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虞露露抵达吴淑琴婆婆家。
洪波山地势崎岖，高低落差大，有的房子看似相邻，实则隔着三十级台阶。
吴婆婆住的屋子在村中，那排屋子只剩她一人住。
摄影师先进，险些被一涌而上的鸡鸭绊倒。
虞露露站在后面，忙一只手托住他的背。摄影听不懂中文，用英语说了声谢谢。
“婆婆，婆婆。”吴响走进屋里，在一片堆积杂乱的东西里寻找老人的身影，大半天没见着人，过一会儿才听到后院传来回应。
吴淑琴婆婆穿着自家印染的蓝色碎花布裙，站在木梯上。木梯依着房檐，不时剐蹭掉瓦片，看着很危险。
吴响连忙伸手想扶她下来，吴婆婆不乐意地推开他的手，嘴里嘟囔着“我自己能行”。
“婆婆，有一队抽到您的签子，这两天都给您帮忙，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们说。”
吴婆婆埋怨，“我哪里需要帮忙，你们不来弄乱我的东西就算不错了。阿响，你回去跟你阿妈拿一瓶药油，我家的用完了。”
老人家口音很重，虞露露勉强听得懂一些词汇。
吴响：“您哪里不舒服？”
“还不是这双腿，年轻的时候下河摸鱼，吸血虫把我的腿弄成这样，大夫说要要治，不然腿就坏了，治什么治，家里哪有钱治……”
吴婆婆掀起裙裤，露出一双红痕斑驳的腿。
摄影师想凑上去拍，虞露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指了指后院的农田，示意他拍那些。
“那您就不应该下水啦。”吴响向虞露露解释，“婆婆一个人住，上下很不方便，但是她不肯搬走，我们就只能让她住的舒服一点。隔壁没有人住了，我们征求到原屋主同意之后就弄了一片田，种了一点菜，过一段时间就上来收菜。”
吴婆婆着急地打断他的话，“不快点收掉就被居士拿走了！”
虞露露：“居士？”
“居士就是这山里的猴子，从前无浪村和其他村中间有一所道观，现在没道士了，被猴子霸占了，那些猴子特别大，又聪明又坏，老一辈叫它们居士，但在我们看来那些猴子和害虫没什么区别。”吴响看向吴婆婆，“婆婆，我们会帮您收的。”
“等你们来都晚了。”吴婆婆嘟囔着走进屋里。
吴响看了看她刚才在干什么，原来房檐上有一个鸟窝，婆婆在掏鸟蛋。
吴响气馁，“我们每个月送给她的新鲜鸡蛋放在桌子上，烂了臭了她都不知道，掏野生的鸟蛋，万一把人吃坏了怎么办。为什么老人都这么不听劝？”
“我奶奶也是这样。”虞露露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家里给她准备的新鲜水果、蔬菜，她都说会吃会吃，然后放在一边，下一次我们再送的时候就发现都烂掉了。”
“是啊，我实在不懂为什么。”吴响感叹。
“我爷爷说那是因为他们经历了饥荒年代，那时候大家饿到吃观音土，很不容易。所以他们看到新鲜的干净的东西，就觉得要藏起来，把不好的先吃掉。所以后来我们就送做好的饭菜，水果也是当场切好了让老人吃。”
“那如果他们不吃，放到坏掉了怎么办？”
“我爷爷会扔掉。”虞露露想到了开心的事，露出笑容，“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行脚大夫，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军医。他说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是为国效忠，为民效力的时候。”
跟镜导演诧异地问了一句：“虞小姐，你从前接受采访的时候不是说你爷爷奶奶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吗？”
虞露露愣了愣，连忙解释：“我说错了，是我外公外婆。”
徐云峰的跟镜导演走过来，“徐云峰好多了，他说可以继续拍，已经确定好任务了吗？”
吴响和虞露露合力给鸟窝换了一个地方。
听到这话他连忙说，“我问婆婆，她说的话你们大概听不懂。”
虞露露进屋，只见徐云峰已经在屋子里了，坐在吴婆婆身边，大多数人都听不懂晦涩方言，他却能对答如流。
吴婆婆也被他逗笑了，找出一盒礼饼给他吃。
“徐云峰真有一套，把老人哄得开开心心。”虞露露的跟镜导演姚云感慨。
徐云峰的跟镜导演孙飞扬忽然紧张起来，“诶，那盒礼饼是不是坏了？”
虞露露也眼尖地看到了礼饼上沾的一点霉。
她立刻冲到吴婆婆面前，抓住婆婆的手，“婆婆，这饼发霉了不能吃。”
吴婆婆说了一大段话，虞露露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她是在骂自己。
“婆婆说这饼没坏，能吃。”徐云峰当着虞露露的面咬了一口饼，“婆婆，这饼真香。”
吴婆婆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瞪了一眼虞露露，把饼收好。
