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洞很小，许蘅与程析相互依偎着给彼此温暖。
到半夜雨终于停了，许蘅担心程析睡过去，小声与她聊天：“程析，雨停了。”
“嗯。”程析闭着眼，气息微弱。
许蘅心里有些害怕，握着她冰冷的手搓了搓：“那个裴原，是你的男朋友吗？刚才他又打电话来，很担心你呢。”
提到裴原，程析稍微动了动手指，气若游丝道：“他是我叔叔，可凶了……”
“不好意思，我误会了。”他们姓氏不一样，对方那种关切到极致的口吻让她误以为他们是情侣，但许蘅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叔侄关系，一时间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言。
“没关系。”说完，程析实在没力气了，闭眼靠在许蘅肩上。
就在两人困得要睡过去时，山洞前方有了一些亮光，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嘈杂的人声，许蘅轻轻摇了摇程析：“你听，有人来了。”
程析应了一声，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挣扎着想坐起来。
“有人吗？！”外面有人大声问。
“我们……”许蘅刚张嘴，就发现自己嗓子干哑，用尽了力气声音依旧小得可怜，灵光一闪，便将程析的手机拿过来打开手电筒往洞外挥舞。
救援的人看到亮光，赶紧把电筒往她们的方向照过来，看到她们，便跑了过来。
他们的灯光亮多了，许蘅的眼睛被刺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穿橙色衣服的消防员抬着担架走近洞口。
“她伤得比较严重，先抬她。”许蘅咬牙把程析扶起来。
“程析！”
沿着干净浑厚的男声，许蘅侧头看过去，一个拧着眉头，俊美无比的男人正焦急地从她手上扶过程析。
黑透的夜晚，在救援队头上佩戴的照明电筒照射下短暂地明亮起来，裴原冷峻的面容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即便在已经痛得无法呼吸的此刻，许蘅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蘅蘅？”
恍惚间，许蘅听到了有人叫自己。
当她抓住消防员伸过来的手，借力爬出山洞时，就看到周煜一脸着急的面容。刚出山洞，他便弯腰下去将她抱起来。
她很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此刻的周煜与往日矜贵讲究的模样有实质的区别，头发有一点凌乱，一贯从容的脸上满是匆猝，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哪儿痛？”
周煜问出口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当看到他的蘅蘅满身污泥地蜷缩在山洞里，腿上的还有鲜血时，他的心突然有些窒息，他以为自己差一点失去她了。
“都痛……”明明在洞里，许蘅还强撑着安慰程析，可这一刻，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周煜，她不禁委屈起来、后怕起来，出口的话隐隐带了哭腔。
听出她的委屈，周煜心痛到无法呼吸，脸色凝重却又放柔声音哄她：“别怕，我们去医院。”
将她小心翼翼放到担架上，周煜伸手将她额头的泥土擦去，起身和消防员一起往山下走。
到了山脚，躺着的许蘅突然听到自己爸妈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许母便哭着跑过来，“蘅蘅，现在怎么样？伤哪儿了？”
“我没事。”许蘅不知道怎么大家都在，疑惑地看了眼周煜。
知道她说话费劲，周煜帮许蘅捋了捋头发，转向许母：“阿姨，您先别激动，我们先去医院再说。”
“你冷静点，孩子不是好好的？”许父冷静得多，上前拉住许母往旁边的车走，以免许母妨碍许蘅上救护车。
许母边走边哭，“好什么好，我女儿现在这个样子……”
许蘅这个样子，许父当然心痛，但更多的是庆幸。接到许蘅单位打来的电话时，许父不知道怎么来形容那一刻的窒息，心里几乎做了最坏的打算……好在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
上了救护车，许蘅便沉沉地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医院，此刻大家正把她推进手术室。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许蘅有一点心慌，但侧头看到周煜时，情绪瞬间平静了下来。
“醒了？”周煜温和地笑了笑，柔声解释：“你腿上的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
这个在许蘅的预料之内，她并不吃惊，她吃惊地是，她居然会如此依赖他，醒过来看到他在心就奇异地安定下来。
……
术后第二天，许蘅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虽然身上多处挫伤，但并不严重，除了左大腿缝了针还有些痛，其他地方已经好多了。
“对了，程记者怎么样了？”许蘅想起程析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不禁担忧起来。
“现在没事了，在隔壁病房。”周煜对别人并不关心，只知道那个姓程的记者此前因失血过多情况不妙，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闻言，许蘅松了一口气，眼睛在病房转了一圈，“我爸妈呢”
周煜给她倒了杯牛奶过去，帮她把枕头垫到腰下：“去酒店休息了，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蘅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山上了？”
“新闻。”
看到新闻的时候，周煜还在盛世，当时手机里突然弹出明台村因遇特大暴雨发生泥石流，一名记者和驻村干部被困山上的新闻，没打通许蘅的电话，他当时就胆战心惊，立即买了最快一趟航班的机票飞g市。辗转到明台村的时候，当地最近的消防队和她的父母都到了。好在那名记者的电话还能打通，确认许蘅没事时，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哦。”居然因为这事上了新闻，许蘅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周煜无奈地叹息一声：“你那脑袋瓜里想什么呢，大家都在为你们加油打气，没有人嘲笑你们。”
许蘅撇了撇嘴，迟疑道：“你累不累？”爸妈都去休息了，他不用吗？
“不累。”
“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没事。”看到他眼底深深的黑眼圈，许蘅生出几分内疚以及……心疼，到底是因为她。
周煜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俯身盯着她的大眼睛，温柔一笑：“你在关心我。”
周煜用的是肯定句。
许蘅垂眸，避开他热烈的眼神，脸开始微微发烫，沉默几秒，终于抬起头来：“对，我是关心你，所以你现在能不能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