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表达

祝童不知道邵铭对他的父母是什么感情,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来看，母子俩之间的相处确实不像寻常家庭的母子那样和谐随意，像是……缺了点什么。

可是邵铭也跟他说过只言片语,说他妈妈会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擦药,会在他怕疼的时候轻轻往他的伤口上吹气。

这是邵铭在给他上药的时候告诉他的。

就算因为后来,邵雨婕主动疏远邵铭,导致了好感度下降，可是20%的数值，属实有点低了。

还有罗索。

罗索和邵铭的关系，是学校里公认的铁,祝童转学的第一天，除了关注到任务目标外,唯二引起他关注的，就是找茬的袁绍洲和替他说话的罗索。

罗索为人仗义，性格开朗,是个很讨人喜欢的阳光大男孩，每次校外一起吃饭，有他在旁边喋喋不休，让人不自觉地可以放松下来，氛围可以说是很惬意的。

邵铭和他的相处，也比其他人更加自然随意。

可邵铭对他的好感度数值竟然才30%。

祝童想：他自己对罗索的好感度都不止这点好吗？

邵铭这个人，对朋友是不是太不真诚了？

“宿主要不要再看几个？”

祝童一想也是，参照物越多,可供分析的数据也就越多。

他又看了陆哲宇的。

陆哲宇：30%。

有了罗索的缓冲,看到陆哲宇的数值,祝童也没觉得太惊讶。

他再想查邵铭其他朋友的，开口突然顿了一下。

邵铭的其他朋友……他有其他朋友吗？

邵铭在班上人缘很好,和谁都能唠上几句，体育课上打篮球，男生们邀请的第一个人永远都是他，女生们也经常找他请教问题。

可仔细想想，邵铭在那些一起玩的人当中，有过什么来往甚密的人吗？

好像……一个也没有。

祝童恍然捕捉到一点什么，他没再找邵铭的“朋友”，而是根据自己的印象，找了几个他印象比较深刻的几个人。

系统界面上数值一一显现。

时温书：10%。

唐暖：10%。

邹玲（物理课代表）：2%。

语文课代表：0。

田蔓：-5%。

邱少平：-30%。

祝童：“……”

草率了。

他不该说邵铭对朋友不真诚，对比之下，30%的数值简直不要太真诚！

那他现在的75%算什么？

祝童渐渐红了脸。

系统：“……”

见宿主突然沉默，甚至陷入感动不能自拔，系统咳了一声道：“这样看来，白月光对别人的好感度数值普遍很低。”

祝童也看出来了。

不仅是有好感的人数值低，连讨厌的人，数值也不高。

祝童对田蔓的印象，是一个主观臆断，喜欢说三道四拿别人的痛处当笑料，三观不正且情商很低的女生，如果他的好感度有数值，起码也该有-20%。

可是邵铭对她竟然只有-5%。

而邱少平对邵铭来说，应该是他恨之入骨的人，可他的厌恶值竟然才只有30%。

是因为邱少平已经再次入狱，他达到了发泄的目的所以厌恶数值下降了？

可是从小被折磨，年积月累的怨恨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消逝。

如果不是别人的原因，那就是邵铭自己的原因。

邵铭自己的原因……祝童不觉皱了皱眉。

什么样的人能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的程度都这么低下。

天性凉薄的人。

因为不会轻易产生感情，因为对谁都不在意，所以也没有喜欢和讨厌。

可邵铭是一个凉薄的人吗？

不是。

祝童现在都还记得，打完邱少平之后从奶茶店回去民宿，邵铭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他也是在意的。

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和看法。

那天晚上，邵铭在房间门口抱着他说“别怕我”，那个时候，害怕的人明明是邵铭自己。

他害怕别人把他当怪物，怕别人畏惧他疏远他。

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只是……付出的感情得到的回应太少，所以不再坦诚自己的情感了。

是这样吗？

祝童突然觉得心里刺刺的，像被细细密密的软刺扎了似的。

这是什么人间小苦瓜？

被继父虐待，鼓起勇气反抗，帮助亲近的人得到解脱，自己倒成了让人恐惧延续的人。

所以他现在好感度不能满值，是因为他给邵铭的回应还不够吗？

想着祝童已经拿起了手机，看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最后两句话是两个人的互相表白。

回应……他已经给了啊。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他思考着，稀里糊涂地给邵铭发了条消息。

然后手机猛震，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祝童一惊，差点手机都没拿稳，他看了眼请求视频通话的屏幕，快速检查了已经关上的房门，从床上坐起来，扒拉了一下头发，才谨慎地按了接听。

手机屏幕画面一转，一张怼在镜头前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也就是邵铭颜值抗打，不然他这样怼脸，得活脱脱地吓死个人。

邵铭开口道：“没睡，刚洗完澡。”

祝童恍然记起来刚刚自己给邵铭发的消息，是问他睡了没。

他有些紧张地握着手机。

他很少这样和别人视频，尤其是对面的人还是邵铭。

邵铭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干，湿漉漉地垂在脸上，掉落下来的刘海被他随手往旁边撩了一下，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让祝童看得心头一跳。

他没话找话道：“我比你快，我已经躺下了。”

