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墓中人走至墓前
严渊自然不知道崔昂在自己的皇宫之中宣布了怎样的话,也不知道越来越近的天灾将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坠落,不过就算知道他也绝不会将注意放在这些事情上面。现在的严渊一心全都扑在了找回自己记忆这件事情上面,他知道自己缺少的那一部分记忆对他自己十分重要,这种不完整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着他前往目的地,不断催促着他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变回一个完整的存在。
他到底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他如今的处境为什么和他当初所计划的不一样?
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谜底究竟是什么?
他捂着自己仿佛要裂开的大脑,疯了一样地想要追逐着自己失去的东西!不过这种疼痛已经变得转瞬即逝,他的身子微微一晃便再度稳住,并继续朝着自己心中所渴望的方向一步步踏去!
这种心中的执念,甚至就连他那仿佛天道诅咒般的迷路也能拒绝。
不过,就在这一次疼痛消逝之后,他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同时猛然转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刘良平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百貌神捕倒是没有紧紧地跟在严渊身后,他相当慎重地保持了一段距离,也多亏这个决定,他才没有顺势撞到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过来的严渊,不过依旧被严渊突兀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他抹了抹自己的额头,然后再度露出了自己不卑不亢的温和笑容:“怎么了,阁下?”
“你知道我是谁吧?”
“当然,当年名动天下的异客严崚山,我虽然没有亲历过阁下的时代,但是纸质资料还是阅读过的。”刘良平点点头,“当然,阁下若是想问你这具身躯是谁的,我同样也能回答。”
“我没问这个。”严渊摆摆手,然后眯起眼睛问道:“那你对我当年的生平经历了解多少?”
“啊?”刘良平愣了愣,然后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点头回答道:“知道一些,但仅限于我们六扇门存有的资料。”
“那你知道我身边有一个叫做荣儿的女孩吗?”严渊盯着他,十分严肃地问道:“我不知道她的全名,只知道她的名字里有一个荣字。”
“荣儿?”刘良平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开始回忆起自己脑海中关于异客严崚山的资料,老实说关于严崚山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当他成年进入六扇门的时候,严崚山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很多年了,他这一代的人能知道曾经有一位异客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他能知道严崚山的生平故事,已经是多亏了他的职业需求了——要不是为了精研易容术,他多半不可能主动阅读那么多前辈的故事。可是,刘良平几乎可以确认在自己阅读过的资料之中,严崚山身边从来不存在名字里带有荣字的女子!他沉思良久,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并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我们六扇门的
资料并不全面,对于很多天阶修士的故事经历,我们是无法完全了解的。”
“嘁,好吧。”严渊叹了一口气,接着重新转回了身子,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得去一趟啊。”
“阁下究竟打算去哪?”
“喏,没多远了。”严渊伸出手来指向某个方向,那是位于京城较为偏远的一部分,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城市里也显得有些冷清的地方,“我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要找的东西全都在那里了……那里是什么地方,知道吗?”
“……”刘良平微微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陵园,百家陵园。”
严渊抿起了嘴,他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这个事实,或者说,当年的故人能活到如今的,约莫也就几个如今还是天阶的老友老伙计老对手了。他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甚至还勉强地笑笑,自嘲道:“起码不是乱坟岗,挺好的。”
刘良平没有接话,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严渊,开始评估对方此时的心情和想法。
他和严渊不同,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前,刘良平已经从皇帝陛下那里听到了离歌完整的布局了,也就是说,他比这座城市里绝大多数人都要理解严渊的重要性!
