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蛊毒
秦展思索片刻，道：“宁西王府的事与我们无关，不用理会。冬猎就要到了，我还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北边的事也暂时放一放。”
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竟是又下雨了。
“京城最近怎么老是下雨，都入冬了雨水还这么多，今年南方也是，水患成灾了都。西北那边倒是想要雨，却一滴都没有，怪事。”秦隐啧啧摇头道。
透过窗棂，秦展神色冷漠地看了眼院内的青石小径，雨滴打在小径两侧的竹叶上，又落到地上，湿冷的气息萦绕着水汽穿进了屋子。
竹林的另一边就是西院。秦展想到西院繁杂的琐事，不由眉头一皱，回过头来便继续交代秦隐这次冬猎要准备的事。
雨声嘈杂，湮没了院子一角处夹杂的幽幽哭泣声。
山里的风刮得碎雪在空中打转，院里的青砖上结了霜，院里小桃正声音洪亮地指挥着两个粗使宫人在摊开席子收集积雪。
林空青走进院子的时候，正看到小桃单手就轻松挑起了席子的一头，一时愣在了原地。
“林医女来了。”明月笑着行了一礼。公主对林空青多有敬重，那么她们这些宫人自当不可懈怠林医女。见林空青还在看小桃那边，她笑着解释道：“是公主吩咐的，让奴婢们收点雪水，存在陶罐里待用。不过小桃力气忒大了点，让林医女笑话了。”
小桃听到有人在说自个儿，手里还托着席子，抬头对着明月和林空青憨憨笑了一下，就接着干活了。
明月边为林空青引路边笑问：“近日天儿冷得快，公主让奴婢们给林医女也做几身冬衣，不知林医女可有甚喜欢的花式子，好让奴婢们做。”
“公主有心了，不过我衣裳够穿，就不用劳烦你们给我做了。”
明玉敲了敲房门禀报，待里面传来应答声后，才掀开帘子与林空青一同走了进去。明月笑笑道：“这话您跟奴婢们说了可不算，还是跟公主讲吧，奴婢们只听公主的。”
冬日觉深，长乐醒来才没多久，刚准备靠窗看会儿子书，师父就来了。
“师父，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多做些冬衣是对的。你要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花式子，就让明月她们按照时下流行的花式子做就是了。这事本应弟子操劳，现就让宫女代劳了，弟子这是，独独不会女红。”长乐拉着林空青的手撒娇说道。
今日天儿冷，长乐身上披着毛茸茸的白色氅衣，头发只简单盘着双髻，未戴任何装饰，撒娇时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子，娇俏又可爱。
林空青不由怔然，要是自个儿也在常人的年纪成亲生子，恐怕现在的女儿也有这般大了。
“那你随了师父了，师父也不会女红，我们两个都是手笨的。”说着林空青又说起了她母亲以前逼她做女红，但她怎么学都学不会的糗事。两人聊着聊着就开始哈哈大笑，屋里一时传出了欢乐的笑声。
“今年山里的雪这般大，冬猎还会有野兽可打吗。”林空青看了眼窗外说。
“师父不必担心，皇家狩猎不过是个仪式，自有人会安排好猎物，不会让那些贵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
“我过来时经过花园前，看到那些宫人太监都在清理打扫空置的宫殿。”
长乐点点头，道：“再过两日就要冬猎了，按往年的习惯，父皇到时候应会带着宫妃住在行宫里。”
“公主是想借这个机会见到皇上，求他允你入宫吗？”
长乐抱着手中的汤婆子，看着自个儿呼出的热气变白。她摇摇头，道：“若是求求情就能回宫，我母妃在宫里怕是早就成功了，我又何苦至今都未回宫。”
“那……”林空青有些迟疑，不知除此之外还有何办法能让皇帝同意带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回宫。
“师父不用急，船到桥头自然直。”长乐拨了下炭盆里的炭道，抬头看了眼临门的一块屏风。屏风是由白玉和翠玉镶嵌而成的百鸟朝凤图，精致而华贵，与她的房间格格不入，这是库房昨日才搬来放她房里的。
“你让我去诊治的那人我看过了，他身上的疮疤是瘴气所致，现我给他施过针，又开了几贴祛除瘴气的药，不出十日便能痊愈。”林空青说道。
“瘴气？”长乐不解地看着林空青，问道：“瘴气通常不应该是南方湿热的草木林中才会有的吗？”
林空青道：“瘴气通常是因草木或者动物尸体腐烂后产生的毒气，所以确实如公主所说，南方一些湿热的地方容易产生瘴气。不过，还有些瘴气可能是蛇毒等毒物的痰涎、屎粪在低矮的谷底积聚产生的毒气。这些瘴气或许会产生异香，也有些瘴气闻起来腥臭无比。我问过这人，他曾随军队到过南疆的某处山谷里找东西，在谷中时他有闻到一种异香，想来那应该就是瘴气了。只是他回来后没想过那个香气有古怪，而京城这边的大夫又极少遇到瘴气中毒的病人，所以给他开的药一直不对症，才导致这病迟迟不能痊愈。”
“竟是南疆那边的瘴气，难怪这边的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季常山有个身染怪病的弟弟，这事还是小梁子告诉明月，再明月禀报给长乐的。据小梁子说，季常山明明每个月都拿了俸禄，还到处问人借银子，就连长乐赏给他喝酒的银子，他也没有用来买酒。后来才知道他家中有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原先是在军队里当差，不过几年前突然生了场怪病，身上长满了疥疮，看了很多大夫都没看好，每个月都要吃一大堆的药。季常山的银子原来都省下来给这弟弟买药了。
季常山有意向她投诚，那长乐总该有所表示，除了赏赐，现下季常山最关心的应该就是这亲弟弟了。所以长乐在知晓这事后，就让林空青去帮忙诊断一下，看看这病是否能治。
“林家针法果真厉害，连瘴气的毒也能轻易解了。”
“说起来，这次倒不是因林家针法有多神，而是季侍卫一直用药温养着他弟弟，所以这毒尚未到五脏六腑，只行了一遍针就解毒了。南疆那边的瘴气属实厉害，否是让这瘴毒深入了五脏六腑，那需配合清瘴解毒的药，足足行针七日方可解。”林空青道。
长乐认真听着点点头，心想自个儿定要学好师父这针灸之术才行，不管中的是何种毒物，先驱毒总是对的。
似是知道长乐心中所想，林空青又开口道：“并非这世间所有的毒都能用林家的针灸之术解。说道南疆，南疆那边最厉害的不是瘴气，而是蛊毒。蛊毒一经入体，就将人体内的血毒化，若不能将体内的蛊虫引出来，就算放干中蛊者身上的血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