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人又在床上厮混了好久,最后交颈缠在一起,顾绾宁原本失血过多就虚弱,现在这样一番“体力劳动”,自然支持不住,纤细的手指紧紧攀着季薄川的肩膀,蹙眉小声哼,“……你、你出去,我累。”
那东西火热而滚烫,还埋在她的体内蠢蠢欲动。
“累了就睡,我不动了,嗯?”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边,催促,“乖,快点睡。”
也许是真累了,顾绾宁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等到她睡饱了之后,再睁开眼来,她身体不舒服地微微一动,立刻就感觉到埋在她体内的东西热情地跟着动了动,吓得她一下子瞌睡全无,睁大眼看着仍抱着她不松手的男人。
“你还没走?”她嗓子有些疼,纵欲的后遗症。
季薄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怕我走了,你不习惯睡不着。”
他话语暧昧,意有所指地动了动下-身,顾绾宁蓦地感觉到那东西一直都是成半苏醒的状态,脸蛋立刻烧红。
“不、不去公司吗?”她红着脸随口说了一句,倒是真有些好奇,她印象中,季薄川很少有这样“闲”的时候。
“不去。”他微微挺了挺身,顾绾宁一声饱涨的闷哼,耳边传来他低暗的声音,“在你伤好之前,我哪也不去,就在医院守着你。”
顾绾宁一顿,接而随着他的动作缠紧了他,望着他的眼神明润而纯粹。
有些话,她藏得久了,常年找不到人倾诉,现在他对她这么温柔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心口发涩,话就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我偶尔会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季薄川动作一顿,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
“你很好,绾宁。”他凑近亲了亲她染上迷茫的眼睛,“这样的你就很好,别乱想。”
“不是的,我觉得自己的情绪常常不受控制,”顾绾宁很着急,指尖下力太重,无意识地就在他身上留下好几条鲜红的抓痕,她哭出声来,“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我常常感觉自己的思维与行动不在一条线上,就好象,就好象我明明想着的是吃西瓜,可是行动上却着了魔般去抓苹果你明白吗……”
她轻轻啜泣起来,在别墅的时候,当季唯则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自己强烈的不对劲了,那时的她仿佛分裂成了无数个,她的身体成了巨大的容器,无数个虚假的自己在嘤咛叫嚣,一遍一遍告诉她:你爱他,你深爱这个男人,你渴望他的碰触。
而最真实的自己却被挤到了偏远的角落,那个顾绾宁,她极力恶心着与那人的任何接触,恶心着与他相处的每一刻,恨不能用利刃划烂他虚伪的表情。
“我感觉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很可怕的变质,可是我还不知道那是怎样发生的,它就已经成型了。”顾绾宁声音低低的,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眶通红。
季薄川已经镇静下来,他从床上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又打来水给她擦拭身体,低声安抚,“你只是太累了,等季家的局势稳定下来,我就带你回伦敦。”
顾绾宁浑身一僵。
“不喜欢伦敦?”注意到她的反感,他细细地一根一根擦拭她的手指,“那就纽约,巴黎,开罗,又或者你喜欢新西兰那样的国家?”
“你又要把我关起来?”她声线都有些颤抖。
“我没有要把你关起来,”季薄川抱过她,给她小心地擦拭着大腿上的浊液,“到了那边,只要你按时吃饭休息,你依然可以出门,可以学习你感兴趣的东西,结交你喜欢结交的朋友。”
“女朋友还是男朋友?”顾绾宁声音发凉,低低的。
季薄川话语顿住,盯着她。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跟你弟弟没什么!”看到他的反应,顾绾宁发了狠,手脚并用地推开他,“为什么你就是要将我逼到角落里去!”
“别哭,我相信你,”季薄川依旧靠过来,替她将衣服扣好,“绾宁,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别人。”
我只是不相信,那个人真的对你恩断义绝,不相信在面对他的有意引导时,你还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否则为什么进了别墅后,你时隔一个小时才想到给我打电话?
