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面目全非
古香古色的屋子，入眼尽是奢华精致之物，可转瞬之间，这些个珍贵得不可方言的物件，便如数消毁殆尽。
断成两半的弓与无数箭躺在地上，茶水污渍染了一地，米饭粒沾在花瓶和碗的碎片中，满地狼藉。
“滚，滚出去！”
裳红衣高声喝道。
她头发凌乱地瘫坐在地上，一张脸上恶心的虫子在来回蠕动着。
刚开始是痒，然后是痛，现在她已经毫无知觉了。
铜镜里映着的那张可怖的嘴脸，让裳红衣不敢相信那人是她。
此番变故，令丫环们也吓得不清，裳大将军早些时候便寻了大夫来医，只是都毫无办法。
他拼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功勋，又喜得一对儿女。
本是应该高兴的，可前有不学无数的混账儿子裳宁入狱，后又有骄纵任性的无脑女儿裳红衣毀容。
裳大将军连连愤恨，“红儿，你放心，爹一定会找人治好你！”
“……”
裳红衣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并非作声。
她娘裳氏叹了一口气，命丫环桃红弯腰拉着她。
裳氏劝道：“红儿，你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再这样下去，会折腾坏身子的，何必呢？”
“放开，不用你管！”
裳红衣甩开丫环桃红搀扶的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裳大将军皱了皱眉，额头上的鱼尾纹都出来了，他喝道：“放肆，你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裳氏担扰地看着她。
“滚啊！不用你管我！”裳红衣摔了铜镜，又指着自己的脸，一边哭，一边声音嘶哑地吼道，“你看看我这张脸，我的脸成了什么样？”
她面目全非，裳大将军只看了一眼就别过眼去，不忍直视。
裳红衣讽刺地呵了一声，道：“这个时候，你也还是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像平日那般整日板着张脸！”
“红儿，你爹他……”
裳氏欲言又止。
“不必说，让她闹，饿了便会吃，我就不信她真要活活饿死！”裳大将军背过身去，似乎要离去。
“毁了！我的脸全毁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裳红衣的声音又高了几分贝，“什么铁面将军，什么耀祖功勋，连一个御医也请不来，你能有什么用？”
她的泪止不住地流。
裳大将军的脚步顿了顿，此时此刻，他心如刀割。
他娘的！是他不想请御医吗？是他根本就请不来！
谁知道陈家抽的什么风，医术精湛的大夫们早就如洪水般涌进陈家了，宫里的御医一个也不剩，全奔着那高额的悬赏金去。
二十万两，现在恐怕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也拿不出来。
裳大将军摇了摇头。
前朝繁荣昌盛，亡国时留下那么多银子，怎么就挥霍完了？
裳红衣也只是哭，裳氏劝了一两句后，看着她那张脸有些作呕。
“滚，滚开，你们都不是好人，不要靠近我，给我滚！”
裳红衣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推了裳氏一把。
丫环上前慢了一步。
裳氏被推倒在地上，一滩红从繁复多层衣裙里流了出来。
“夫人！”
丫环桃红惊呼出声。
裳红衣也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双手冒了一层冷汗。
她都做了些什么？
“快来人，叫大夫！”
“派人知会老爷一声！”
裳氏被移到另一处地方，裳红衣失神地跟了上去。
环绕在裳氏身旁的丫环们，见她来了，脸上皆是一脸惧意。
见状，裳红衣不免有些失落，她想抚上自己的脸，却又顾及上面的虫子，将手放了下来。
有个丫环离她较近，身子后仰地往后退了一步。
“退什么？”裳红衣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手抓丫环前面的衣襟，“我的脸很可怕吗？”
“不……不是的，小姐……”
丫环还没给自己辩解，裳红衣便伸手抽了她一巴掌。
用足了力气很大的一巴掌，在空中募地响起一道声音。
而裳大将军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他板着一张脸，上面可谓是阴云密布。
“裳红衣，你给我住手！”
他才刚离开多久，她就又给他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回，还是推了她的生母，真是不孝，逆女！
“你还不快放开！”
裳红衣冷着眸子看着他，最后松开丫环的衣裳，将丫环给推开。
她转过身来，丝毫没有面对裳大将军这个严父的畏惧。
她就这样看着他，毫无悔意，裳大将军气得心肝疼。
他是生了个什么女儿，处处都要与他作对和置气！
“裳红衣，你给我跪下！”
当裳大将军喊她全名时，就说明他真是要动真格了。
不过此时，裳红衣却也不在意那么多了，她脸上的虫子依旧蠕动着，可她却毫无感觉了。
就如死了留下的尸体一般，她那活着的躯壳不过是个空壳罢了。
裳红衣没跪，裳大将军气无处发，“长大了越发不懂事了，连你娘都推，看看你成了什么鬼样！”
这话戳到裳红衣的痛处，她紧握着拳头，隐忍不发。
“快止血！”
府上的大夫赶过来，将两人给推出房门，裳红衣看着紧闭的门，心里不可必免地产生了担扰。
那一滩红血……
结果很意外，或者说让裳大将军怒气冲冲，裳氏怀了身孕未发觉，如今被裳红衣这一推，流了。
“你，逆女！”
裳大将军伸手就要给裳红衣一把掌，结果他目光触及她的脸，伸手的动作顿了顿，直接一脚往她的肚子处踹了过去。
裳红衣始料不及，被足足踹了一脚，她一屁股倒在地上，肚子上还火辣辣的痛，双眼瞪圆了地看着裳大将军，心绪复杂。
裳宁喝了醒酒汤，可还是醉醺醺地被人送了回来。
裳大将军大怒，他刚把裳宁从牢狱中捞出来，不曾想裳宁非旦没有丝毫反醒，还越演越烈，跟他的狐朋狗友们喝上酒来了！
裳宁是真真实实被冷水给泼醒的，裳氏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倒是无法顾及其他，裳红衣被关在饲堂内反省，一时之间又怒又愧。
“逆子，一天天的不学无数，我的老脸全都被你给丢尽了！你看看文丞相家的文睿，你身上哪有一分半点比得上他！”
裳大将军专往儿女身上的痛处戳，一刀见血，两刀要命。
裳宁抹了把脸，笑嘻嘻道：“臭老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没本事你就别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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