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车难
火车犹如一条铁龙穿梭在苍茫大地之上，越过山川河流。
苏城坐在窗边，望着飞驰而过的风景，生出无限感概。无论是未知的旅途，还是既定的别离，对苏城来说似乎都没那么简单。他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无助感和孤独感，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却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胖子，今天几号了？”苏城放空大脑，试图让自己尽快从烦乱糟糕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七月七号。”胖子顺口答道。
“七月七号了！你确定？”苏城想不到时间过的这么快，这段时间一直陪着胖子养伤，竟然差点误了归期。
“确定以及肯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胖子无所谓的回了苏城一句，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一本杂志上，并未留意苏城表现出来在的不自然。
苏城暗舒一口气，但愿之后的行程不会再出什么岔子，这一路走来，发生了如此多诡异的事，让他不由得又想起二叔的忠告，看来归家的日期一定要赶在中元节之前。苏城并非担心自己，他更多的是忧心胖子的安危。自从两人转乘之后，苏城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和胖子，那种怨恨的眼神，让苏城感到无比的压抑，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随时都会掐断他的脖子。
苏城本打算对胖子谈起自己的感受，却又担心胖子杯弓蛇影，无端恐慌，所以一直保持缄默。
一切看似都很顺利，二十多个小时之后，苏城和胖子乘坐的火车准时到达了历史古城西安。苏城为了尽快回家，没敢在西安多加耽误，催促胖子又一起换乘通往古陵镇的汽车。
汽车一高一低，颠簸着行驶在崎岖的公路上，蜿蜒的秦岭大山脉，处处奇峰峻岭，翠林深涧，形成一幅西北特有的地理风貌。由于沿途的公路正在加宽和修整，汽车不得不走走停停，或避让，或等待，缓慢的向前移动。
苏城不时的注视着窗外，焦急堆满了额头，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每次等待，车上都会引起一阵骚动，从开始的埋怨，到后来的谩骂，一团团无名之火在烈阳的炙烤下开始蔓延，逐渐在每个人的胸口被点燃。
即使中年司机和女售票员在想尽办法，极力的安抚乘客，然而从开始的道路受阻，到如今的车载空调失灵，倒霉事一桩接一桩的情况之下，就算司机和售票员承诺退还一部分车费给大家，也已经无法扑灭这团已经壮大的怒火。
“黑车，一定是黑车，TMD快停车，我要下去，再这样下去，大伙都成了烤乳猪。”终于，有人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和夸张的预言。
随着这声质疑，众人心中的火苗彻底被点燃，随之爆发的，便是无休止不和谐的声音，谩骂、推搡、飞舞的水瓶，甚至在苏城的头顶，还飞过一只布鞋，以爆头的准确率正中司机的后脑勺。
汽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乘客们冲出了汽车，将惶恐不安的司机和女售票员拉出汽车，围在车前，进行质问和辱骂。
“得，这下完了，什么叫欲速则不达，这就是佐证，让你等明天的正班车，非着急回家，赶这么一趟加班车，路上不是堵车，就是车出毛病，现在倒好，司机也要遭殃了，看来今晚要露宿山林了，不过还好，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品尝下野味，吹吹山风，听听夜语，也别有一番风味，你说是不是啊？嗨，苏城，你去哪？”胖子本就不支持苏城的决定，现在终于找到了发泄不满的油头，当然是不遗余力。苏城理解胖子的埋怨，就由着他，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直注视着车外的乘客和司机之间的争论，当他看见乘客开始愤怒的推搡司机时，不顾胖子的唠叨，也打算下车。
“苏城，去哪，干嘛去啊？”胖子跟在苏城身后，不断追问着苏城。
“劝架，你去不去？”苏城走到车门边，向车里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原来此时车里只有他和胖子了。
“劝架？你确定，我可不想做董存瑞？”胖子低声嘟囔了一句，看到苏城已经向人群中挤进去，无奈的摇摇头，只能紧随其后。
争吵已经无法消解乘客的愤懑，唯有拳脚才能。在围困司机的圈子外，有青壮年，迟暮的老人，更有妇孺，他们拳脚相加，将司机击倒在地。无助的司机只能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任由疯狂的乘客打骂。
女售票员是个二十三四岁的花季少女，想要扑过去救出司机，被一名油头粉面的男子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臭****，想救人，把我们的车费给我们，否则今天有你们好看。”男子得意的笑着，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少女扯开的领口。
“大伙住手，请大家冷静一下，我们确实也不知道道路受阻，如果我们知道，也不会发车，让大家堵在半路上。只要大伙停手，我可以将车费全额退给大家，并保证不会追究大家打人的违法行为。”女孩仍试图说服发怒的乘客，让他们放弃对中年司机的折磨，从女孩的眼神中，苏城看得出中年司机对女孩的重要性。
女孩的劝告并没有让发怒的乘客住手，反而更加激怒了他们。中年司机看到女孩摔倒在地，听到女孩的话，竟然强自站了起来，冲开人群，跑过去护在了女孩身前。
司机冲出人群，不小心撞倒了油头粉面的男子。男子猝不及防，摔在路边的荆棘丛中，痛的哇哇大叫。
“灵儿，别怕他们，我已经报警了，这群刁民，目无法纪，他们已经疯了。我们是正常经营，拿的是国家的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等警察到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中年司机怜爱的看着身边的少女，替她捋顺了额头的乱发。
周围的乘客大多是回乡的打工者，听到中年司机报了警，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个个左顾右盼，顿时安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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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鬼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