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赚钱
这次的信件也没有提到回宫的事，长乐心知，楚妃怕是说动不了父皇。对楚妃来说，原以为一生痴傻的女儿终于恢复正常，自是欣喜若狂，巴不得立刻就能接她回宫。但对明宗来说，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女儿，养在宫外与宫内并无分别。
指甲无意地扣了几下掌心。长乐暗暗沉思，若是要报仇，她还是要回宫的，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如何替长宁报仇，又如何去查找自己前世中毒身亡的真相。
皇宫，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冬菊走进了院子。“公主，奴婢的哥哥来看望奴婢了。”
田嬷嬷已经忙活别的事去了。院子里，在场的外人只有明月一人。长乐准备找冬菊兄长办事的事，长乐也并未打算瞒着明月这个贴身宫女。
“你拿着我的令牌，去跟季常山说下，让他把人带进来。”
冬菊接过令牌后小心放到怀里，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公主，刚奴婢从宫门见过哥哥，回来经过明玉轩的时候，看到明玉和孔嬷嬷在一起。”
“她们两个。”日子过得太舒坦，长乐都快忘了这两个一开始作妖的刁奴了。
“她们做了什么？”
“奴婢看到她们两人一起躲在明玉轩的一棵树后面说话，怕被她们发现，所以奴婢就躲在墙边偷看，没听到她们在讲什么。不过，我看到孔嬷嬷塞了一包东西给明玉，明玉慌张的看了周遭一眼，就把东西藏到袖子里去。”
雁过拔毛的孔嬷嬷会送人东西？长乐可不信那包东西会是什么好东西。这两人和程芊梦一起欺瞒哄骗她的事，她现在还记得呢。
长乐至今都想不明白首辅在她身边安插人的理由。若是舐犊情深，又怎么会派明玉这样一个丫鬟来伺候自己。可若是有其他的目的，明玉至今为止都没有动手做什么出格的事。
既然敌不动，那她就只有引蛇出洞了。
乔郝然走南闯北多年，为了采办和买卖药材，不仅与夏国各地官员打过交道，就连北地辽国、西面燕国，还有南疆等地也都到过。听妹妹冬菊说公主要见他时，虽有些出乎意料，倒也并未胆怯。
“草民，乔郝然，叩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乔郝然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得体，身姿清瘦挺拔，磊落坦荡，虽跪在地上犹自带矜冷之气。
长乐轻抬玉手，道：“起来说话吧。”
“谢公主。”乔郝然翩然起身，步履轻缓。
“我听冬菊说，你是做药材生意的？我手头有一味生血养颜的药丸，想让你帮我卖。”长乐开门见山的说。
……这么干脆的吗。乔郝然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原准备的曲曲绕绕被这小公主一直说，好像都没什么话好说了。
长乐见他不回话，又一脸正色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占你便宜，抽成什么的都按照你平时来的就行。”
冬菊急得瞪了乔郝然一眼，用眼睛暗示自家哥哥赶紧回个话啊。
乔郝然心里无奈轻笑，行礼道：“草民斗胆，还请公主先让草民看看那药丸。”
“明月，把我前几日给你的那小盒子拿出来，”
明月应声去房内取东西，长乐则悠闲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日光和煦，在凉意始起的秋里，淡金色的阳光慢慢爬上她雪白精致的面庞，照得她都有些热了。
不一会儿明月就拿着小盒子走了出来。长乐努了努嘴，让人直接把盒子递给乔郝然查看。
石青色的木盒子上刻着白色莲花浮纹，打开盒子，藕白色的缎布里端端正正放着一枚褐色药丸，一股浓浓的药香铺面而来。
乔郝然左手托着盒子，右手轻扇药丸仔细闻了闻。他跟药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一闻就知道这药之精纯。他不由大喜道：“公主，这药丸是何人所制，能将那么多名贵的药材提取精华，浓缩成这么小小一颗。这药丸岂止公主说的生血养颜，应该说是起死回生之奇效才是。比如妇人因生产失血过多，只需服一颗这药丸，便算活过来了。实乃救人性命的奇药啊，这药若是还未有名字，可叫‘回春丸’，寓意妙手回春。”
长乐简直要在心里起立鼓掌，看看人家，这才叫经商头脑。她不过是说这药有生血养颜的效果，人家已经从推广药效到销售对象到药名都全部想好了。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识货，叫‘回春丸’虽然土了点，但能显示出这药丸的奇效就行。”
让明月把药丸拿来给乔郝然验货，与其说是让他信服这药的效果，不如说是长乐在试探对方，看看对方究竟值不值得合作。要是这人是个不识货的，再好的药放他手里，恐怕都不会有好的销路，那还谈什么合作。
