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惧天道惧人心
此刻雨水渐停，乌云渐散，一抹夕阳浮现在光秃秃的树梢之上，照映着地上湿漉漉的枯叶，满地金辉。
明明是在春日里，此时却有种莫名的萧瑟感。
无乐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甚是难受，见气也出完了便不想与他们继续纠缠。
拿出手帕擦着手上的雨水道，冷声道：“你们走吧。”
可那个刀疤脸哪里肯罢休，转了转脖子，嘴里骂骂咧咧着：“一群没用的东西。”
便举着他那金背大砍刀朝无乐恶狠狠的走来。
无乐见他依旧不依不饶，无奈轻叹了一声，从脚下勾起一根枯树枝子拿在手上，全当剑使。
只是枯树枝子哪能与刀相比，好在刚被雨水浸泡过，稍微有点韧性。可是即便如此，无乐和那刀疤脸没过上几招树枝便支撑不住被刀锋尽数削断。
无乐是仙身，无法修习凡间的玄空气，也就是凡间习武之人所说的内力，此时自身灵力也被师傅封着。
本该用兵刃来挡，可奈何身边无兵刃可用，又不想触碰到这些臭男人以身相搏，便只得继续用念力御动玄空气，以掌风相迎。
只是此法需要极致的专注力，再加上无乐不想伤他们性命，动手之时还要注意控制好力度，如此一来更是耗费心神，支撑不了多久。
在被刀疤脸躲过几掌之后，无乐终于找准时机一击击中他的胸口，将他打翻在地。
而无乐此时虽看似轻松，可也有些脱力。
对面刀疤脸倒地不多时便用刀支撑着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胸口恼羞成怒的大声骂道：“臭娘们儿，小瞧你了！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
还没出手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便举起刀齐刷刷的向无乐砍来，下手更加狠厉。
无乐看着他们如此疯魔的模样，眉头微皱。
再次翻转手腕将地上的枯叶卷起，纷杂的枯叶被强劲的风力夹裹着，犹如无数个寒铁利刃，似暴风骤雨般朝悍匪们袭去。
继而旋风席卷着枯叶，犹如巨大的游蛇一般穿梭在悍匪之间，无乐挥动着玉手精准的控制着游蛇走势，将悍匪的手臂、身躯尽数划伤，使他们衣衫破碎，兵器脱手，一片哀嚎。
无乐目力极佳，即便此刻残阳将落，光线昏暗，也远远的就能看清，他们的胸前都纹着一个青色的蛇头图案。
无乐眯了眯眼睛：“这图样，难道是青蛇帮？”
无乐这几年跟师傅没少游历，对青蛇帮的恶名也有所耳闻。
江湖势力盘杂，帮派亦有正邪。
而这青蛇帮便是近几年出了名的，打着帮派的名头行着悍匪之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可奈何他们的势力分散，各个地方府衙兵力有限，始终不能将其绞杀殆尽。
那刀疤脸见无乐识破他们身份，面色变得更加狠厉：“既然如此，那便留你不得了。用箭弩！杀了她!”
刚才被无乐击飞的几个人闻言，勉强支撑着陆陆续续站了起来，抬起手臂露出了透着寒芒的玄铁箭弩，一步一步缓缓的朝无乐走来，再不敢松懈。
这情景无乐眼熟，箭弩速度极快，且杀伤力度非凡。
而且青蛇帮的人还不要脸的在箭头上抹了蛇毒，上次云天长他们就是差点败在这箭弩上。
无乐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执着，厉声问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那刀疤脸一脸凶相的往地上啐了口血，恶狠狠的冷笑道：“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因为你救了不该救的人！”
无乐苦笑，果然管了大人物的闲事儿，就是容易惹麻烦，也不知云天长是怎么得罪他们的。
无乐心里好奇，便问了出来：“那你们又为何要杀他？”
刀疤脸听完哈哈大笑道：“老子想杀就杀，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此时天色渐暗，刀疤脸急着回去，已没什么耐心了，冲着手下人怒喊道：“磨蹭什么，还不快杀了她！”
无乐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着眼前这些杀红了眼的悍匪们，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想杀就杀吗？”
正当无乐失神之时，嗖的一声一只冷箭射了过来，正中无乐手臂。
无乐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神色淡定的拔出冷箭，随即仰天一阵冷笑，沉声道：
“呵呵，我明白了，何须惧天道！最险是人心！”
无乐心中惆怅，为何这世间有这么多良善之人负重难行，而奸邪之辈却蛮霸猖狂，既遇上了，便做不到冷眼旁观。
其余悍匪见到无乐已然负伤，便不再忌惮，齐刷刷的将箭弩对着无乐射了出去。
无乐轻抬双眸，一道凌厉的眼神扫视过去，便将无数毒箭定住在半空之中。
所有人顿时惊慌失措，有几个小喽喽惊吓的语无伦次：“她她……她不是中了毒箭了吗？怎么还没倒下？”
无乐心中冷哼，凡物之毒，岂能伤我。
刀疤脸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一手扶着刀，挥着手臂不停的喊着：“上啊！继续上！你们赶紧给我杀了她！”
随着无乐眼眸微转，空中的冷箭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与此同时，无乐冷眼看着他们，集中念力将地上的残刀卷起，调转刀尖对向了一众悍匪。
