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浣玉连命
天麟天羽首先向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行礼,又回身朝百里扶风和君临落施礼,君临落从食物中抬头看到来人是天麟天羽,招了招手让他们坐下。
“快来快来,刚好赶上吃饭,赶紧坐下来吃。”君临落和天麟天羽相处过一段时间,平时也是一起用饭,打打闹闹习惯了,倒也没有尊卑之分。
只不过这里是异世大陆,纵是天麟天羽和百里扶风关系比旁人亲近一些,也从来没有在一个桌子上用过饭,在这里,那是乱了尊卑的。
天麟天羽听到君临落如此招呼,皆大气不敢喘地望向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有这两位在,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同桌吃饭啊。
君临落看二人迟迟不入座,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狐疑地看着天麟天羽,百里扶风淡淡说了一句,“坐吧。”
这次换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惊讶了,他们的这个木头儿子何时会替人圆场了。
先前百里扶风九次传信儿,把家里的一应布置安排的妥妥贴贴,两人已经十分惊讶。
他们这位事不关己的儿子,出去历练,从来没有一个信儿,到点儿自己就回来了。这次带君临落回来,人还在路上就已经来信,事无巨细的安排好君临落的衣食住行,坐到饭桌上时,还会给人夹菜,照顾人吃饭,现在好了,竟然维护起君临落,也不顾尊卑之别了。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会心一笑,也没说什么。
君临落碰上了熟人,话匣子自然就打开了,半桌子的菜已下肚,便兴奋地问天麟,“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还怕太无聊了呢。这下好了,有你们两个,住的这段时间肯定很有意思。”
君临落说的随意,二人可不敢随意接话,答应了不一定能办到,不答应似乎又驳了世子妃的面子,当即为难地看着百里扶风。
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他们倒不会过多插手小辈的事情,可宗内的长老,异世大陆的等级制度,都是束缚他们的枷锁,当下的环境,决定了他们不能像在神魂大地那么随便。
当然,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大有看热闹的架势,单论这一点来看,百里扶风绝对是亲生的,虽说性格不如父母闹腾,心态上绝对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想要玩什么,我带你去便可。天麟天羽还有差事,也不能天天陪你玩。”百里扶风终是发话了,天麟天羽虽然有些失望,可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差事没有歇下的时候吗?”君临落满眼不解地看向百里扶风。
百里扶风不知要如何解释她不能和天麟天羽玩在一起的这种情况,又怕说的太清楚了让君临落失望,只是含糊地说道,“嗯,比较忙。”
君临落一听撇了撇嘴,叹道,“你们异世大陆真的太无趣了,在马车上我看到大家都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敢抬起来,是不是生活的压力太大了,你作为一世之主,应该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自己的子民都过的这么苦大仇深。”
君临落完全没意识到现在在异世大陆这片土地上,自己还是客居此处,旁边还有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这二位才是现在真正主宰异世大陆的人。
百里扶风也没给自己亲爹亲娘面子,朝着他们指去,淡定说道,“你应该问他们,现在是他们治下。”
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没想到亲儿子一回来就坑自己,随即看了百里扶风一眼,百里天作咳了两声说道,“那不知小君儿有什么建议?”
后面一众婢女仆从皆是惊讶,难得看到百里天作除了对稷下静文之外,对谁能这么和颜悦色的。
君临落歪头想了想,应道,“百里爹爹,现在就说建议也不好讲,我还没有弄清楚他们苦大仇深的原因,等过段时间,我理清脉路了,自然会给你一份详细的说明。”
百里天作闻言乐了,哈哈笑了两声,朗声道,“原来小君儿还是这么严谨的人,不错不错。”
稷下静文闻言也投来赞许的目光,先前听说君临落是神魂大地未来之主,可从小养于外族,自生自灭,再看今日礼数欠缺,心头还有担忧,这下算是放心一点了。
君临落也不谦虚,笑声道,“百里爹爹,文文阿娘,你们知道有一种人叫做傀人吗?”
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相视一眼,后者不解地道,“不就是傀儡人吗?”
