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樊羽哭得撕心裂肺的。
究其根本,她更多的是哭自己。
还以为多幸福逍遥的日子,竟然落到了在山洞里啃煮地瓜的地步,而且是煮了不知道几天有些变味了的地瓜。更令她委屈的是,这样快变质的地瓜,她也吃不饱。腿被扭伤,还出过血。没有采取任何救治措施。
挨饿、疼痛,近两天的时间,樊羽都有些麻木了。
乍然见到救星,她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哭?
这恐怕是她这辈子最愿意见到高五的时刻。
确切地说,是见到高子安,见到皇上。
怀里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直把皇上这颗硬汉心肠给哭软了。
他以为她担心自己居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朕来了,不怕。”他转头朝外喊了声,“将快马牵来。”他贴在她耳边道:“你身体不适,得赶快诊治,一切回去再说。”
樊羽抖了抖肩膀,止了哭声,满面泪水地点了点头:“好。”
皇上将樊羽抱上马,自己一跃而上,快马加鞭往回赶,樊羽只听到耳边马蹄声隆隆,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那是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进了皇宫,皇上骑马直奔倾云宫,到了倾云宫门口,他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将樊羽抱下来,“快,传太医。”他声如洪钟,声音中满是急迫。
樊羽回到阔别许久的床榻,眼泪唰地便流了出来。
终于是回来了。
皇上站在床前,小心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没事了,没事了。”
他声音很轻,担心会吓到她。
她望进他担忧的眼眸里,感激地点了下头。
这才想起来,自己有件事情忘了做。
她眼睫翕动,“皇上,皇上没事吧?”
也不知道那四封信上所含的毒药有没有伤到他。
皇上摇头:“朕好好的,朕没事。”语言轻描淡写,仿佛这两天并未经历过什么。
可樊羽知道他在撒谎。
他泛着血丝的眼睛和肤色暗沉的脸能说明一切。
太医提着药箱很快赶到,躬着身子慢慢向前,“娘娘。”
樊羽瞧见太医后,稍微愣了下神,“我伤到是腿。”
她竟然想到了男女大防。
自己的腿伤不知道方不方便让这位年老的太医诊治。
皇上闻言,黑眸紧了下,忽然往床榻那方走了走,扯下帷幔,慢慢坐到床侧,轻轻撩开樊羽沾血的裤子,有些红肿的腿上,一道蜿蜒的腿伤,从上至下,血渍已经干涸了。
他手触上去,樊羽“咝”了声,“腿疼。”
“忍一下,朕瞧瞧。”
他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腿骨,自膝盖至脚踝,语气确定地道:“腿骨没事。”
他还担起了太医之责。
太医跪在榻前不敢抬头。
皇上吩咐:“太医为皇后娘娘诊脉,上好的金创药给朕,朕亲自为皇后娘娘涂药。”
太医忙放下药箱,翻来倒去,找出瓶药膏,低垂着头,哆哆嗦嗦递过去。
皇上淡淡接过。
樊羽纤细的胳膊伸出去,太医跪行向前,将早准备好的帕子搭上,这才将指尖触上来。
稍顷,太医跪行着退了几步,向着皇上方向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体虚,臣这就为娘娘开几副进补的方子。”
“其他没什么吧?”
“没事。”
皇上挥了挥手,“把方子给芳润姑姑便下去吧。”
太医擦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诚惶诚恐地出去了。
皇上拧开药膏的盖子,刚要涂药,樊羽皱了皱眉头,慢慢坐起,“皇上,臣妾浑身难受,能不能先洗个澡?”
皇上愠怒地瞪了她一眼,“你腿伤成这样,怎可洗澡?”
“不行。”
樊羽有气无力的,男子就是不细心,她这会儿涂药是最紧急的吗?洗澡、填肚子才是。
皇上手中擎着药膏,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僵持。
樊羽阖上眼睫,“难受,饿。”
后面一个字说得极小声,似呓语。
皇上脸颊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外面喊道:“芳润姑姑!”
候在外面早就迫不及待的芳润急急走进来,忙不迭地近前,“奴婢在。”她眼睛泛着潮意往樊羽身上扫看,刚才皇上抱着樊羽往里冲的时候,她只一瞥,还没看清樊羽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会儿瞧见她那条伤腿,眼泪再也忍不住,唰地涌出了眼眶,她扑通就跪下了,“娘娘!”
“皇后想要洗浴,但她腿上有伤,你小心侍候着些,既解了娘娘的乏,还要顾着娘娘的身体,千万小心着些。”皇上将药膏重新拧好,“朕一会儿再来。”
芳润泪水涟涟地点头:“奴婢遵旨。”
等皇上一出去,芳润擦擦眼泪,先对着外头道:“丹云,快找宫女抬几桶水进来。”
她转过头,用袖口擦拭脸上的泪珠,“娘娘,您受罪了。都是,都是奴婢的不是。”
躺在舒服的床榻上,虽然身体还是不适,但樊羽心境已经放松了,她扑哧笑出声,“姑姑,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要不然,我还以为我快要死了呢。你没听皇上说吗?骨头没事,只是皮外伤。”
“您还说笑,奴婢快要担心死了。”芳润哭着说道,“都怪奴婢不好,光顾着洗葡萄、晒葡萄,连娘娘的安危都没顾及得到。”
樊羽眨眨眼睛,“皇上是不是吓唬你了?”
“皇上盛怒是应该的。”
芳润去帮樊羽找了几身换洗的衣裳。丹云和几个宫女抬着几桶水进来,芳润道:“丹云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门板合上,丹云过来扶樊羽下榻,瞧见被血染红的裤子,吓了一跳,“娘娘!”
“别怕,已经没事了。”
芳润:“等等。”
她让樊羽躺到床上,和丹云将桶移近床榻,
“娘娘,您小心着点,伤腿搭在木桶上,千万别沾了水,丹云帮您洗发,奴婢帮您洗身。”
在两人的搀扶下,樊羽小心翼翼坐到桶里,桶里水不多,只一半左右,她伤腿搭在桶沿上。丹云和芳润一起侍候着她洗澡。
三桶水之后,干干净净的樊羽在芳润的搀扶下回到床上。芳润洗得很细心,她绕开伤处,其他地方都仔细洗过。
为了方便伤腿,樊羽只穿了条很短的亵裤,除了泛红的伤疤及微肿的小腿之外,两条光溜溜的长腿又白又细的。
御膳房的粥和小菜送了来,芳润站在床榻边上侍候樊羽用餐,并解释道:“娘娘这几日未好好进食,得慢慢来,否则胃经受不住。”
饿狠了的樊羽哪等得了,抓过粥碗,稀里呼噜干完了一碗粥,末了,舔舔唇,“再来一碗。”
芳润半张着嘴,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会儿,眼眶不禁红了,“娘娘受苦了。”边说边递上一碗粥。
樊羽又喝了一碗,这才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姑姑,总算不饿了。”
“都是奴婢考虑不周,应该先让娘娘用膳的。”
樊羽瞟了芳润一眼,唇角含笑,“姑姑,我不喜欢脏着身子用膳,这样最舒服了。”
身上有了力气,她伸手,“药膏呢,该涂药了。”
涂好药,她定要好好睡一觉。
药膏好好的放在桌子上,可芳润不去拿,却是走向了门口方向,“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差人去请皇上。”
樊羽撅了撅嘴,“涂个药而已,干嘛劳动皇上?”
可芳润已经出去了。
等了一小会儿,樊羽听到急切的脚步声靠近门口,皇上挺拔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进来后,还刻意地将房门关好。
樊羽美目流盼,涂个药,就他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