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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尚小,族里的长老这三年间一直在动摇,都是老太君力排众议。如今……这掌家之位他拿的并不是很安稳啊。
张星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保妥当,才踏进了府里。
一进府就看到自家爹爹坐在雕花木椅上面色阴沉。
“爹,”张星久喊了一声就想溜“我吃过饭了,今晚不用等我。”
“今天去哪了?”
“就,就出去逛了一圈,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一身的胭脂酒气,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张夫人气急,将手边的茶盏朝着张星久的额头掷去。
“哟,夫人,使不得,使不得。”
茶盏咣当一声砸在了张星久的额角,鲜血顺着茶渍一同流了下来。
张星久抹了一把挂在自己眼睫上面的茶叶,动也未动。
张夫人没想到张星久不躲不让,生生受了自己这一下。眼看着面前的触目惊心,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们干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姐儿请大夫,拿药膏。”张夫人的贴身大侍从反应迅速,快速的指使着屋内的侍从忙活起来。
“小姐。”张星久的近侍也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她擦去身上的茶渍。
张星久将在自己身上忙活的小侍推开“爹爹消消气,孩儿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向爹爹告罪。”
就在张星久即将离去的当口,她看到自己的爹爹,手持巾帕,掩面而泣。
似是因为刚刚的情绪过激,或是因为眼下的一片狼藉,也可能,是这三年来的浮浮沉沉,一直困扰着这个善良而柔弱的男人。
“三年了,可音都要嫁人了,你还准备混到什么时候?”
‘嫁人’这个字眼太过刺耳,张星久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张夫人眼中含泪。
知女莫若父,他知道星久心里不好受。这三年,谁又真正走出去过呢。
次日,本想睡个懒觉的苏婉清,毫无防备的被顾怀宇叫起。
“哎呀,再睡会再睡会,今个不开张。”苏婉清身子往下蹭了蹭,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顾怀宇又好气又好笑,苏婉清退一点,他就掀一点,直到苏婉清退无可退。
“啊啊啊!”苏婉清坐起身子,暴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勉强睁开了眼睛“你忘了我还在生气吗,你就是这样哄我的?”
“你忘了,你今日要去八仙楼订后日的席面,先去将这事解决了,回来你想睡多久睡多久。”顾怀宇软着声音,诱哄着清晨有略微起床气的苏婉清。
苏婉清这毛病,在睡眠不足时尤为严重。昨晚,因为要歇业太开心,她拿着火球和绿球摆弄了好久,以至于睡得很晚。饶是他,这个时候也得顺着撸毛。
“哼,”苏婉清不满的哼唧“你就匡我,出去了以后,我的瞌睡虫都跑了,哪里还睡得着。”
饶是此,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穿衣洗漱。
她也就只敢在将醒未醒间耍耍威风,眼下醒的差不多了,哪里敢一直在床上赖下去。
听到门外传来响动的时候,顾怀宇以为苏婉清落了什么东西。稍稍感知了一下来人的步伐,就觉得不对。
他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头戴帷帽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他看过来,掀了头上的帷帽,道了一声“苏夫人,是我。”
第54章
顾怀宇皱了皱眉,他对这个夏公子观感不差,但若是这位夏公子想着以退为进,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不知夏公子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且不说今日面铺歇业,就是面铺开业,顾怀宇也不会相信他是为了一碗面而来。
夏可音瞧着顾怀宇面色冷淡,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苏夫人,你误会了。”夏可音急忙出言解释“今日我来不是要找苏掌柜,我想找的,是你。”
“哦?”
顾怀宇眉毛一挑,示意夏可音继续说下去。
“昨日,绣球无缘无故在鹤林广场炸开,家仆告诉我,绣球炸裂前,感受到了来自苏夫人一侧的内力波动。苏掌柜并无内力,可音斗胆,想问是不是苏夫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顾怀宇噙着若有若无的笑,面上不为所动。
这是将话又抛了回来。夏可音早预料到这位苏夫人不好对付,因而略一沉吟,和盘托出。
“家中长者病重,妹妹尚小,心怀鬼胎之人虎视眈眈。可音在广场上绣球招亲,求一良人倒是其次,实则为了物色场内得力之人为我所用。”
“若那人并无姻亲,我可许她荣华富贵,举案齐眉;若那人已有姻亲,只要能确保一心向我,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也能做到有求必应。”
“苏夫人虽是男子,可家仆告诉我,你的能力不在她之下,只要……”
夏可音情绪激动起来,可话未说完,就被顾怀宇不留情面的打断。
“不愿。”
“夏公子请回吧。”
“苏夫人!”
夏可音还要再劝,就看到顾怀宇抬起了一只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耐着性子听下去就是一个错误,果然,除了苏婉清,世间事都是一般的索然无味。
权利倾轧,内宅斗法,真是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夏公子回吧,好心提点一句。善用者识人,识人必先知人。”
“夏公子说的如此楚楚可怜,真心实意,可来之前,连我是何性格,是否会动恻隐之心都没有打探清楚,未免太过莽撞了些。求贤若渴,可不要引狼入室才好。”
夏可音闻言,后背一阵发凉。
太想得到苏夫人的信任了,所以没有半点隐瞒。却未曾想过,心怀鬼胎之人能帮着自己打击二房,也有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掌握夏家百年基业。
现下该怎么办?
以前是娘亲把持,之后是老太君操劳,如今变数推着他向前,可他除了能在人前保持家主的威严,其他的都要重头学起。
他需要能被他重用的人,顾怀宇越是这样说,夏可音越是想将他招致麾下。
不知怎地,看到苏婉清和顾怀宇两人的风华气度,他就没来由的相信,这两人若是能够相助,定能帮他摆脱困境。
“还有,”顾怀宇食指不疾不徐的敲着扶手,大发善心的说“内力相撞才能使绣球四分五裂,夏公子与其下功夫劝说我,不如去探究一下,到底是何人想要阻碍夏公子绣球招亲,说不定那人才是夏公子要找之人。”
“不出意外,那股内力来自于左侧高阁之上。”
送佛送到西,顾怀宇虽不想费力插手这桩事情,但提点一下倒也无伤大雅。
“左侧高阁?你说张星久,不可能,他不可能。”
夏可音先是一愣,再是摇头,最后坚定的说“就算是她,她也不会是我要找之人。”
夏可音说的如此笃定,倒是让顾怀宇提起了一丝兴致。
“为何她就不行?”
“张家野心,昭昭可见。与她联手,才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夏可音话音刚落,就发现顾怀宇眼神玩味的看着他的身后。
难道?他蓦地转身,向后看去。
张星久?看着离自己不远的人,夏可音有一瞬间的慌神,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你为何在这里?”
“与你何干?”
夏可音刚刚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她心尖刺痛,可是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张星久话音一落,夏可音的脸色也变了变。是啊,与他何干。
这就有趣了,难道世间事俗套至此,天下有情人终成怨侣?
顾怀宇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正在这个时候,看到苏婉清脑袋探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难不成,”顾怀宇看了张星久一眼“那祖宗是你带回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爱情让人心神具震,浑然忘我,眼下张星久和夏可音已成对峙之势,一切人与物都成了二人世界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