此时悍匪们持着箭弩的胳膊已经颤抖不已，许是因为惊吓过度，也来不及仔细对准便开始慌忙乱射。
无数个带着青色寒芒的箭弩如骤雨般倾斜而下，只可惜却被无乐卷起的残刀纷纷打落。残刀席卷着无敌之势，击落箭雨，直刺悍匪的臂膀。
无乐对着倒了一地的悍匪冷声道：“你们往后只能以残躯度日，也算作是惩罚了。”
说罢，无乐抬眸望向前面踉踉跄跄的往林子外逃窜的背影：“至于你，既然老天让你遇上我，便是你的命了。”
于是无乐将两跟纤细的手指并拢，从地上引起一支带着剧毒的冷箭，朝着那刀疤脸的后心直射而去。
只见刀疤脸高大的身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在临死前挣扎着拿出了信号弹。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的消失，一枚红色的信号弹缓缓升空，在天际炸开，紧随其后，不远处一枚金色的信号弹也冲天而起。
两枚明亮的烟火一前一后相继绽放，将夜空照的绚烂夺目，但只一瞬，便又恢复了无边的黑暗。
无乐朝那边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刚才那边似乎也有打斗之声，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但无乐现在有些乏力，无心去一探究竟，便唤了马儿，嘱咐道：“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另寻一处清静无人的地方吧。”
说罢，便闭上眼睛趴在了马背上。
马儿好似听懂了无乐的话，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便驮着无乐不疾不徐的出了林子。
放出金色信号弹的位置，飞羽半跪在道路中央，一只手用剑撑着身子，一手捂着腹部，鲜血顺着剑身不断的往下流。
原来就在刚才飞羽犹豫是否要出手相帮无乐时，发现路上又出现了一批人马，只不过装束是寻常平民打扮。
飞羽本以为他们是路过的，可没想到这几个人竟也是冲着无乐的方向奔去。
飞羽藏在树后没被发现，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一行，居然也是青蛇帮的。
原来青蛇帮的老二在城门外早就准备好了百姓的衣服，只等老三他们一到，就一起混进城去，结果从中午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也没等来，就催着手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二身边的人毕竟也是混迹多年的恶霸，脑子不是白长的，也察觉出事情不对，贪生怕死的他便带了十几号人一同过去。
于是，这十几个人正好被飞羽拦下，纵是飞羽身手不错，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带毒的箭弩，这一架打的着实是艰难。
待到飞羽好不容易将他们斩杀之时，正瞅见刀疤脸放出的信号弹。
飞羽此时也已力竭，要是这时对方的人寻来，他怕是护不了无乐，便也跟着点燃了自己的信号弹。
而后飞羽便做了记号，跌跌撞撞的朝无乐的方向继续跟去，只是以他现下的脚力，如何能跟得上无乐。
远处云天长寻着飞羽留下的记号一路疾驰。
雨后地上杂乱的马蹄印也不断地提醒着他，无乐可能已经遇到了危险，虽说知道无乐有些身手，但还是不由得内心焦躁。
正当黑夜降临记号难寻之时，只听惊羽一声惊呼：“殿下快看！”
云天长顺着惊羽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前方上空相继炸开了2支烟花信号。
烟花映在云天长阴沉的脸上：“加快速度！”
一行人快马疾驰，不多时便来到了惠山脚下。
云天长看着这四周的环境，不禁无奈道：“她竟走了这么远。”
此处无乐不识，但云天长他们却很熟悉。
这山名叫惠山，乃是京城附近景色优美仅次于西山的一座富庶之山。绿林茂盛，物种丰富，但离主城较远，京城附近百姓也就秋冬时节才会来此打猎。
云天长一行停在路边，惊羽他们下马探查情况，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翻开衣领，皆绘着青蛇帮的图案。
惊羽细细查看了一番伤口，确认都是被飞羽所杀。
另一边进林子里的暗卫探查回来报，只找到了一方手帕，其余便也都是青蛇帮的人，只是还有不少活口。
云天长将手帕拿在手上，接过惊羽递来的火把照着看了看，乃是一方月白色暗纹浮光锦手帕，上面还沾染了些许血迹，在白色的帕子上格外刺眼。
此时的云天长周身萦绕着阴冷的煞气，漆黑的眼眸与黑夜融为一体，看不出半点情绪，暗哑低沉的声音从男子口中缓缓传出：“一个不留！”
两个暗卫领命后身手敏捷的入了林子，不多时便干净利索的解决掉了无乐留下的活口。
惊羽看着火光下周身散发着狠厉肃杀气息的男子一阵失神，今日的殿下与以往一向温文儒雅，从容自若的二皇子全然不同，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不知为何，惊羽心中竟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云天长！
“继续找!”
随着云天长一声令下，一队人翻身上马，顺着飞羽留下的记号快马扬鞭的融入了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