邵铭踩着袁绍洲的后颈，面带微笑，“我这个表示，袁少爷还满意吗？”
袁绍洲：“你……”
邵铭又抬头看着其他几个已经站起来的人：“你们听说的倒是挺多，就是不知道还听没听说，那个老男人进监狱，是我亲手送进去的。”
“……”
亲手送进监狱？
什么意思？
祝童心底微震。
其他人面面相觑。
邵铭又道：“你们这种人，送进监狱麻烦了点儿，不如送医院吧？”
他脸上依然带笑，却笑得人毛骨悚然。
被他盯上的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有人色厉内荏：“邵…邵铭，你竟然敢打洲哥！”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老子管他是什么人！”罗索终于忍不住了，一凳子扔过去。
“砰”的一声，凳子砸到了墙上。
敢收袁绍洲的钱来和邵铭作对的，在学校里也都是刺儿头，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挑衅？
正好罗索踩着桌子跳过去，一拳直接揍倒了一个。
混战一触即发。
包厢外的人看到里面打起来已经有人报警。
祝童也拿电话报了警，然后把手机塞回裤兜，继续端碗。
邵铭眼见着那边打了起来，下意识去找他那个弱不禁风的同桌，正打算让他先离开，结果一转眼，看到他的同桌正端着一只碗，缩在包厢角落里拿群架现场下饭。
他还有心情吃饭？！
见邵铭朝自己看过来，祝童还给他一个放心的表情：“你不用管我，你解决你的。”
邵铭：“……”
吃饱饭才开始干架的自己好像也没资格吐槽别人。
他勾了下唇，直接抬脚踹开一个朝他扑过来的人。
靠近邵铭的，都是想救他们洲哥于水火的。
然而每来一个人，邵铭就要抬一次脚，袁绍洲几次想趁机爬起来，又被重重地踩回去。
几次反复，袁绍洲几欲吐血。
祝童把一块米豆腐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
那天在校外偶遇，邵铭只是说了一句话，那群混混就不战而逃了。
那时候祝童并没有直接感受到白月光的可怕之处。
可这次太直观了。
邵铭把袁绍洲踩趴在地时，动作如行云流水。
控制着袁绍洲对付其他人时，出手利落，神态从容。
包厢里一时间哀嚎声不断。
忽然旁边有风划过，一个人被罗索甩到了墙上。
祝童默默地打算转移阵地，罗索突然疾呼：“祝童小心！”
他的声音同时吸引了好几个人的注意力。
邵铭转头一看，瞳孔微紧。
他脚下松了袁绍洲，朝祝童那边赶过去。
趴在地上的袁绍洲甚至连看都来不及看，只听到祝童的名字，就脸色大变，大喊道：“别动他！”
但是挥出去的拳头没那么容易收回来。
祝童眼看着有人朝他冲过来，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情急之下，抬脚就踹。
然而失了准头。
那人见祝童抬脚，忽然侧身避开，祝童一脚踹在他腰侧，脚腕侧滑了一下。
骨节瞬间错位，一阵剧痛传来，他暗道不好。
他身高一米七五，身体虽然弱，这一脚却也不容小觑，被他踹开的人踉跄着后退几步。
祝童同样倒退，还没退回墙面，先被一只手臂接住了。
“没事吧？”邵铭脸色不复从容，稍显焦急。
祝童单腿站着靠在他身上，木呆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自己的腿：“我好像脚崴了。”
邵铭：“……”
他怎么记得他的同桌刚刚是踹人的那个？
“你踹别人……把自己脚崴了？”
祝童呆呆地点头。
邵铭顿时一脸复杂。
他默了片刻，失笑道：“你这腿，是纸糊的？”
祝童道：“……差不多。”
不只是腿，他全身都跟纸糊的差不多。
邵铭：“……”
他脸上更复杂了。
周围其他人倒了大半，剩的几个也因为袁绍洲突然大喊同时停了下来，正忙着去扶袁绍洲起来。
罗索防备着退到他俩身边，累得有点气喘，低声对邵铭道：“铭哥，还打吗？”
邵铭道：“我看看。”
罗索：“？”
看什么？
打架为什么还要看看？
他疑惑着转过头，看到他铭哥已经蹲下身，掀起了某人的一条裤腿。
罗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