“她说你是想吃她的饼，她偏偏不给你。”徐云峰说着站了起来，“飞扬，给我一瓶水。”
孙飞扬递水给他，脸上写着着急，“这个饼真的发霉了，不能吃，万一把你吃坏了怎么办？”
徐云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把嘴里的饼吐在纸上，“我知道不能吃，哄老人开心而已。”
他用矿泉水漱了漱口。
其实徐云峰根本不用担心，他有龙敖天系统，一半的男主光环，只有剧情才能让他生老病死，而他早就不在原来那个世界了。
虞露露因为阻止老人吃发霉的饼，被老人用方言痛骂了一顿。
姚云也跟着数落她，“露露，吃就吃了，又不是你吃，你管那么多干嘛？”
“可是她吃了会生病啊，对了，徐云峰也吃了。”
“我刚刚看了，他没吃，吐出来了。徐云峰知道这饼发霉了不能吃，他就是哄老人，做做样子。你做坏人，他做好人，被网民骂的是你。”
虞露露一怔，扭头确实看见徐云峰站在门口，用一瓶又一瓶矿泉水漱口。
吴响正在和吴婆婆交流，没人注意到徐云峰的举动。
“露露，我是你的followpd，我有责任引导你做出合适的综艺效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就管好你自己，别顾别人了好吗？”姚云说。
虞露露有些沮丧，“知道了。”
吴响拿着任务清单，和两个跟镜导演到一边说话，“这是婆婆的需求，其中最重要的两项是让猴子不要再祸害作物，还有帮婆婆找到她老伴送给她的项链。”
姚云：“第二个要求说的项链有图片吗？”
吴响：“没有，那条项链是二十多年前吴公公送给婆婆的，当时哪有手机啊。”
孙飞扬：“那有没有可能这条项链在她的子女那里？”
吴响摇头：“不会，她小女儿是最后一个搬走的，那天她还拿出来给小女儿看，然后才收好的。”
姚云看了眼堆满杂物的房间，“这样的房间还有多少个？”
吴响伸出四根手指。
姚云：“找东西，还是找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东西，这可比赶猴子复杂多了。”
“你我都是综艺老人了，节目效果最重要，做不做到无所谓。”孙飞扬说。
“我就是担心摊上了一个死脑筋。”姚云看了眼虞露露，无语摇头。
虞露露盯着徐云峰，好奇的猫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她，徐云峰不是和龙敖天系统闹着脾气吗，怎么又和好了。
徐云峰含了一粒清新口气的薄荷糖，忽然走向虞露露，“来一颗？”
“谢谢。”
虞露露装出努力想要若无其事的样子，表情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委屈，歪打正着地掩饰了了自己真正的心思，“那些饼明明发霉了，我提醒她又没错。”
“看来你还不懂这个世界是怎么运作的。”徐云峰“好心”指点她，“你觉得明星应该做什么？”
“榜样啊。”
“不是，明星明星，明日之星，你见过天上的星星让人触手可及吗？如果你是一盘菜，你就要看上去鲜嫩可口，而不是警告吃菜的人不要暴饮暴食。我们是造梦者，梦，足够好看就行了。”
虞露露差点让内心的无语流露到脸上，“如果她吃了发霉的饼，生病了怎么办？”
徐云峰耸了耸肩，“我们有医生，而且那饼是她自己放到发霉的，吃坏了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关你什么事？看来你有救世主情结，可惜啊，你不是女主。”
虞露露：“……”
扎心了，没错，她不是女主。
“叮咚，恭喜宿主，所有人对你有了个完美印象，好感均在90以上。奖励：30积分。”
虞露露环视一圈，在场所有人除了她，一个个都觉得徐云峰是完美艺人，而她是不会读空气那个。
她忽然注意到系统提示音的内容。
没有男主气运吗？明明颁布任务的时候有男主气运。
“叮咚，请完成任务‘和虞露露一起驱赶破坏作物的猴子’。奖励：100积分。奖励：女主气运。”
赶猴子，意料之中……
等等。
虞露露反应过来了，女主气运？！
这个世界的女主已经消亡了，哪来什么女主气运！
徐云峰因为什么事愉快地勾起嘴角，蓦地注意到虞露露脸色很难看，“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虞露露找个借口尿遁了。
她顾不得厕所又黑又脏，叫出小爱：“小爱，这个时候有新的女主了吗？”
小爱：“什么新女主？我看看……宿主宿主不好了！”
虽然在虞露露意料之中，但当这个世界真的出现一个新的女主取代旧女主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失落。
因为这说明她最后剩下的一点点女主光环也没有了。
“宿主，不好了，女主又出现了！”
“嗯……”
“宿主，你又变成女主了！”
“嗯……嗯？！”