最后的人造之神响应了天灾之名,身负天道的诅咒,成为了一切文明、一切生物的大敌!祂不仅仅吞噬生命,吞噬灵魂,更是以气运为食,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不断变强着。之前严渊的两次遇袭,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因为他手握着紫微,携带着这一件先天灵宝大部分的国之气运,这份气运对于杀戮之神来说简直就是大补之品!所以,祂才会让严渊两次见到天灾坠落!(当然,第一次祂更多是被罗达契提前做好的准备吸引过来的)
以上的内容都是皇室、朝廷、六扇门高层心知肚明的东西,而根据这些有关气运的理论,离歌提出了猜测——能够对付这种吞噬气运的怪物的,也只有拥有气运的存在!而整个京城之中,真正有资格与这样文明之敌抗衡的人……只有一国之主的崔昂和带着紫微的严渊两个了。
龙玺的气运与大梁息息相关、不容有失,所以击败杀戮之神的唯一人选就只有严渊了!
他就是唯一解法!他也是不容有失的存在!
刘良平绝不能允许严渊发生任何意外,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心理状况,都最好稳定下来不出任何意外——这是以免严崚山体内的严渊醒不过来的措施!他被皇帝陛下派来就是为了负责这件事情的!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慰道:“阁下,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已经……”
“我知道。”严渊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刘良平的话,然后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接着整个人的气息缓缓下沉,并深沉地说道:“你能否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呢?”
“……好。”
他没有理会刘良平的回答,只是默默地踏上了最后的路途,缓缓走过了最后
一个路口,来到了那座有些荒破,但还算体面的陵园大门,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地涌出,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默默地根据记忆继续走下去。
穿过一座座墓碑,走上一节节台阶,最终在一座墓前停下了脚步。
墓上只是简单地写上了两个名字:
“古荣儿、严渊。”
严渊沉默地看着这座墓碑之上的两个名字,他看了许久,沉默良久,最终才露出了苦笑,自嘲般地说道:“原来,还真把我埋在这里了啊……然后阿荣,好久不见了。”
……
“你说严渊跑到陵园去干什么了?!”阮殷和崔汐瑶两个人在京城屋顶之上不断穿梭着,她一边跑,一边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跑去找老相好了?”
“什么老相好需要跑到陵园去见的?”
“很正常啊,你想呀,现在的严渊不是那个严崚山吗?他都死了多久了,他当年的老相好修为不至于比他还高吧?不一定能活到现在的呀!如果活不到现在,那想见岂不是只能跑去陵园了?”
阮殷掰着手指说道,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她的话也的确将崔汐瑶给说服了。小郡主特别感动地点了点头:“呜呜呜,我醒过来想做的事情就只有见你一面……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啊!”
“嘿!”阮殷看着眼前忽然少女心泛滥的战歌公主,毫不犹豫地让手给了她脑袋一手刀,打断了她的脑补,并且没好气地训斥道:“那可不是什么绝美的爱情呢!你说他死了就死了呗?非要活过来折腾活人,还占着严渊的身体不放!他为什么不去占了那杜白的身体?那个剑仙不也是他的三尸之一吗?嘿,要我说这家伙真是死有余辜,居然还用着我未婚夫的身体跑去见老相好!出轨!这是出轨!”
“严渊那只是被动出轨而已,应该还是可以原谅……不对啊,跑去见老相好的是严崚山又不是严渊,再说了这位老相好多半也已经死透了,严渊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都没有出过轨啊!”崔汐瑶说到一半便发现了阮殷逻辑上的问题,忍不住为严渊说话了,“怎么也不能算是出轨吧?”
“我不管,我说出轨就是出轨了,等严渊回来我一定要问他要补偿!”阮殷哼了一声,接着又露出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对崔汐瑶说道:“好好看好好学,这才是男女相处之间,女士占据上风的唯一办法!我作为南宁城第一女拳师,得给你传授一些人生经验,不管你将来是嫁进来做小的,还是嫁给别人,都得好好学学我这一套操作呢!”
崔汐瑶目瞪口呆地看着阮殷,心说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并且感慨起阮殷的臭不要脸。
然而,还没等崔汐瑶再度开口,阮殷的脸色先一步变了变,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崔汐瑶护在身后,看向前方似乎已经等待她们很久的人,冷声质问道:“童笑然,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