乔郝然还在被人说他起的药名土的余震中，就听到长乐说道：“这药方是何人所制，你就不用管了。你就说说，这药丸能不能卖吧。”
乔郝然自然明白有些名贵的药丸从药方到选料到制作都是秘密，绝不为外人所道。刚才一时欣喜便脱口而问，倒是他无礼鲁莽了。
“此药乃救命奇药。草民相信，这药一经面世，很快就会一药难求。”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想在家里备些救命的药。而且这药丸有个最大的长处，就是只要直接服下即可补血。打个比方，就算家中有人参这些补血补气的药材，总得先煎好后才能服用，而且还要煎几十服药才能有这效果。真要危机关头，有这时间煎药不如直接服用这药丸。这才是真正的救命神药啊，但凡是富贵人家谁不想往家里囤点这东西。
“敢问公主，这药丸公主手里有多少，还有准备卖多少银两一颗？”
长乐摸了摸下巴，这个价格的问题她还真没想过。药方有，药材有，药丸她也能制作，但制作药丸实在是个体力活。自从前几日她知道冬菊的兄长或能替她卖药丸后，她就一直躲在房里悄悄做药丸，又是捣药，又是挤药汁，还要煎药。煎药虽然可以借口说是师父留下的药方让明月她们去做，但这做药丸实在是慢，这么多天，加上乔郝然手里那颗，她才制作了六颗。
“这药我手里也没有几颗，还得问问制药的人。”长乐自然不说这药是她亲手做的，“至于价格的话，乔公子你觉得这药值多少银两。”
乔郝然略一思索，慢慢伸出一个手指，说：“一颗百金，公主以为如何。”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颗百金，就等于一颗“回春丸”价值一千两！
长乐在心里快速算账，一颗药丸的药材成本不到十两，忽略她的工钱，一颗药丸可以赚九百九十多两。
造孽啊造孽，这简直是奸商啊！不过她喜欢。
毕竟能吃到她堂堂公主亲手做的药丸就是莫大的荣耀，又岂是那些金银俗物能衡量的，她的工钱，可是无价的！
乔郝然见公主不应答，以为是公主对他的提议的价格不甚满意，忙解释道：“公主这药自然不止这价，只是我们刚推出这药丸，总是需要些时日打开市场。待人们发现这药的奇效，价格自然就上来了。”
居然还要再涨价！真是奸商啊奸商！不过她欣赏，谁让她差银子呢？反正买得起这药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对他们来说，掏出的这点钱还比不上御贵坊的一件纱衣，能用这点钱买到一颗救命的药丸，他们已经赚大发了。
“那就先定一百两黄金一颗吧，后面多少你看着办。还有，关于抽成的……”
乔郝然泰然跪下，朗声说道：“能为公主办事，是草民的福分，是公主对我们乔家的恩典，公主若给抽成，实在折煞草民。”
“那不行，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既与你合作，我们间就不是臣民的关系，而是合作伙伴了，你该拿的还是要拿的，否则我不就成了以权谋私的人了吗。”
乔郝然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公主。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肌肤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淡定高华的气质。这是属于上位者的大度自信，虽小小年纪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
“草民听命，既如此，就按别人寄卖药材的价格来，每百两抽一两，公主看这样可行。”
长乐摇摇手，拍板道：“这也太少了，百两抽十吧，就这么说定了。”
谈完了生意，长乐想起还有要打听的事，就问乔郝然，道：“你们原是在江南做药材生意的，可听闻过神医世家，林家。”
“神医世家赫赫有名，江南当地的药商都知道，我们乔家药行也不例外。只是，在二十几年前，林家一夜之间就被人灭门，满门上下无一人幸免，实在可惜，而且听闻灭门的凶手一直未被找到，不知公主是要打听林家何事？”
听乔郝然这么讲，显然他对林家灭门一事应所知不多，问了估计也没用。长乐微微叹气，心想也是，要随便找个江南的药商就能查到当年的事，师父又怎么会追查了二十多年，还毫无头绪。
她摇摇头，道：“没事，就随口打听一下。”
乔郝然离开时，长乐把制好的全部六颗药丸都交给了他带走，并让他以后每月十五左右来跟冬菊拿药，赚的银两都换成银票交给她。
解决了一件事，长乐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了。虽然她昨日才把药丸拿出去让人卖，但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银票向她飞来了。
堂堂一国公主，竟为银子犯愁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