他靠在床头，背后垫了厚厚的靠枕，暗色的枕头把他的皮肤衬得越发白皙，整个人像陷在丝质锦盒里的精致瓷娃娃。

邵铭眸色微深，弯唇笑道：“看来我以后得加快速度，争取和你一起洗好，不错过一丝一毫和你腻在一块的时间。”

祝童：“……”

他们都不在一块，腻什么腻？

他看着视频里的人，视频里的人也在看着他，因为专注着屏幕，他们并没有看着镜头，所以也没办法“对视”。

可祝童可以看出来，邵铭的视线落点在他脸上。感觉很奇妙。

视频里，被邵铭从额前撩开的一缕刘海，有一滴水珠缓缓凝聚，滑落在他的鬓角。

祝童心脏跟着跳了一下，提醒他道：“你…头发还没吹。”

邵铭顺口道：“头发没有你重要。”

祝童：“……”

他喉咙里突然卡了蜜似的，有点甜，还有点影响他说话：“快吹干吧……会感冒的。”

邵铭道：“舍不得挂视频怎么办？”

祝童忙道：“我不挂断，你快吹吧。”

邵铭在视频里挑眉：“真的？”

祝童认真点头。

他捧着手机，是真的不打算挂断的。

反正也没别的事，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而且视频里是邵铭，看着邵铭吹头发他也觉得很有意思。

然而这个想法没能持续多久。

只见视频里的人突然把手机拿远，视角无限拉大，一片裸色入眼，祝童呼吸猛然一窒。

邵铭拿了什么东西把手机放置在了床头柜上，他一弯腰一起身，镜头从凑近的脖颈往下一镜到底，性感的喉结锁骨，到线条流畅的胸肌腹肌，一览无余。

祝童大脑瞬间充血，手指在屏幕上连击，按了好几下才按准了红色的挂断键。

邵铭刚把手机放好，还没来得及拿毛巾和吹风机，只听“嘟”的一声，视频通话已结束。

“……”

他回拨过去，又被迅速挂断。

试了几次，都被秒挂。

邵铭无奈了，只能打字询问。

【邵】：小少爷，你这么不讲信用的吗？

刚说不会挂断，转眼就结束通话，还拒接。

祝童很快回复：你怎么不穿衣服！

邵铭低头看了眼，恍然意识到什么，心里紧了一下。

【邵】：我害你流鼻血了？

祝童：……

祝童本就心跳不已，看到新发来的消息，直接脸红到爆炸。

【祝】：没有。

【祝】：我现在不会流鼻血了。

邵铭：……

能这么快回复，应该是真的没事。

所以……是单纯的害羞了？

邵铭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弯唇，然后明知故问。

【邵】：那你为什么挂我电话？

祝童不知道怎么回复。

【邵】：害羞了？又不是没见过。

【邵】：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邵】：男朋友，你的定力，缺乏锻炼啊，需要我帮忙吗？

祝童：……

看着屏幕上一条一条弹出来的消息，祝童一边脸红心跳，一边又忍不住反思自己。

是啊，他们都是情侣关系了，现在也不会流鼻血了，看一下果体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视频挂那么快干什么？

但是就算挂断了视频，他现在也满脑子都是刚刚看过的画面，比上次流鼻血的时候还要清晰，因为这次是手机镜头近距离直拍的！

视觉刺激不是一般的大。

祝童忍不住拿枕头蒙住脸。

他好没用啊。

缓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拿过手机，想了一下之后继续回复。

【祝】：我会努力适应的。

邵铭：……

如果人现在还在他身边，他一定帮忙好好适应适应。

他刚拿毛巾擦了头发，已经不再滴水了，也没再用吹风机。

看到祝童发来的消息，他刚要回复，那人已经抢先阻断了他的话。

【祝】：我现在要睡觉了，晚安。

邵铭看着新跳出来的气泡框，轻轻磨了磨牙。

好样的，撩完就跑。

正想着回去之后要怎么锻炼他，说要睡觉的人又在聊天窗口“诈尸”了。

【祝】：对了，祝你复赛考试顺利。

祝童本来还想说加油的，但是想了想邵铭的成绩，这句加油又被他省了。

邵铭笑着回复说：好，睡吧，晚安。

再不睡他怕是今晚都没法入睡了。

然而祝小少爷毫无自觉。

说完“晚安”之后，两个人都默契地抱着手机没有松手，过了大概十几秒，邵铭看着备注底下显示出几个字：对方正在输入……

【祝】：你能给我发一条语音吗？

【邵】：语音？

【祝】：嗯，语音，说什么都行。

邵铭：……

不接他的视频，却要他发语音？

这小少爷是专业磨人技术学院里毕业的是吗？

祝童想的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尽可能地让邵铭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似乎是觉得表达不够明确，他又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祝】：我有一件事情没跟你说，回A城之后我一直睡得不好，每次你给我发了语音之后，我那天晚上就能睡得很踏实。

【祝】：我其实，早就喜欢你了。

祝童刚发完微信，就紧张地捏紧了手机。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面回复，不由得有些忐忑。

是在吹头发没看到？还是看到了没回？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消息撤回，他脑子里响起了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白月光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78%。”

祝童：“……”

所以真的是他表达得还不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