君临落眼睛一眨,两眼放光地说道,“非也,傀人其实……”刚说到这里,身体里一阵抽疼,她的脸色霎时青红起来,百里扶风立马将人扶住,这一月以来,君临落每晚这个时候都会剧痛异常,这不仅是因为筋脉俱损,还因为体内的灾戾之气和死气无处附着,在体内乱窜导致的。
百里扶风不发一语,将人打横抱起走了,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虽是紧张,可也不明真相,正欲问他,看见儿子根本没打算解释,嘴张在半空,没说出一个字来。
百里扶风和君临落都走了,天麟天羽赶紧起身,退至一旁。
百里天作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姐弟俩就去服侍小君儿吧,小小年纪,怪可怜的,多陪她玩玩,让她开开心心的。”
天麟天羽领命,尤其是天麟,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百里扶风将人抱到卧房,放置榻上,君临落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疼的久了,也就习惯了,她也没有多余动作,只将身体蜷缩,静静咬牙忍着。
每次发作,百里扶风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种痛苦只能自己承受,任谁也无法分担。
半个时辰后,君临落疼痛减缓,耗费的力气太多,人也困乏,便睡了过去。
婢女端进来一盆清水,立于百里扶风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一应婢女本就害怕百里扶风,又是第一回伺候世子妃,再看世子妃痛苦的样子,想也知道世子此时心情不好,还不知道会如何发脾气。
百里扶风亲自拧了手巾,擦干君临落额头上的汗珠,又将面庞擦了一遍,又拧了一遍手巾,将她的手也细细擦拭,盖上被子掖好被角才下榻。
婢女此时不知如何作为,端着盆子的手抖得格外厉害,百里扶风察觉了,也没说什么,对婢女说道,“我出去一趟,你看顾好世子妃,她提前醒了过来通报,记得每隔半个时辰给她盖一趟被子,一会儿发热容易踢被子。”
婢女施礼应道,“是。”百里扶风已经大步走了。
已经耽误月余,君临落也承受了月余的痛苦,他要尽快找人做好药浴,给君临落治疗。
婢女看到百里扶风走后,才微微站直了身体,深深呼吸了几口,再回头看君临落,这位世子妃隐月姣好,眉眼清巧,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说明了刚才的痛苦还未全部消解,可世子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细致,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今日还出奇的对自己语态和气。
要知道这两年她伺候的胆战心惊,世子似乎心情一直不太好,虽说生活简单,一天伺候一两回,可回回都是如履薄冰,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将自己流放了。
婢女想到这里,君临落的身体动了一下,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她赶紧上前将君临落的被子重新盖好,同样掖好被角才端着水离开。
百里扶风敲开了百里天作和稷下静文的房门,稷下静文急急上前,将儿子拉到旁边榻椅上,蹙眉问道,“小君儿可还好?”
百里扶风点点头,沉声道,“自从醒来之后,月余每晚都这样,我这次来,是想请示阿爹阿娘一件事儿。”
百里天作疑惑看回儿子,心里没什么好的预感。
“风儿你说。”稷下静文看百里天作没反应,接了儿子的话。
“我想将浣玉宗的幻玉术教给小君儿,有了幻玉术的加持,在治疗过程中不会那么痛苦。”百里扶风不急不徐,静静说道。
百里天作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认真道,“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教了小君儿幻玉术,那以后你们可就是同生共死了,虽说你能帮她分担痛苦,可你们也就此扯不清了。”
百里扶风点头不语。
稷下静文略有担忧地说道,“出去前还要死要活的,说小君儿心有所属,现在回来就要把你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你可想好了,这不是一双筷子可以随时换,若真的绑在一起了,她要是属意别人,你难道要独自承担那噬心之苦吗?”
百里扶风仰头看向稷下静文,缓缓说道,“以前是我患得患失,总觉得小君儿喜欢别人,现在我终于确定,她只是不懂情爱,可我于她而言,从来都是独特的存在,所以她于我而言,也是独特的存在,我愿意将我的全部都交付给她。”
“况且,”百里扶风顿了顿,继续说道,“她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如若治疗中不顺利,她可能永远无法进阶,我不仅要做她的退路,还要一直站在她身旁,让她不会孤单。”
百里天作看儿子笃定,也不多说什么了,对他的这个独子,向来宽容,只道,“随你吧,不过宗族长老那里,只能你自己去解释了。”
百里扶风点了点头,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