顾绾宁什么都听不进去,也颓然地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像收拾破布娃娃一样地将她收拾好,最后只别开脸,麻木地注视着侧边的窗户。
“你先休息,我去问一下医生你的情况,等会儿给你带午餐。”说完,他凑近想亲一亲她,顾绾宁别开脸,他的唇落在她的侧耳畔。
季薄川离开了。
期间陆韬又来了一次,看了看她的伤口,说恢复得很好,要不是中途裂开了一次,现在早就该结痂了,顾绾宁看到亦步亦趋跟在陆韬身后的傅小茶,此刻她还撅着嘴巴,不管陆韬干什么,没几分钟他总要抽空悄悄瞥一眼她还在不在,得到傅小茶狠狠一瞪眼后,他莞尔一笑,又才安心地继续。
两人显然已经没有继续大吵着要离婚了。
这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顾绾宁想到自己和季薄川,有些怔然。
陆韬看了眼她明显不在状态,心中有些唏嘘,傅小茶死死赖在病床前不走,还要怄气,陆医生废了好大的劲,又吓又哄,才将自己作来作去的老婆拉走了。
“咚咚咚!”病房门又响起来。
“进来吧,”顾绾宁声音有些沙哑,以为是两人去而复返,“小茶,你怎么又……”话说到一半就断了。
萧明萱柔情蜜意地将挽着季唯则的手放了下来,提着个保温盅上前来,“听唯则说你伤口还没好,这是我熬了一早上才熬好的乌鸡红枣汤,绾宁,你多少喝点。”边说边将汤盅放在病床边的小桌子上。
“带着你的东西你的人,滚。”顾绾宁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窗户,没看她一眼。
萧明萱笑脸上一阵难堪,委屈地看了丈夫一眼。
“绾宁,你怎么一上午都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季唯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
电话?她一上午都跟季薄川鬼混了,哪还记得什么电话,想到此,顾绾宁脸上多了丝红润,缓缓调过头来,“手机没电了。”
萧明萱却误以为顾绾宁此刻脸颊嫣红是自己丈夫一句‘我担心你’所致,脸上优雅的面具就快维持不住,却发现此刻季唯则连丁点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咬了咬牙,她面容白了白,将热汤从保温盅内取出来,倒在小碗里递给顾绾宁。
“绾宁,你先趁热把汤喝了吧,看你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我叫你滚。”床上顾绾宁重重一挥手,萧明萱似乎被吓得不清,她手一抖,汤碗打翻,滚热的汤汁溅在她细腻的手背上,瞬间烫红了一大片。
“啊!”萧明萱一声隐忍地轻呼,眼泪蓦地夺眶而出。
“明萱!”季唯则连忙拉过她的手。
顾绾宁从始至终都讥诮地盯着两人你来我往,似乎早料到了这样的闹剧,此刻连欣赏都显得百无聊赖。
“绾宁,明萱是一片好心,你知不知道她为了炖汤忙了多久?你太过分了!”季唯则拧过湿毛巾敷在妻子的手背上,复杂的眼神看着病床上毫无愧疚的女人。
顾绾宁依旧那样讥诮地盯着他,“她的好心,我消受不起。”
“顾绾宁!”季唯则被她那样看笑话的眼神看得烦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明萱突然哭出声来,“绾宁,绾宁你是还在恨我吗?你是不是还不能原谅我?是不是……”
“不是你的错,你别哭,”季唯则脸色阴沉下来,将眼神转向顾绾宁,“绾宁,跟明萱道歉。”
道歉?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道歉?那个女人又有什么资格承受她的道歉?
顾绾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季唯则,你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吗?我最恨你明明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却还要虚伪地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
“你现在来告诉我,你的妻子今早花了多少心思给我熬补汤,那不如你也告诉她:在她精心替我熬汤的时候,你就跟我在一起,你正跟我共处一室,说着暧昧不明的话,做着暧昧不明的事。”
顾绾宁眼都烧红了,脑袋倏地从双膝抬起,一种诡异的亢奋在她心底叫嚣着,极力压制都压制不住。
“我们什么事都没做过,你自己清楚,别胡言乱语。”季唯则看一眼泪流满面的妻子,说出的话却没什么公信力。
萧明萱脸色惨白,委屈抽噎。
“贱、人。”顾绾宁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腔圆地吐出这两个字,她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靠近他,“季唯则,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的宝贝老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跟你一样。”
“你简直不可理喻!”被她一句又一句的讥讽激化到极致,季唯则突然狠狠扬起了巴掌。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看!”
顾绾宁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手掌,眼中冷意迸发到极致,“季唯则,你敢碰我一根头发试试看?”
她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半掩着的病房门被踹开来。
看到房间内剑拔弩张的一幕,先冲进来的何致铭变了脸色,踹门的顾邺……俊脸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